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侄是否心有疑問?”幾人快速穿行於忽窄忽寬,岔道雜亂的洞道中,拓跋延落下身位,與最後的劉玉並行,笑著說道。

“師叔,咱們這是去哪?”劉玉不由問道。

“你可知這地下礦道約有多大?多深?”拓跋延開口反問道。

“這…”劉玉搖了搖頭,衛所的採礦礦務一直由上虛師兄負責,他還真沒下過幾次礦道。

但想來就按衛所礦隊,總共也才幾十名礦工弟子的規模來看,這地下礦場,能有多大?多深?也就是一小礦場。

“師侄外駐北地百年,對北地的“雪林洞窟”想必已十分了解。”

“其實鬼林在未採陰石礦前,便已有複雜、深邃的天然地下洞窟,與那北地的“雪林洞窟”很是相似,不過規模,範圍大小上,自然是遠遠不及。”

““幽影鬼林”地底自古便有條綿延陰脈,一直滋養著大量妖獸、鬼物,尤其是鬼林地底下層的洞窟。”

“更是盤踞,藏匿有不少修為不弱的鬼物,如築基期的陰煞、血屍等,而此次咱們便是去獵殺一頭已近瓶頸的凝丹期血屍。”拓跋延不再賣關子,直接說道。

“師叔,這血屍的“假丹”想來定是至陰至邪,於正道修士來說,無疑於致命毒物,宗門獵取此物,究竟有何用處?”劉玉不由皺眉,當年在“黑血谷”時,就聽過宗門放養築基鬼物,待時機成熟,便派人獵取其假丹,很是不解地問道。

““假丹”乃血屍一身精華,由屍元精氣、腐屍血毒,還有大量血陰煞氣凝聚而成,通常來說,正道修士確實沾不得。”

“但若是將其浸入天地靈泉蘊養百年,同時藉助法陣之力淬除去血毒、煞氣等雜質,再輔於數種上品靈材入爐精煉,便有機率煉成一味極品靈丹。”

“而築基修士服下這味靈丹,可提升結丹品質,極為珍貴,貧道可確定,師侄你也定聽說過此丹。”拓跋延斬釘截鐵說道。

“哦!是何丹藥?”劉玉眉頭緊皺問道。

“靈泉元丹!”拓跋延一字一字說道。

“什麼!”劉玉臉色頓變,一時驚的說不出話來。

“除凝丹期血屍的假丹外,築基後期妖獸體內的“獸丹”也可用來煉製靈泉元丹,且成功率與功效還要強於“血屍假丹”。”

“這才是宗門與萬藥谷攜手,外駐大量弟子封禁整片幽影鬼林,不許外人進入,甚至就連衛所駐防弟子,也不允許入林狩獵的根本原因。”拓跋延細聲道出,兩宗關於鬼林這一少有人知的辛秘。

“如此說來,這片幽影鬼林豈不是宗門與萬藥谷,特意選來圈養鬼物之地?”劉玉接過話說道。

“可以這麼說,現幽影鬼林中總共有築基中期妖獸三頭,血甲期血屍一頭,凝丹期血屍一頭,煞甲期陰煞三頭,凝丹期陰煞一頭。”

“其中若有鬼物凝聚出假丹,在其臨近金丹瓶頸,滅邪雷劫降下前,兩宗便會派出弟子,入林獵取其體內的“假丹”!”

“這些獵得的“假丹”,因鬼林三分之二的地盤,在萬藥谷境內,所以按本宗一粒,萬藥谷兩粒的方式分配,上兩粒“假丹”為萬藥谷所得,這粒便輪到本宗收取。”拓跋延緩緩說道。

“這…”劉玉一時不知說些什麼好,思緒很是混亂。

皺眉接著問道:“這片鬼林佔地也不小,加上錯綜的地下洞窟,宗門對這些高階鬼物的數目,怎會知曉的如此清晰?”

