一支火銃,對於單百戶來說珍貴無比,但對於陳堪這個御前紅人來說,還真算不得什麼。

況且,研究過火銃的構造之後,陳堪現在已經看不上這種粗糙濫制的貨色了,只要他想,他可以用極低的成本造出一堆這種原始的火銃。

而他剛才和單百戶吹牛逼的,要讓整個大明的軍隊裝備上火器,說的也不是這種粗糙濫制的東西,而是真正的遂發火熗。

不是陳堪吹牛逼,而是任何一種東西,哪怕是大炮,只要量產起來,成本都低得令人髮指。

大明現在的火器造價之所以昂貴,完全是因為全靠純手工打造,不僅材料浪費得多,合格率更是低得離譜,各種損耗一算下來,再加上衙門裡的官員們也要刮一些油脂吃飯,成本自然就居高不下。

聽完陳堪的保證,單百戶眼中毫不掩飾眼中的欣喜之色。

他生怕陳堪反悔,死死地將火銃抱在懷裡就往船艙裡跑去,他需要一些見證者。

不然萬一陳堪反悔怎麼辦?

陳堪也不點破他的小心思,就這麼看著他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叫人。

很快,福船的甲板上就聚集了不少將士。

聽說單百戶與陳堪的賭約之後,許多人眼中都露出饒有興趣之色。

火銃他們也很想試試,只是他們一群大頭兵,平日裡也接觸不到這種在大明堪稱戰略級別的高階武器。

若是單百戶能將這支火銃贏到手,以單百戶的性格,他們說不定也能借過來玩玩,所以,他們很有默契的開始為單百戶加油打氣起來。

“大人,那屬下就要開始了。”

見甲板上的人群多了起來,單百戶胸有成竹的朝陳堪拱手說道。

陳堪自然沒什麼意見,像這種激勵軍中將士的賭約,他巴不得看見的人越多越好。

他笑道:“開始吧,不過,你只有一次機會,若是射不中,本官就只能讓其他將士來試試了。”

圍在甲板上的將士們聞言忍不住眼睛一亮,如果他們也能有參與的機會的話,那......他們現在就不怎麼希望單百戶成功了。

單百戶的臉色肅穆起來,他看著陳堪道:“屬下自小便在蜀中的山林裡打獵,不管是老虎豹子還是山雞野兔,從來就沒有能從屬下的箭下逃生的可能,今天也不會例外。”

一個士卒,最難得的便是永不服輸的自信心,所以陳堪也沒有去反駁他,而是面帶鼓勵之色的對他點點頭。

單百戶開始一絲不苟的填充彈藥。

他沒有用過火銃,但是他看見侯爺示範過,所以基本流程他記得很清楚。

填充完彈藥,他開始瞄準,眯著眼睛測算了一下距離,他朝一側稍微歪了一點,然後點燃引線。

“砰!”

一聲槍響之後,巨大的後坐力讓單百戶腳下一個趔趄。

“怎麼樣,打中了嗎?”

“距離太遠了,看不清楚。”

“彆著急,我去看。”

一個士卒將一艘小竹筏丟進江水之中,賣力的朝那艘福船劃去。

一炷香後,眾人看著魚乾正中間的空洞嘖嘖稱奇。

陳堪也有些詫異,他沒想到單百戶竟然真的能打中,兩船之間至少間隔上百米的距離,百步穿楊莫過於此了吧?

“嘿嘿......”

單百戶將火銃抱在懷中,嘿嘿笑道:“大人,怎麼樣,屬下沒跟你吹牛逼吧?”

願賭服輸,陳堪還有什麼好說的。

他拍拍單百戶的肩膀道:“這支火銃是你的了。”

“多謝大人賞賜!”

單百戶一顆懸著的心放回肚子裡,對著陳堪單膝跪地感激道。

陳堪看著其餘將士眼中的遺憾與不甘,忽然笑道:“弟兄們也別灰心,最多三年,本官保證大家都能擁有一支自己的火銃,而且是不用點火,子彈上膛便能直接發射那種,到時候就讓老單抱著他的老舊火銃後悔去吧。”

對於陳堪的安慰,將士們並未放在心上,但眼中倒也沒有了遺憾。

他們本來就是出來看熱鬧的。

至於火銃,這種傳說中的東西,他們不認為他們這樣的雜號軍隊也能配備,這點自知之明他們還是有的。

單百戶從陳堪手裡贏下火銃之後,這才看著陳堪問道:“大人,還有什麼吩咐嗎?”

陳堪看著甘寧河與大江的交匯處,目前還沒有白蓮教餘孽從這裡逃出來。

他淡淡的說道:“將船行駛到上游吧,我已經安排人去炸水壩了,一會兒會有大水從河道上湧下。”

雖然不覺得甘寧河上湧下的大水會掀翻福船,但陳堪還是覺得將大船開到上游要保險一些。

單百戶一聲令下,便有水手揮動旗幟,三艘大船同時收回拋入江中的巨大鐵錨,桅杆上的風帆緩緩升起。

大船剛剛行駛到交匯處的上游,便聽得峽谷裡忽然傳來一聲“轟隆”的悶響。

“弓箭手準備!”

單百戶揮動旗幟,上百位將士張弓搭箭,只等有白蓮教徒被大水帶到江裡,就補上一箭。

……

……

所謂的搭人梯,便是將所有人的衣物脫下來系成一根的繩索,所有人攀著繩索搭成一架梯子,身份尊貴的人便會踩著攀在繩索上的人的肩膀下去。

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保證佛子與聖女的人身安全。

上百米高的懸崖,讓佛子與聖女攀著繩索冒險,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他們倆的身份,比其他所有人的身份加起來要更尊貴。

而等到佛子與聖女順著人梯安全下到瀑布下方,哪怕有繩索作為支撐,最下方的白蓮教徒也往往被巨大的重力壓成了肉餅。

大半天的時間過去,西佛子與聖女成功的抵達青龍峽最後一道瀑布。

這道瀑布雖然沒有青龍大瀑布那麼高,但還是有接近四五十米的高度。

到達這裡,白蓮教徒的人群也減少了將近三分之一。

那些少掉的人。

有的被壓死了,有的被摔死了。

眼見寬闊的江面就在眼前,所有人的眼中都爆發出一股強烈的求生慾望。

但佛子與聖女的臉色卻是凝重起來,他們知道,真正的考驗在大江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