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四十分,車子緩緩停在一處別墅前,白黎喻一下車就愣了,抱著孩子的男人看到他停下,奇怪道:“怎麼了?”

看到青年神情複雜,時烽主動道:“我平時不怎麼住國內,你要是不喜歡這裡,我在A市還有其他的房產。”

“沒,就是在想你住這裡,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白黎喻看著不遠處極為熟悉的別墅,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原來只要找的物件夠好,結了婚也能住家附近。

時烽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愣了一下,不過愛人的家在附近也挺好,這樣以後他出國辦事,也不用擔心愛人和兒子在家出什麼事。

他一手抱住小孩,一手拉著白黎喻往屋內走去,溫聲道:“那明天正好可以去拜訪一下你父母,雖然我們領證倉促,但是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

不得不說,時烽對於他們婚姻的態度,給了白黎喻很大的安全感。

不過青年懇切道:“我爸媽在環遊世界,目前我結婚的事只有我哥知道。”

時烽想了想,覺得先見大舅哥也不要緊,起碼先過個明路。

不過他話還沒說出口,白黎喻又道:“我大哥說咱倆領證速度太兒戲了,肯定是你哄我去領證,所以短時間內不想見到你,不然就打斷你的腿。”

時烽:“……哄騙?”

白黎喻立刻甩鍋:“不是我說的,是我大哥自己這麼覺得的。”

男人無奈笑道:“那等我從國外回來吧,不然腿斷了得耽誤不少事情。”

趴在爸爸肩膀上的小孩哼唧一聲,又沉沉睡去,兩位父親頓時止住了話頭,安靜地進屋。

時烽把兒子交給迎上來的保姆後,看著白黎喻道:“今晚要單獨給你收拾一間房嗎?”

“不然呢?”白黎喻一臉奇怪,“不收拾房間我住哪兒?”

男人淺淺嘆了口氣,吩咐傭人去收拾一間客房出來,才深深看了青年一眼:“小喻,希望你能早點習慣我的存在。”

白黎喻聽到這句話,心臟緊了一下。

是他提出結婚,是他拉著時烽去領證,是他想要一段不會輕易離婚的婚姻,如今也是他要跟時烽分房睡。

還挺不講理。

但是他確實沒辦法跟一個才認識一天一夜的人同床共枕。

即使一開始是他先見色起意,但是後面更多的是想借時烽這個類似bug的存在,讓自己避免被奇怪情緒控制的想法。

滿臉糾結的青年站在原地,一隻手掌撫上他的頭髮揉了揉,男人目光溫和地看著他,深邃的眼眸彷彿帶著無盡的愛意。

“不要糾結,我給你時間慢慢適應,只是我希望這個時間不要太長。”

白黎喻忍不住道:“多久才算長?”

時烽想了想,笑道:“至少別讓我等個一年半載才能抱著媳婦睡吧?”

白黎喻瞪了他一下,把腦袋上的大手打了下去,“你才是媳婦!”

時烽笑了笑沒反駁,接過他手裡的行李箱帶著他上樓,“先去休息吧,明天再說。”

時烽家的別墅跟黎家的格局差不多,都是大廳挑高沿梯而上的佈局,不同的是黎家是固定居住,家裡很多溫馨的小東西。

而時烽這邊就比較簡潔,跟樣板房一樣,處處都是大氣又冷清的擺設。

到了客房後二人互道晚安,白黎喻就看到時烽轉身進了對面的房間。

白黎喻:……誰家客房會在主臥對面,騙子。

回房間洗漱好後,青年坐在床上鼓搗手機,確認被宋承的號碼安安靜靜呆在黑名單裡才安心。

之前他就試過換一個手機,可是沒用,只要宋承一發簡訊,這個號碼就會自動從黑名單裡出來,他總不可能因為害怕就不看手機訊息。

想到時烽過兩天要出國,自己也要去拍綜藝,白黎喻就有些焦躁。

如果解決不了會被宋承影響的問題,他真的沒辦法專注於生活。

到時候生活一團亂,給不了時烽回應,他們的婚姻就會岌岌可危,事情又回到原點。

坐在床上的青年靜不下心,甚至有種想刀了宋承的衝動,突然敲響的房門打斷了他的焦慮,把他從牛角尖里拉了出來。

白黎喻開啟門,已經洗漱好的時烽端著一杯牛奶站在門外,黑色絲質睡衣版型寬鬆卻貼身,寬厚的肩頸胸肌一覽無餘。

時烽把手裡的牛奶遞給他:“喝了再睡。”