“上次師侄不是問貧道,宗門為何會允許鬼修弟子存在,且將這些鬼修弟子囚禁於此,其中有一原由,貧道並未說明。”

“現在貧道便告之你,宗門能做到對鬼林內的狀況,瞭如指掌,便多虧了兩宗的這些鬼修弟子。”

“這些鬼修弟子除平日照看林中藥田外,還需監視林中妖獸與鬼物的狀況。”

“而築基中期以上的妖獸,鬼物,便由豐弈師兄與幾位宗門築基鬼修親自暗中監視,尤其是已凝出“假丹”的妖獸與鬼物,更是重點監控物件。”拓跋延見已說到這,便挑明瞭說道。

且拓跋延還有些話,未說出口,既然林中妖獸、血屍、陰煞所結假丹,可入藥煉丹,宗門這些鬼修弟子到了築基後期所結“假丹”,又何嘗不可?

這也是宗門允許鬼修弟子存在,最隱晦之因,據他所知,有不少家族鬼修,渡劫無望下,會選擇留下“假丹”,自行兵解。

約一個時辰後,幾人已至地下最深層的一處昏暗洞窟之中,洞窟內陰風陣陣,嗅到活人的氣血,一雙雙腐爛的雙手從土中伸出,或一具具殘破的腐屍獸從陰暗角落跳出,屍群暴動,幾人顯然陷入了一處地底屍穴。

洞窟最深處亮起一雙腥紅血瞳,一具兩人高大的血甲屍王,口鼻喘著惡臭腥氣,拖著一柄破舊骨刀,從陰暗中一步步走出,骨刀一揮,群屍怒吼,近百頭腐屍朝著幾人一湧而上。

“動手!”拓跋延立即施展“熊王變”,瞬間進入狂靈霸體狀態,如一頭暴熊般衝了出去,手持一把厚重的鬼頭大刀,正是當年損失右臂一戰中,繳獲至呼言石的那柄“鬼烏刀”。

大刀如砍瓜切菜般,一路上劈碎數十具腐屍,最後高高一躍,一記跳劈,鬼烏刀直接劈向了那具血甲屍王,顯然這頭血甲屍王便是此次的目標,那具凝丹期血屍。

“碰!”這頭血屍周身僵皮已同血煞之氣一道凝聚出“玄煞血甲”,宛如一位披甲大將軍,手中骨刀閃電揮出,兩刀相擊,巨大的蠻力竟將拓跋延硬生生給震飛,退出很遠才穩住身形。

“玄陰彈!”豐弈道人出手,懸於半空,身前黑氣瀰漫,形成幾十顆氣彈,如雨飛出,陸續轟中血甲屍王,但這屍王的一身血甲防禦驚人,只不過震得後退了幾步,根本傷不到這頭血屍。

“破!”豐弈道人招出一柄漆黑長劍,化為黑芒一閃而出,瞬間洞穿了屍王的血甲,長劍透體而過,帶出一片墨色黑血。

此劍名為“黑鋒”,乃是一柄具有破甲器銘的五階邪器,一直蘊養於豐弈道人的鬼體中,異常鋒利。

“嗷!”血屍雖不知疼痛,但血甲被破,同樣被激怒,一聲怒吼,手中骨刀劈出漫天刀芒,隨後化為一道血影衝出,朝著劉玉等人而來。

“勇兒,你與玄霆師侄快後退!”秋寶道人招出一塊銀光璀璨的盾牌,化做一道盾牆擋下襲來的劍芒,同時對身後的劉玉與黃天勇說道。

這頭血屍不是他們兩人能幫上手的,後退遠些,免得礙手礙腳,劉玉與黃天勇立即後退,在後出手幫著擊殺一些圍上來的腐屍。

“好大的力氣!”拓跋延提刀而上,與血屍硬拼一記,攔下衝上來的血屍,不過自身又被巨力震退,這頭血屍“假丹”已結,拓跋延顯然不是血屍的對手。

“鐺”的一聲,血甲屍王一刀砍退拓跋延,踏步追上,骨刀再次朝著拓跋延劈來,不過一塊銀盾及時飛來,擋下了這一刀,是秋寶道人操控著防禦法器,將拓跋延護在了銀盾之後。

“疾!”豐弈道人也跟著施展御劍術,黑鋒劍化為一道黑芒向著血甲屍王襲去,秋寶道人身前也凝聚出三團熊熊燃起的金黃炎焰,施展出高階火級法術“三陽炎”,朝著血甲屍王轟去。

