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過一種暗器,叫冰針,就是用冰削成細細的針,可殺人於無形,人死後,那冰自然會融化。”蘭茵曾聽師兄說過這種詭異的殺人法。

“如今的天氣,雖說還不是十分熱,但那冰針可怎麼攜帶呢?況且這冰也不好找?”崔元藻道。

呃,蘭茵完全沒想過這問題。

“我們要到屋頂上看一看。”崔元藻跨出屋外對著孫茂道。

孫茂連聲答應,可還沒等他找到梯子,蘭茵就又託著崔元藻的腰飛上了屋頂。

這是第幾次被蘭茵抱著腰了?會不會被人看見了,崔元藻頓時覺得臉熱,低聲道:“我們可以爬梯子的。”

“那多慢啊。”蘭茵滿不在乎地道。

崔元藻有些無語,這娘子有沒有發現她在他面前都已經懶得偽裝了?

崔元藻只能出言提醒道:“想想你的閨譽,你要怎麼向別人解釋你會飛的事?”

蘭茵一想確實如此啊,但嘴巴卻還硬道:“這不是沒人看見嗎?要不你就說,我也有聶隱孃的奇遇?”

崔元藻咳了咳,其實也沒人敢質問他,就算質問,他也有無數的藉口,只不過他有點不好意思而已,被女子抱來抱去的。

定了下神,崔元藻蹲下身去,找到了那個孔洞,仔細觀察孔洞周圍,然後在不遠處發現了一根矮矮的嵌在瓦片隙縫裡的樹枝。

蘭茵不明白崔元藻在幹什麼,忍不住也跟過去看,“這是什麼?”

崔元藻搖了搖頭,“目前,我也搞不明白。但這孔洞應該是從內部鑿穿的。”

“什麼意思?”

“從瓦片痕跡上看,是有人從屋頂內部穿的孔,然後有人利用這個孔洞,不知想了什麼辦法弄死了陸仟。”崔元藻看著手裡的樹枝陷入了沉思。

“那到底是什麼辦法呢?我說的冰針,你又說不對。”

“不急。我們去問問見過鬼怪的小沙彌麼,我總覺得這鬼怪出現的時機也很怪。咳咳,我們好下去了。”崔元藻想到又要蘭茵抱他下去,突然忍不住咳嗽起來。

“你身體行不行啊?怎麼又咳嗽了,要不你還是去休息吧,問小沙彌的事情交給我吧。”蘭茵抱著崔元藻的腰,飄落下了地。

“靈聰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麼?”

崔元藻知道自己的身體其實沒什麼,但靈聰這孩子慣會自作聰明。或許知道蘭茵是他的“未婚娘子”,故意惹她心憐他。

“你且不用相信他說的。”崔元藻一時心急反駁,腳著地時軟了一下,又被蘭茵摟住了。

蘭茵忍不住在心裡暗暗諷道:“身體不好還不讓人說,掩耳盜鈴。”

“好的,你身體很好。要不我還是扶你去休息一下吧。”

崔元藻看蘭茵這樣子,就知道她又想歪了,也不耐煩與她撕扯,見孫茂扛著梯子過來,便道:“孫獄丞,勞煩你把那些見過鬼怪的小沙彌找來。”

“不要梯子了嗎?”孫茂疑惑道。

“是,勞煩你了。”

孫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能再扛著梯子走出去。

蘭茵見孫茂走遠了,便給崔元藻搬出一張交椅,“等會兒,你坐著審吧。”

崔元藻瞟了一眼蘭茵,這娘子蠢笨是蠢笨了一點,心卻是善的。

只是她到底是如何捲入楊蓴一案的呢?還是如今的單純,只是她的表面功夫?

“怎麼了?”

崔元藻的半身沐浴在月光裡,而整張臉被簷廊的陰影整片覆蓋住了,但劍客的直覺告訴蘭茵,他一直在看她。

“沒什麼。”崔元藻答道,挪開了視線。

蘭茵挪了挪,也站到了暗影裡去。

——

不多會兒,來了五個小沙彌,一字排開。

“你們誰先看到的鬼怪?”崔元藻問道。

“是小僧。”一個瘦瘦小小的小沙彌向前跨了一步。

“你說說那天是怎麼回事。”

“那天是陸施主仙遊的第三天,住持讓我在東禪院這邊巡夜,我還想著,今天月亮那麼亮,天氣那麼好,應該不會有事的,哪裡曉得,突然房間裡就出現了黑影,越來越大,猙獰恐怖,我嚇壞了,就逃走了。”

“黑影是什麼樣子的?”

“像是阿修羅在吞吃人。”

“確定是阿修羅嗎?”

小沙彌愣了愣,想了想又道:“可能是羅剎鬼。”

崔元藻向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退下去了。

“下一個。”

一個高高大大的小沙彌站了出來,“明德師弟看見鬼怪後,大家都怕,我身體壯,住持大師就派我來巡夜了,第一天,那鬼怪沒出來,我還以為他怕我呢,可沒想到第二天他還是出來了,特別大。”小沙彌的表情猙獰起來。

“等等,那第一天和第二天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崔元藻覺得奇怪,為什麼同一個人,第一天沒出現第二天又出現了呢?鬼怪出現的規律是什麼呢?

“也沒什麼不同,第一天天陰森森的,挺冷的,鬼怪沒出來,第二天天好了,倒是出來了。”

“那鬼怪破窗出來了嗎?”

“沒有,我們幾個師兄弟都只看見了影子就逃走了。”

“你還記得鬼怪出來是在什麼時辰嗎?”

“不記得了,大約就是月上中天的時候。”

“你覺得是阿修羅還是羅剎鬼?”

“好像都不是,是無頭鬼。”

崔元藻點了點頭,示意這個高大的小沙彌也可以退下了。

之後,幾個小沙彌也紛紛述說了一番。

崔元藻聽下來,有幾點值得注意,鬼怪只在天氣好的時候出現,出現的時辰大約都是月上中天之時。

崔元藻抬頭看天,難道鬼怪和月亮有關?

“明德小師父,據說後來住持大師做了一場法事,那鬼怪就沒再出現過?”

“是的,住持就在東禪院的院子裡,就是我們現在在的地方,做了一場法事。我記得那天突然狂風大作,暴雨傾盆,之後,再也沒人見過那鬼怪了。”

“你記不記得那是幾號?”

“三月二十四吧。”

“你在想什麼?”輕紅見崔元藻長久的沉默著,忍不住推了推崔元藻。

“啊,嗯,你還記得陸仟開始修繕壁畫是幾號,天氣怎麼樣?”

蘭茵愣了愣,“讓我想想,我記得好像是三月十三,天氣好像不怎麼好,挺冷的,還下了小雨。”

“後面幾天呢?”

“後面那天天也不好,我本來想逛逛長安城的,結果下雨就沒出去,但陸仟死的那晚,天氣應該不錯,我還出去吃了碗羊肉湯。怎麼了嘛?”

崔元藻搖了搖頭,“我可能知道那鬼怪是什麼了。”

“是什麼?”蘭茵好奇道。

崔元藻沒回答,只是看著今夜朦朧的月色,喃喃道:“今夜又是十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