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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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堪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那是失血過多帶來的後遺症。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陳堪似乎聽見了程風張狂的大笑聲。
“哈哈哈哈......”
“弟兄們,再加把勁兒,咱們要出去了。”
程風的聲音響起,蓋過了所有喊殺人,聽見他張狂的大笑聲,不管是韃子計程車兵,還是正在和敵人拼命的明軍,都是忍不住一愣。
下一刻,眾人只覺得眼前一亮,再往前看去,前方已經沒有了堵路的韃子。
“哈哈哈哈哈......”
見狀,所有活下來的明軍將士全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他們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以兩千人殺穿了韃子六萬大軍的敵陣。
許多明軍將士笑著笑著就哭了,陳堪也是有些激動,又有些唏噓。
激動的是他們竟然真的殺穿了六萬大軍的敵陣,唏噓的是程風的話一語成讖。
從塞罕山大營裡活著殺出來的明軍將士,堪堪只剩下一千人不到。
“殺!”
這一刻,陳堪像是渾身生出來用不完的力氣,一刀砍翻一個韃子追兵之後,縱馬狂奔出了大營,
“殺!!!”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響起,看著渾身浴血的明軍將士,追出大營的韃子士兵竟一時間為明軍的氣勢所攝,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
“該死的韃子,你程爺爺還會來的!”
程風騎在馬上狂笑,下一刻,整個人便宛如一陣風一般打馬揚長而去。
急匆匆追出來的韃子主將看見明軍的背影遠去,臉上滿是氣急敗壞之色。
“追,給我追!”
他氣急敗壞的聲音響徹了大營,但底下的將領卻是面面相覷,誰也不敢打馬去追。
開什麼玩笑,過了塞罕山就是兀良哈三衛的地盤,他們是想留下這些明軍不錯,但就憑他們現在這點士氣,殺進兀良哈三衛的地盤那是有來無回。
韃子主將急得跳腳,但他終究沒有和兀良哈三衛挑起爭端的勇氣,最後也只能將怒氣散發在戰死塞罕山大營的明軍將士身上。
鞭屍出了口惡氣,他看著屬下從明軍屍體上撿回來大多火銃,忍不住心中一陣膽寒。
可惜,火銃大多都是空的,裡面沒有子彈,以草原的冶鐵水平,也造不出合適的子彈。
這些火銃留在草原上,只能用來當燒火棍用。
當屬下報上戰損之後,氣得他又是一陣暴跳如雷,除掉最開始死在明軍手下的一個萬戶和兩千精銳之外,在大營裡死在明軍槍下計程車卒竟然達到了四千之數。
也就是說,塞罕山大營戰損一成有餘,卻只留下了一半的明軍。
損失慘重,實在太慘重了。
但這對他的打擊還不是最重的。
就在明軍逃走半個時辰之後,前來報信的韃子斥候終於姍姍來遲。
當塞罕山的主將聽說那兩千明軍竟然擄走了大汗之後,頓時氣得噴出一口鮮血,隨後昏迷了過去。
昏迷前,他還在瘋狂的大叫:“完了,一切都完了。”
是的,對於他來說,一切都完了。
明軍擄走了大汗,而他不僅沒有留下這支明軍留下大汗,反倒戰損六千多人,光是這個罪名,便足以將他殺頭。
早知大汗就在這支明軍手裡,它就該不顧一切的追出塞罕山。
而不是因為害怕挑起蒙古與兀良哈三衛之間的爭端,放任那支明軍殘軍離去。
他悔,他恨,但他已經錯過了最好的營救大汗的時機。
......
殺穿塞罕山大營之後,陳堪便帶著殘軍將士們一路朝東奔襲。
直到看見了兀良哈三衛駐紮在塞罕山以東的大營才放緩了腳步。
眼見兀良哈三衛的大營裡駛出一支騎隊,陳堪這才轉頭看向身後的殘軍將士們吼道:“兄弟們,咱們有救了。”
是的,有救了。
看見朵顏三衛所屬的騎兵,陳堪那顆懸起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裡。
無他,朵顏三衛的騎兵,比起韃子的精銳只強不弱。
駐紮在塞罕山以東與韃子大軍對峙的乃是三衛中的泰寧衛,泰寧衛也被蒙古人稱之為翁牛特衛,其主將名為阿札施裡,洪武二十二年的時候被太祖爺朱元璋封為泰寧衛指揮使。
後來寧王朱權就藩大寧,朵顏三衛便成了寧王的護衛。
朱棣篡權以後,雖說將朱權的封地改為南昌,但依舊將朵顏三衛放回了大寧地區,並維持洪武年間的封地範圍。
即喜峰口外的大寧,古稱會州地。
大寧東連遼左,西接宣府,乃是邊塞巨鎮。
朵顏三衛迴歸大寧以後,其中朵顏衛駐紮在屈裂兒河上游和朵顏山一帶;泰寧衛在塔兒河流域,即元代泰寧路;福餘衛在嫩江和福餘河流域。
塞罕山正是屬於塔兒河流域,所以鎮守在此地的便是泰寧衛,而泰寧衛,也正是三衛之中兵鋒最盛的一支。
進了泰寧衛的範圍,韃子的騎兵再怎麼囂張,也不敢追過來。
泰寧衛的斥候小隊距離陳堪越來越近,而陳堪為了表明自己沒有敵意,乾脆命令眾人暫時停下腳步。
雙方隔著百米的距離對峙,對面先開口問道:“你們是大明的軍隊?”