白黎喻接過牛奶轉身回到床上,看著站在門外的男人小聲嘟囔:“我又不是眠眠。”

時烽嘴角上揚,“但是你今天受了驚嚇,睡前喝杯溫牛奶會好些。”

想起那通情緒失態的電話,白黎喻難得有了點丟人的情緒,還不等他消化好,時烽下一句話就把他砸懵了。

“我剛才接到電話,公司事務出了點問題,明天就得出發了。”

明明溫熱的牛奶卻無法留住指尖的溫度,青年急切道:“怎麼這麼快?你不是才回國不久嗎?”

時烽深深看了他一眼,“我這次回來是代替爺爺做時風瑾的主婚人,原本沒打算留多久。”

絲毫不提是他先突然回國,才被爺爺一個電話委以重任的。

白黎喻絞盡腦汁才想出個理由:“可是,我今天才和眠眠見面,你離開後,我怕他不習慣我照顧他。”

時烽道:“沒事,小冕很乖的,如果有什麼事,你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

不安的青年下意識求證:“隨時嗎?哪怕你已經睡著了也可以嗎?”

男人走進房間,抬手把他抱到懷裡低聲應下:“對,只要是你,就可以。”

耳朵貼著男人的腹部,感受對方心跳帶來的輕微震動,白黎喻忽然覺得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他現在已經離開了B市,就算宋承再發來簡訊,他也再次被奇怪的情緒控制,起碼在趕去B市的路上,總能找到給時烽打電話的辦法。

被安撫好的青年喝完了牛奶,漱口後安心躺在床上,時烽等他躺好,才拿著杯子關燈走了出去。

床頭暗淡的呼吸燈一下一下勾出困頓的睡意,剛才惶恐不安的青年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

這一覺沒有噩夢,沒有驚醒,唯一有點不一樣的,就是模糊間好像有人在白黎喻耳邊輕聲說了一句什麼,接著一個溫熱的吻便落到了額頭上。

當白黎喻醒來時已經天光大亮,他盤腿坐在床上,認真回想那句模糊不清的話。

“一切有我?這是什麼霸總檯詞啊?”

百思不得其解的青年嘀咕了一聲,在門外蹲守了許久的小孩聽到動靜,小聲喊了一句:“爸爸,你醒了嗎?”

白黎喻連忙道:“醒了,進來吧。”

小孩細細弱弱的聲音,好像生怕他聽到似的。

房門被推開,抱著小熊玩偶的小傢伙噔噔噔跑進來,身後是一位上了年紀的阿姨。

阿姨為難道:“時夫人,小少爺吃完早餐就非要坐在門口等你醒,我勸了他不聽。”

白黎喻被這個稱呼雷了一下,還沒緩過神來,小孩慌亂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沒有非要!我聽話的!我乖!”

小孩突如其來的反駁讓阿姨有點摸不著頭腦,她又沒有說謊,這有錢人家的小孩都這麼任性嗎?

“爸爸我乖的!”四歲的小孩眼睛裡的心虛掩藏不住,臉上的驚慌也顯而易見,甚至在等不到爸爸的回應後,肉眼可見害怕起來。

白黎喻蹙眉想起什麼,伸手把小孩抱到懷裡,示意阿姨先出去後,才低頭看著緊緊摟著小熊玩偶的孩子。

“眠眠怎麼了?這麼膽小啊?”