“爆!”三團炎焰先後炸開,將血屍燒成了熊熊火人,藉此時機,黑鋒劍來回將血屍洞穿,若是正常人受到這等攻擊,必受重創,不死也脫層皮。

不過血屍這種鬼物,皮糙肉厚,本就是死物,別說被刺穿幾劍,即便身上被捅幾個大洞,也一樣活蹦亂跳。

但身上燃起的烈焰,卻燒得血屍極為難受,徹底激怒了這頭血甲屍王,一聲怒吼,體內屍氣爆發,進入了類似體修的狂靈霸體狀態,強大的護體煞氣,直接將烈焰衝散。

隨後一刀將黑鋒劍砍飛,大量血煞屍氣灌入手中骨刀,向前高高躍起,又一計力劈,砍在銀盾上,銀盾光芒瞬間黯了三成,操控銀盾的秋寶道人,體內氣血一震,不由吐出了口鮮血。

“師弟沒事吧!”豐弈道人忙聚集一顆巨大的玄陰爆球,與拓跋延砍出的刀芒,一道將血甲屍王震退,三人並排而立,關切問道。

“無礙!”秋寶道人搖搖頭,沒想到這頭血甲屍王竟如此兇悍,三人聯手都有些抵擋不住,無奈只能取出一張咒文密佈的電絲跳動的青光符籙。

此符乃是下山前,由宗門特意下發,名為“天雷定屍符”,是一張十分稀有的七品法符。

“天雷神威,壓屍懾魂,定!”秋寶道人本想省下這張七品法符,憑三人之力拿下這頭血甲屍王,現如今看來,是自己想多了,隨即激發法符,法符雷光爆閃,化為一張雷芒閃爍的電網飛出。

“嗷!”只見血甲屍王瞬間被雷網罩住,渾身直冒青煙,劇烈掙扎,手中骨刀也掉落在地,但無任血屍如何掙脫,始終被法符雷網定在了原地,伴隨著電光跳動,發出陣陣痛苦哀嚎。

“就是現在!”豐弈、秋寶、拓跋延三人對視一眼,各自取出一件半人高的陣錐,躍至血甲屍王身旁,將陣錐插入地面,以血甲屍王為中心,佈下“三才煉屍陣”。

隨後雙手持咒,全力向陣錐中灌輸法力,只見三柄陣錐各自發出一道光束,於血甲屍王頭頂處會聚成一團金色光球,光球撒下金光,直照血甲屍王全身,血甲屍王沾上金光,周身頓時冒出大量黑氣。

“嗷!”血甲屍王掙扎著發出痛苦嚎叫,半刻鐘後,周身玄煞血甲皆已融化,一顆泛著紅光的血色丹珠,從屍王體內破體而出,正是這頭血甲屍王修行數百年,才凝聚出的“血元丹”。

“收!”秋寶道人立即取出一靈紋密佈的古樸木匣,施展攝字訣,將破體而出的“血元丹”,收入了木匣中,蓋上匣盒,封上禁制,小心收了起來,而失去“血元丹”的屍王,已化為一大灘屍水。

親歷獵取屍王“血丹”一事後,劉玉便對平日防務沒那般上心,整日躲在屋內繪製“陰風刺”法符,本以為宗門在鬼林邊設在衛所,是為了防止林中鬼物逃出禍害百姓,現看來,遠不只這般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