來人說的是字正腔圓的大明官話,程風是個大嗓門,所以與對面對話的任務非他莫屬。
程風大聲吼道:“本將乃是駐紮北京三千營騎兵統領程風,對面可是泰寧衛治下大營?”
對面回話道:“正是!”
就在此時,大營處再次駛出一支騎隊,原先那支騎隊還想說些什麼,就被後來的那支騎隊趕了回去。
後面出現的那支騎隊打馬來到陳堪身前數十米的地方。
為首的一個上了年紀的蒙古漢子突然跳下戰馬來到陳堪身前站定,朗聲問道:“可是靖海侯當面?”
陳堪打馬上前問道:“你是?”
“末將泰寧衛指揮同知塔賓帖木兒,見過侯爺。”
那漢子看清陳堪的臉之後,頓時上前一步單手齊胸行禮,隨後驚喜道:“果真是侯爺當面,侯爺,您終於來了。”
聽見來人自報家門,陳堪也是有些詫異,問道:“原來是同知大人,同知大人怎知本侯會來?”
塔賓帖木兒上前一步,沉聲道:“回侯爺,不是末將知曉,而是家兄阿扎施裡聽說侯爺進入草原之後,便斷定您會從塞罕山脫離草原,這才帶著麾下大軍來此安營紮寨,也好接應侯爺。”
“指揮使大人也在?”
陳堪有些愣神的問了一句。
塔賓帖木兒道:“家兄此刻就在大營,還請侯爺隨末將進大營一敘。”
聽他這麼說,陳堪不由得抿了抿嘴,隨後拱手回禮道:“有勞同知大人前方領路。”
塔賓帖木兒微微頷首,隨後轉身上馬帶領騎隊朝著大營的方向而去。
方胥湊在陳堪身邊,疑神疑鬼道:“侯爺,這阿扎施裡怎會知曉您會從塞罕山脫離草原,不會有詐吧?”
陳堪眉頭微微皺起,隨後微不可察的搖搖頭。
他也不知道為何阿扎施裡能未卜先知,但現在朵顏三衛效忠的是大明,對方既然知曉自己的身份,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阿扎施裡此人,陳堪從未與他見過面,但雙方之間的書信來往從未斷過,因為他在草原上的佈局需要朵顏三衛配合,所以雙方還算熟悉。
跟著塔賓帖木兒一路走進大營裡,泰寧衛的將士們全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這支人人帶傷的明軍,眼神深處,還藏著某種傾佩的情緒。
陳堪一頭霧水,難道自己在草原上的所作所為已經被大明知道了?
可草原上的訊息不該傳的這麼快才是啊,連塞罕山駐軍都不知道的訊息,泰寧衛怎麼會知道?
一群泰寧衛的將士上前,手中拿著藥草和紗布等物資開始為一群明軍處理傷勢。
陳堪也在其中,只不過給他處理傷口的是一群漢人面孔。
泰寧衛怎麼會有漢人?
陳堪很疑惑,似乎是看清了陳堪在想什麼塔賓帖木兒笑道:“侯爺待會兒便知。”
就在這時,一群漢人從馬上將已經陷入重度昏迷的本施雅裡解了下來。
陳堪倏地起身,滿臉殺意的看著那群漢人冷聲道:“別動他。”
感受到陳堪身上的殺意,為首那郎中打扮的漢人朝陳堪露出一個笑臉道:“侯爺,他身上有著多處燒傷,本身更是已經陷入了昏迷,若是再不救治,只怕是沒辦法活著去到京師了。”
此言一出,陳堪眼中的殺意更甚,手已經搭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一群明軍見勢不對,也迅速禁戒起來,一個個滿含殺意的樣子,頓時惹得那郎中模樣的漢人皺眉不已。
“哈哈哈哈......侯爺,多日不見,侯爺的脾性還是如此火爆啊。”
一道清朗的大笑聲傳了過來。
陳堪循聲望去,瞳孔頓時縮成了針尖狀,臉色也是瞬間陰沉下來。
“紀綱,是你!”
沒錯,來人正是紀綱,紀綱身邊還跟著一個身穿羊皮大襖的漢子。
那漢子看見陳堪,臉上露出欽佩之色,用熟練的漢話道:“不曾想侯爺竟如此年輕,本將阿扎施裡,有禮了。”
對於阿扎施裡的問好,陳堪沒有回應,而是死死地盯著紀綱,面色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