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跡清理,最麻煩的就是血液濺射在原始的木板地面上。

因為血液會浸入木板之中,導致再怎麼清理,都很難弄乾淨,除非直接火焰淨化一切。

迪恩一眼就看出來,眼前房間的木板,在最近被反覆沖刷過,但殘留的血垢因為量太大、暴露在空氣的時間過長,所以形成了特有的黑褐色印痕。

沒有廢話。

迪恩一腳踹在眼前青年的腿關節。

伴隨咔嚓爆響。

青年一隻腿扭曲地反向彎折,臉上帶著迷茫地跪在地上,腦袋卻又被迪恩拽著頭髮,導致被扯下了一大撮的帶血髮絲。

又是一腳。

青年另外一隻完好的腿,小腿也跟著向上翹起,呈現倒U形,讓人看著就頭皮發麻。

人經歷了超過界限的強烈疼痛衝擊。

第一時間,是處於那種發懵的狀態,而不是直接感受到疼痛。

足足過了三秒鐘。

青年茫然地看著自己殘廢畸形的雙腿,才發出殺豬一樣的慘嚎。

“閉嘴!”,迪恩掐住他的脖子,從腰間特製的卡扣上,取出一根又細又短的針管,對著青年的脖頸注射了下去。

這是嗎啡注射液,透過注射的方式,可以快速止痛。

這原本是迪恩為了受傷後,能夠保持穩定戰力而做的小準備,現在為了審訊和不引來哈里,只好給他用上了一隻。

嘴巴被堵住。

劇烈的疼痛宣洩不出。

青年疼的指甲在地上亂扣,脖子上青筋暴起,直到數息之後,才重新平復下來。

他驚恐地看向迪恩,宛若看到了惡魔本尊。

“這是你再次騙我的代價,告訴我,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回答的快,你說不定下半輩子不用坐輪椅。”

“我說!他們死了!”

青年看著扭曲的雙腿,聲音顫抖道:

“那個小婊子勾引了我!

她說他哥哥強‘報’了她,還跟著她媽媽殺了他們的父親,帶著上百萬美刀準備逃跑。

她不想跟著這兩個魔鬼,就求我和她一起殺了她哥哥和媽媽。

她和我睡了,然後告訴我,殺了他們後,就帶著錢安穩和我過日子。

我沒有忍住誘惑,就下藥迷暈了她哥哥和媽媽。

那個婊子親手殺了他們!

然後我們在這裡分解了屍體。”

“真是有意思的真相。”,迪恩吹了聲口哨:“屍體呢?”

“骨頭被我燒成了灰,肉被我帶回去餵狗了。”,青年為了能及時搶救自己的雙腿,不待迪恩詢問,繼續道:“之後我送她去了城裡,她告訴我,如果有人來調查,就給對方錯誤資訊,讓人以為那婊子的哥哥和媽媽,獨自逃亡去了墨西哥!”

不錯的計劃。

可惜,迪恩來的太快了,只是透過車輛停留的痕跡,就確定了青年在撒謊,並且一眼就認出了房間的異樣,問都沒問,直接下了狠手。

“這次,你確定沒有騙我?”

“我發誓,我沒有!”,青年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很好!”,迪恩溫和一笑,撫摸上青年的腦袋:“你的配合讓我很滿意,你以後不用坐輪椅了!”

就在青年鬆了一口氣,以為迪恩會幫他叫救護車的時候。

咔嚓一聲。

青年雙眼茫然地看著眼前突然轉變的視野。

這床,怎麼突然從後面跑到我前面來了...

下一刻。

他的思維陷入了黑暗之中。

迪恩確定對方斷了氣,才將扳斷了脖子的屍體丟在木板上,緩緩起身。

他沒有騙對方。

死了,就不用坐輪椅了。

對方分屍業務這麼熟練,怎麼可能是第一次犯事?

對於這種人。

迪恩懶的浪費時間拉去警局。

屋外。

哈里拿著手槍,滿臉無聊地等待。

迪恩進去時間不長,旅館內也沒有傳來什麼大動靜,所以他不是很擔心。

現在的他,對迪恩,有種迷之自信。

突然。

有黑煙從旅館方向冒出。

“FK。”

哈里暗罵一句,拿起手槍,摸了過去。

還未靠近。

迪恩已經表情淡定地從旅館走了出來。

“迪恩,這...”,哈里指向冒煙的木屋旅館:“別告訴我,這裡面在弄燒烤派對。”

“差不多。”,迪恩指了指周圍的植物:“哈里,你猜猜這裡的植物,為什麼會比周圍茂盛很多?”

