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進抽完最後一口煙,把菸蒂摁滅在垃圾桶上,摸出車鑰匙轉身離開包廂,往酒店外走。

經過顧悅己的包廂他忍不住又往裡面看去,瞧著正在體貼地給老人盛湯的顧悅己,她臉上那真誠溫柔的笑容,讓任進第一次有了後悔的念頭。

她對他從來沒有衡量對比,更加沒有向他索取過什麼,如果當初他不騙她,那今天他們是不是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他錯過的,好像不只是一個顧悅己。

任進又點著一根菸,吸了一大口,才緩步離開。

他的車就停在孫子儒斜對面的車位,想到孫子儒急匆匆地跑下來,經過孫子儒的車時,任進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

而這一眼,卻讓任進頓住了腳步。

本該沒有人的停車位上,車尾處竟有兩個人正抱在一起。

他的突然出現似乎也嚇到了對方,倆人迅速分開。

室外停車場比較昏暗,任進看不清那兩個人的樣子,也不好站那盯著看,便向前走到自己的車位。

他的車與孫子儒的車幾乎是面對面,從那裡走出來的人他能看得一清二楚。

因為心中有了猜測,任進坐上車後沒有立即開走。

等了大概10分鐘,終於有一個人從那停車位裡出來。

雖然光線不足看不清臉,但是從身形到著裝來看,這人和剛剛在樓上撞到他的孫子儒一模一樣。

任進沒有跟過上去,視線又回到前方停車位繼續等。

從他那短暫一眼的判斷,和孫子儒抱在一起的人絕對不是顧悅己,而且他下來時,見到顧悅己還在包廂裡,她是懂得瞬間轉移才能出現在這裡。

現在看來,孫子儒是出軌了,而且出軌物件還在他們見家長的時候追到這裡來了。

任進手指一下一下輕點著方向盤,心頭卻湧出一陣竊喜。

當他思考要怎麼把這件事告訴顧悅己時,另一個人走了出來。

而在看清那人時,任進呆住了。

是一個身形比孫子儒挺拔高大的

男人!

任進難以置信地看著那男人跟著走進飯店後,反應了幾秒才下車,再次去到孫子儒的車位看了一眼,那裡沒有別的人。

而他如果沒有看錯的話,剛剛那兩個人抱在一起,是接吻了。

任進想了想,重新回了飯店,徑直朝顧悅己的包廂走去。

當他上到二樓時,果然看見那男人和孫子儒站在包廂門前拉拉扯扯。

那個男人似乎想要進到包廂裡,孫子儒把他攔住,“你先回去,有什麼等我父母回去了再說。”

他抓住孫子儒的手,“有什麼好等的,我們現在就當著所有人的面把話說清楚。”

恰在這時,顧悅己從包廂裡出來。

看見孫子儒和另一個男人她愣了一下,臉上滿是詫異與疑惑。

眼看著菜都上齊了,孫子儒電話又一直無人接聽,顧悅己便想出來找他,沒想到在門口見到這個畫面。

“子儒,怎麼了?這位是?”

孫子儒本能地想撒謊,但還沒來得及開口,那個男人拉住孫子儒的手搶先說道:“我是他的愛人,是他相戀了10年的男朋友。”

顧悅己看著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瞬間腦袋一片空白,呆住了。

好一會才不可思議地看向孫子儒。

只見孫子儒一臉有苦難言的樣子,卻沒有否認。

顧悅己能察覺出孫子儒今晚的異樣,只是沒想到……

孫子儒的父母隨即聞聲從包廂出來,一看到那男人,就像立刻變了個人一樣,完全沒有了之前和藹可親的樣子。

孫子儒的爸爸一把推開那個男人,“你馬上離開,誰讓你來這裡的。”

孫母則擋在孫子儒面前,很怕他們兩個接觸的樣子,“你為什麼又回來,你不是出國了嗎?他都要結婚了,你為什麼又要回來,你是不是要毀了他才滿意!”

那男人比他們還激動,“是你們想毀了他才滿意,你們以為他結婚了就會幸福嗎?你們明明知道他根本不喜歡女人,你們不過是為了面子過得去讓他做出一副你們認為正常的樣子,哪怕要他一輩子都不快樂,一輩子維持這無性婚姻!”

然後求證般,他轉頭來問顧悅己,“你說他是不是從來沒有碰過你?”

