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它叫煤氣罐罐

季時初發現櫻之瑤上課亦如小時候那般，幾乎都在睡覺。

睡醒後就坐在那兒發呆。

不管哪一個任課老師看到後，都會裝作沒看見，似乎是任由少女做任何事。

一開始季時初是擔心的，不過櫻之瑤也沒說身體不舒服，反而非常率真道：不用學習，好睏。

季時初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不知道該說什麼。

十月，天氣逐漸轉涼。

季時初像往常一樣陪櫻之瑤回家。

平鎮的路七歪八扭的，小巷子也多，櫻之瑤直到現在也沒辦法自己一個人回家，會迷路。

不僅對路，對人也是，記不住別人的臉和名字，總是對不上號。

董瑞整天去櫻之瑤面前刷存在感，每次等來的都是少女困惑的眨巴著眼睛，歪著腦袋，最後將視線挪向季時初，繼續發呆。

加上說話也慢聲慢氣，大家都叫她迷糊小美人。

小迷糊的生活技能也為零。

平鎮大多數人家還是用的土灶，有一次櫻之瑤躍躍欲試，季時初想著只是讓她看一下火應該不會有問題，千叮嚀萬囑咐後，他便去房間拿東西了。

誰知剛出來，就見櫻之瑤不停的咳嗽。

抬起頭正對著他時，可愛的小臉灰撲撲的。

小手還不停拍著額頭。

等少女把手拿下來後，季時初就見少女額前的頭髮竟然被火燒焦捲起來了！

那一刻，季時初額角瘋跳！一顆心差點被嚇到驟停！

從那之後，他再也不讓櫻之瑤靠近土灶了。

而櫻之瑤每天要穿要用的，都是荷嬸準備好的。

頭髮也梳不好，荷嬸忙不過來時，是季時初替櫻之瑤扎頭髮。

於是季時初從一開始的零基礎，到現在可以用最短的時間熟練的整出數百種髮型。

季時初覺得自己像是在養女兒。

這女兒挑食，不愛學習，迷糊，愛發呆，但就是乖，很乖，超乖，又無敵可愛！

這種心情，很微妙。

毫無疑問，櫻之瑤也更黏更黏他了。

“煤氣罐罐~”

季時初看著圍著櫻之瑤不停轉圈的小柴犬。

如其名，這柴犬被養的太好了，胖得像個煤氣罐，走路都是扭著屁股。

所以這次除了荷嬸，和櫻之瑤一起回來的，還有煤氣罐罐。

櫻之瑤說她很喜歡小柴犬，季時初又想到小時候櫻之瑤送給他的柴犬掛墜。

重逢後，季時初就不再將那掛墜掛在書包上了，而是放在書包裡。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害怕失落？

想著要是小姑娘看到了這個掛墜，萬一想不起來小時候的事，他會失落的吧。

所以他就這麼將掛墜收了起來。

季時初蹲在櫻之瑤身邊，陪著她一起逗柴犬。

“初初，煤氣罐罐其實一點都不喜歡陌生人親近它，可它喜歡你哦。”

喜歡到第一次見面就往初初的懷裡拱。

明明面對別的陌生人時，只會拿屁股對著人家，可傲嬌了呢。

“汪！”煤氣罐罐像是聽懂了櫻之瑤的話，衝著季時初撒嬌的嚶了一聲，又拱進了季時初懷裡。

季時初覺得，什麼樣的人就會養出什麼樣的寵物。

櫻之瑤又乖又萌，煤氣罐罐不也是這樣嗎。

少女的柴犬，是微笑小柴犬，是會笑的，咧著嘴巴，吐著舌頭，萌死。

所以一向對動物不是特別感興趣的季時初，卻很喜歡煤氣罐罐。

“初哥！打球去啊！”董瑞的大嗓門傳來，身邊跟著何苗，“呦，今天的煤氣罐罐依舊好肥美啊！”

“汪汪！”

小柴犬嫌棄的衝董瑞叫了兩聲，然後往季時初腳邊一趴，圓潤的屁股對著董瑞，腦袋縮在身體裡，裝睡。

“……”董瑞撓著腦袋，“嗨，依舊是被煤氣罐罐嫌棄的一天。”

其他三人便跟著笑了。

自從林浩的事件後，班上同學喜歡親近季時初了。

尤其是董瑞，比櫻之瑤還要黏季時初，總喜歡屁顛屁顛的跟著，上廁所都要一起。

何苗都忍不住吐槽。

週末或是空閒的時候，董瑞一定會來找季時初。

何苗的身影也總會出現，名曰其名：董瑞這個二傻子，她得看著點。

在這之前，除了櫻之瑤外，沒有同齡的孩子找過季時初，更不用說是去家裡了。現在看到董瑞和何苗，季暖很高興。

高興自己的孩子終於有朋友了。

何苗和董瑞從未嫌棄過季家的貧寒，每次過來的時候，都不會空著手，總會帶點家裡的東西。

雖不貴重，但勝在心意。

趕巧的話，兩人也會和季時初櫻之瑤一起出去撿垃圾廢品，回來後再一起整理賣掉。

“櫻之瑤，你家人呢？”董瑞嘴裡叼著草莖，隨意問道。

何苗其實也挺好奇的。

小姑娘好像只和一個負責照顧她生活起居的荷嬸住一起，身邊就再沒別人了。

季時初沒說話，董瑞問出了他從未問過的問題，他觀察著少女的反應。

櫻之瑤摸著煤氣罐罐的腦袋，好半天吐出一個字：“忙。”

少女眼中一閃而過的遲疑沒能逃過季時初的眼睛。

何苗的目光也一直放在櫻之瑤身上，所以自然也注意到了。

正當董瑞還想繼續問時，就被季時初及時打斷，他看向何苗：“聽說學校要舉辦什麼晚會。”

何苗立刻接收到季時初遞來的訊號，趕忙接上：“哦，對。因為學校有藝術生，加上為了豐富學生的校園生活，學校就總喜歡舉辦晚會之類的活動，還強制要求每個班級都得參加。”

說完，她還特地看了一眼櫻之瑤：“瑤瑤，你有沒有什麼才藝？”

櫻之瑤垂著腦袋，眼神似乎在放空。

“切，那個太沒勁了，我們文化班哪次不是炮灰？論才藝誰比得過藝術班啊，回回都是他們拿第一，存心要在我們身上找優越感，有本事和我們比分數啊。”董瑞很明顯興致缺缺。

何苗拍了下董瑞：“術業有專攻，各有所長。”

“是是。”

那之後，不管三人說什麼，櫻之瑤都不再開口說話了。

少女就只是坐在一旁，小手託著腮望著天空發呆。

“董瑞，以後別問瑤瑤家裡的事。”何苗小聲提醒道。

“哦好。”哪怕董瑞再遲鈍，也察覺到了櫻之瑤的異常，這是從他問少女家人的那一刻就開始有的，“初哥，是不是櫻之瑤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啊？”

季時初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

“別想太多，到了我們該知道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在這之前，只要瑤瑤開心就好。”何苗笑著說。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