他簡單搜尋了一遍旅館,最後在一間雜物間,發現了不少零碎帶血的首飾爛表,有些還帶有墨西哥文字。

迪恩猜測,有超過十人的偷渡客,滿心歡喜而來,結果被旅館青年稚嫩的臉蛋欺騙,最後也如願以償地長眠在了這片土地。

只是不知為何。

他殺了青年後,神探面板這次卻沒有動靜傳來。

“植物?”,哈里想到什麼,黑臉一白,有些痛苦地捂住額頭:“FK,迪恩,我突然發現洛杉磯比我想象的美好很多。”

“如果你知道馬麗娜做了什麼,也許你會對人性更失望。”,迪恩搖搖頭,掏出手機,撥打了馬拉戈的電話。

這裡需要清理。

馬麗娜,也要承受欺騙他的代價!

...

破舊的木門被推開。

走廊昏暗的燈光下。

一道黑影屹立在門口。

陰影從地上延伸,將裡面蜷縮在角落的馬麗娜徹底籠罩。

黑影看著頭頂滿是汙漬瘢痕的天花板,擰動脖子,發出連串嘎吱嘎吱的骨骼摩擦聲,給人帶來遠超這裡環境的壓抑。

“我最討厭別人騙我!”

“馬麗娜!”

“你讓我很失望!”

黑影赫然就是返回分局的迪恩。

馬麗娜想要趁機逃跑,卻被馬拉戈安排的人攔了下來,最後按迪恩的要求,將她關到了這個有些年代的地方。

迪恩現在心情很不爽。

在他前世,一丁點情報錯誤,都有可能會導致任務失敗。

失敗,就意味著死亡!

所以在迪恩的世界。

欺騙,等同於死亡!

馬麗娜接二連三地觸犯了他的底線!

瑟瑟發抖的身影,停下了沒有意義的偽裝。

馬麗娜抬起頭,原本惹人憐惜的小臉露出詭異的笑容,仰視著面前的迪恩:“看來那個蠢蛋沒有騙到你。”

“但是你浪費了我超過一個小時的時間,還搭上了我一個人情,最關鍵的是,你讓我為數不多的同情變得一文不值!”

迪恩看著眼前像極了病嬌的馬麗娜,臉上浮現出比她還要滲人的猙獰笑容:“我的內心,一直關著一頭嗜血的猛獸,想要將我取而代之,所以我常常壓抑自己,你不應該去挑戰這扇門的厚度。”

“所以你要撕碎我嗎?”,馬麗娜毫不畏懼地和迪恩對視,甚至雙手扯下了自己的衣物,露出少女特有的嫩白肌膚:“來吧,別讓我失望。”

迪恩從她的眼中,發現了抑制不住興奮。

厭惡自己的身體。

所以這具身體越是受到折磨,所以越有一種扭曲的快感?

“呵~”,迪恩輕笑轉過身:

“我不會碰你。

不僅如此,我還會安安穩穩送你回洛杉磯。

在你坐牢的這段時間,讓人以你的口吻,將你經歷的一切,寫成一本書,送給你的老師、同學、鄰居,還有你的獄友。

所有人都會憐惜你的遭遇。

即使你死去。

你經歷的一切,依舊會不斷被人提起,最後成為許多人難以忘記的記憶,期不期待?”

說完。

他頭也不回地朝外面走去。

下一刻。

一個軟軟的身軀,從後面抱住了他:“我錯了,迪恩,別這樣,我向你道歉,我...只是很痛苦。”

果然,能對付變態的,只有另外一個變態。

迪恩見馬麗娜服軟,伸出手,摸著她柔軟的髮絲:“我想知道,你背後的人是誰?”

馬麗娜身子一僵:“什麼...”

迪恩低下頭,在少女耳旁,宛若惡魔低語:

“如果你有反抗意識的話,早在一開始就反抗了。

但你只敢折磨你自己。

你被你媽媽馴養成了一隻小綿羊。

直到,你遇到了改變你想法的人。

他聰明、有耐心,一點點開導你,最後讓你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想一想。

馬麗娜,你本來有重新再來的機會,但現在,你卻要去監牢度過你最好的年齡。

所以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想一想。

如果迪恩他們被馬麗娜的計劃騙過去了。

她是不是輕易就洗白了?