顧悅己愣愣地看著他,目瞪口呆。

孫子儒立即擋在顧悅己面前,“你不要傷害她,她什麼都不知道。”

那個男人又轉頭去罵孫子儒,“你這個懦弱無能的廢物,你找個男人我都相信你是移情別戀了,你找個女人結婚,這完全是自欺欺人,就是做個樣子給你父母看,你就是個無能的廢物。”

任進站在一旁,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走進包廂拿走顧悅己的手機和包。

顧悅己一直處在震驚中,腦子混亂地不知道現在的她該說什麼做什麼,目光掃視著四周看向他們的人,當看到有人拿出手機對著他們拍時,她下意識抬起手想擋住臉。

混亂中,她擋住臉的手驀地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握住,隨即頭被摁著護在胸前,鼻尖抵著胸膛,一股熟悉的氣息夾著熟悉的體溫湧來,她躲在那人的懷中被擁著穿過紛擾的人群。

她聽到孫子儒在後面喊她的名字,但只是一聲,又被那男人的聲音蓋過去。

被任進拉到車上,顧悅己呆坐著還是腦袋一片空白。

孫子儒說過他有一個戀人,沒有說是女朋友,他那麼牴觸她的吻,她以為那只是因為他心裡有別人。

一切一切此刻都顯得那麼荒唐又可笑,以致她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顧悅己包中的手機響起,拿出來一看,是孫子儒打來。任進坐上車,看她拿著手機發呆,直接拿過,按了關機再扔回她的包裡。

“你現在想去哪裡?”任進一邊問,一邊打著方向盤,把車開了出去。

顧悅己想了想,“我想喝酒。”

任進好說話地點點頭,“行。”

任進帶顧悅己他經常去的酒吧,把車停在酒吧門口,把車鑰匙扔給泊車小弟就和她進去。

他原本想要一個卡座,她則徑直坐到吧檯上,看見酒保就問:“你們這什麼酒最烈?”

酒保認識任進,聽了顧悅己的話,先看向他。

任進看著這女人心想,以她那啤酒就能灌醉的酒量,還想要最烈的酒,只是轉向酒保又說道:“不上頭就行,她愛喝什麼喝什麼。”

來喝酒就是為了發洩,她現在想發洩就讓她發洩好了。

然後兩杯濃度稍高一點的酒下肚,顧悅己就開始暈乎了。

主動拉著任進聊天,“你說男人為什麼都那麼喜歡騙人?”

想到她曾經指責他的那些話,任進故意嘲諷她,“是不是很絕望,發現原來沒有男人是不騙人的?”

她則認同地點點頭,“對啊,找一個不騙人的男人真的比找一隻會上樹的豬還難。”

她這指的男人肯定包括他,任進氣得捏她的臉,被她不滿地揮開。

他向來不懂安慰人,也沒想安慰她,就看著她一杯一杯地喝,自己陪著喝些無酒精飲料。

當趙薇薇來電話時,他才想起還有這麼一檔子事,慢悠悠地接起電話。

那頭似乎已經生氣了,“你去哪裡了?怎麼停車人都不見了,我們都要吃完了。”

任進看了一下時間,從他離開飯店到現在都一個多小時了,現在才想起給他打電話,真是不枉他直接走人啊。

“我走了,你們吃完自己結賬走人就行了。”

趙薇薇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走了?讓我們自己結賬?今天不是你請我的姐妹吃飯嗎?”

“你如果不想自己結也行,你可以打電話叫你那個什麼黃勳或者別的男人來幫你結,反正別找我。我現在就明確地告訴你,我看不上你,以後你都不要再找我了,就這樣吧。”說完任進直接把她的電話掛了拉黑。

他這電話是當著顧悅己的面打的,顧悅己聽到他的話,轉過頭來唾棄他,“渣男。”

她說話已經帶有醉意,咬字軟綿綿的,任進只覺得可愛,含著笑恐嚇她,“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在這裡。”

她眼中的迷濛卻突然消散,唇一抿,垂下眼簾,“無所謂啊,你扔唄,反正我又不是沒經歷過。”

任進一愣,她已經轉過去繼續喝酒。

從初識,她在他這留下的印象就是不會吃虧,後來同居相處,她也從是事事獨立又能幹,所以他才那麼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照顧,就覺得一切她都能處理好。

她此刻顯露出來的脆弱才讓他意識到,她也是一個女人,一個20幾歲需要被照顧的女人。

定定地看著她,她把玩著酒杯,已經醉得搖搖欲墜。

她的唇被酒浸潤得水亮飽滿,像雞尾酒上的櫻桃,看著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她裙子的領子有些大,趴在吧檯上,胸前好看的弧線若隱若現。

想起他曾經見過那裡完整的模樣,熱氣迅速往下身某一處走。

他不懂為什麼,趙薇薇抱他親他,他也提不起勁,現在只是看著這個人,他就起了反應。

他看得入神,顧悅己突然轉過頭來說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