小傢伙扁著嘴,反覆說著那句話,“爸爸我乖的。”

白黎喻點頭:“是的沒錯,你大爸爸昨晚已經跟我說了,他說眠眠是最乖的小朋友了。”

聽到這句話,眠眠的害怕才褪去一點,小聲問道:“真的嗎?”

白黎喻煞有其事道:“當然是真的,不過眠眠不乖也不要緊,小朋友可以偶爾不乖。”

小傢伙抱著玩偶的手緊了幾分,委屈道:“不可以不乖,不乖爸爸就不要我了。”

白黎喻:???哪個沒腦子的這麼嚇唬孩子?

他不贊同道:“誰說的?你大爸爸?我等下就打電話去罵他!”

小孩急了,“不是大爸爸,是阿姨。”

白黎喻輕聲哄道:“是哪個阿姨?你悄悄跟爸爸說。”

他倒要看看誰家阿姨嘴這麼碎!

懷裡的小孩糾結了一下,秉承著對爸爸的信任,湊到白黎喻耳邊小小聲說:“是爺爺奶奶家的阿姨。”

小孩說完之後好像做了什麼壞事一樣,滿臉忐忑道:“爸爸,你不會不要我吧?”

白黎喻一臉震驚:“怎麼會不要你?就算你做錯了事,爸爸也只會教育你,不會不要你。”

小孩三歲被時烽領養,如今也才四歲,時家的阿姨得唸叨多久才能讓小孩這麼刻骨銘心。

等時烽回來他一定要告訴對方這件事,如今眠眠也是他的兒子,總不能任由孩子吃這個虧吧?

那個阿姨是時家的人,他也不知道時家是個什麼情況,但是起碼得讓時烽知道這件事。

沒道理兒子在家裡受了委屈,時烽這個當爸爸的還一無所知。

白黎喻決定以後除非自己或者時烽陪著,否則絕不讓小孩自己呆在時家。

安撫好小孩後,白黎喻先下床洗漱,接著回來抱起小孩:“走,陪爸爸去吃早餐,等下爸爸帶你回家拿兩件衣服過來。”

經過剛才的“告狀”,發現爸爸真的不會生氣,也沒有不要自己,眠眠小朋友的心情一下子飛揚起來,非要下來自己走。

白黎喻也依著他,跟著他的速度慢慢下樓。

樓下的阿姨看到父子倆下來,小孩也一改剛才的害怕,總算鬆了口氣,“時夫人,現在要用早餐嗎?”

白黎喻哽住,不自在道:“阿姨你別叫我夫人,我不太習慣。”

阿姨想也沒想否定道:“那不行,時少爺說您是他領了證的愛人,那您就是時夫人。”

想起昨晚白黎喻拉著個小行李箱就進來的模樣,阿姨還以為他不知道時家多有錢。

她左右看了兩眼,沒看到保鏢,才走進了些小聲道:“有錢人家很看重規矩的,所以肯定要叫您夫人,不然我會被開除的。”

白黎喻愣了一下,“你原本不在這裡工作?”

阿姨搖了搖頭,“不在,我是昨天被臨時找來照顧小少爺的,其他都是大男人,哪裡懂怎麼照顧小孩?”

聽到這裡,白黎喻不由得留了心眼,在沒確定阿姨的品行之前,不打算讓小孩離開自己的視線。

眠眠小朋友絲毫不知道爸爸的擔心,抱著小熊爬上了椅子上,高聲喊道:“姨姨,拿粥粥給爸爸次!”

阿姨一疊聲應下:“哎哎!我這就去拿。”

這副小大人的模樣看得人心裡發暖,白黎喻笑著走過去坐在旁邊,“那你陪爸爸吃早餐?”

小孩晃悠著兩條腿,乖乖點頭:“嗯!”

吃早餐的時候小孩又饞了,不過已經吃飽了,白黎喻怕他胃脹氣,沒敢再給他多吃,只給他餵了幾口小糕點就停下了。

吃完早餐後他才看到時烽今早發來的微信訊息:我先走了,有事就給我打電話(沒事也可以)。

看著括號裡的小字,白黎喻輕輕笑了一聲,還挺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