馬麗娜就是一個普通的少女,就算精神扭曲到了極限,黑化了,也想不出這一環扣一環的報復洗白計劃。

關鍵是。

伯特和他媽媽,已經屍體都臭了。

如果馬麗娜就是這起倫理案的終結!

神探面板,應該早在馬麗娜被這邊警察抓住的時候,就結案了。

所以迪恩猜測。

馬麗娜的背後,還藏著一隻謀劃一切的黑手!

沉默半響。

馬麗娜臉上露出釋然:“反正你們已經來不及了,就告訴你吧,這個人你應該認識。”

“誰?”

“馬卡斯,這一切都是他設計的!”

迪恩心中一震。

馬卡斯!

居然是馬卡斯!

在馬卡斯這個幫工身上,迪恩一群人,先後經歷了懷疑、否定、又懷疑、又否定。

兜兜轉轉!

居然特麼的又回來了!

關鍵是。

這個混蛋,因為洗清了嫌疑,已經沒有巡警看守他了!

現在估計已經跑了。

艹!

一切都是算計!

迪恩壓下心中的挫敗感,沉聲道:“繼續說。”

“馬卡斯先是透過網路社交賬號認識了我,我心中壓抑了太多痛苦,他很快就成了我最好的朋友。

相處一段時間後。

我忍不住將自己的秘密,告訴了他。

馬卡斯就幫我制定了復仇計劃。

佐伊就是我們特意挑選、引爆這一切的關鍵點。

之後的一切。

比我們想象的還要順利。”

“他現在在哪裡?”

“不知道,他在我們離開之前,給了我藥物,讓我找到機會自己報仇,從那以後,我們就不再聯絡了。”

“那為什麼他要來你家?”

馬麗娜又露出之前病嬌的神情:“因為,他要親眼見證復仇啊,包括那些錢,也都是他轉走了,他要完成一個大計劃。”

“大計劃...”

迪恩突然想到了那個相框,還有馬卡斯的出生地,連忙道:“你是不是替換了畫框中的一張照片,還在上面留下了一段話?”

霍爾茲檢查了相框,發現那只是一個普通的相框,那段話,也只是普通的紅色顏料,而不是鮮血。

哈里也確定過,馬卡斯的家人意外死亡,他在福利院長大,原本的家庭也和希恩一家並沒有關聯。

加上後續發現的證據。

迪恩他們最後才將懷疑的目光,從馬卡斯身上轉移走。

馬麗娜搖搖頭:“沒有,應該是馬卡斯做的,他說他會留下線索,在最後一刻提醒警方能夠指證他的線索,畢竟,大場面,需要有合適的觀眾。”

迪恩陷入了沉思。

他清晰記得照片上的話:神聖的背後,滿是謊言和骯髒...

他原本以為這是馬麗娜故意留下的線索。

畢竟,親情是神聖的。

現在看來,這是馬卡斯在指認自己!

神聖,是指信仰!

迪恩靈光一閃,腦海數條相互沒有關聯的資訊,匯聚在一起:

宗教、希恩一家,九年前才從貧窮落後的阿肯色州來到洛杉磯、希恩的老闆和希恩的妻子,同是基督教虔誠的信徒...

聯想到前世他知道的一些宗教醜聞、畸形的形態。

迪恩隱約猜到了這背後的故事。

他知道馬卡斯去哪裡了。

迪恩低下頭,看著抱著自己的馬麗娜,輕聲道:“好了,我問完了,回洛杉磯之前,你還有什麼心願嗎?”

馬麗娜搖了搖頭,臉上的病態表情已經消失,只剩下坦然:“不用了,說出這些東西,心裡舒服多了,我累了,想休息,迪恩,你可以幫幫我麼?”

迪恩遲疑地點點頭。

他從腰間掏出手槍,一顆顆褪去子彈,只留下最後一顆,然後重新裝上彈匣,放到馬麗娜的手上,手指點了點她的眉心:“這裡是距離天堂最近的地方,不會給你帶來痛苦。”

這是馬拉戈提供的槍械。

迪恩早就在手上弄好了防護,不會留下指紋。

“謝謝。”,馬麗娜抱著手槍,坐回了角落,背對迪恩:“迪恩,你是個好人。”

好人?

呵~

迪恩自嘲一笑,轉身離開。

十餘秒後。

砰的一聲槍響,在昏暗的通道迴盪...

人間多疾苦。

願你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