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危覺得和他無法溝通,總感覺兩人說的不是一件事。

他頭疼的揉了揉眉心,想著該如何讓這孩子放下戒備,分神的一瞬間,葉懷一閉眼又一睜眼,他的右眼變成了金燦燦的黃色,左眼則比之前更加幽黑深邃。

他一臉猙獰道:“去死吧!”

一金一黑兩道光芒猛地從眼中射出,交匯成一個太極圖。

“轟!”

謝危頓覺體內靈氣暴.亂一般躁動起來,就像是陰陽顛倒一般,本該聚陽的地方變得陰寒一片,本該聚陰的地方變得熾熱一片,氣血倒逆,靈臺混沌,整個人神經都差點錯亂了,如果不是他心理素質格外強大,都忍不住想自爆解脫。

這是一種恐怖的,讓人顛倒三觀是非人生命運的錯亂感,防不勝防,完全無法抵抗。

然而還沒等他想辦法去壓制,丹田之處突然竄出一股霸道至極的金紅色火焰,那火焰沿著經脈迅速流轉全身,把經脈之中滲入的金黑二色霧氣全部一口吞入。

整個過程也就是一瞬間的事,謝危回神的剎那間,頓覺頸間一股風聲襲來,他下意識抬手,一抓又一捏,“咔嚓”一聲脆響,骨骼脫臼的聲音清晰迴盪在耳邊。

“啊——!”

葉懷猛地一聲慘叫,臉色一瞬間慘白至極,他驚疑不定的看著謝危,喃喃道:“怎麼會……你怎麼沒事?”

謝危的臉色也不太好,剛剛真是千鈞一髮,差一點就被這小子給反將一軍了。

他捏著他脫臼的手腕,冷聲道:“看來是我對你太寬容了。”

葉懷不為所動,一金一黑的眸子看著他,觀察了半晌,突然冷笑一聲,“你不是完全沒事的,你現在的靈力應該還是很混亂,你確定你還要繼續和我僵持下去嗎?我的天賦還可以發動一次,陪你在這浪費時間無所謂,但你身邊帶的那兩隻崽子可就難說了。”

謝危一眯眼,“怎麼說?”

葉懷微微一笑,好整以暇道:“我剛剛已經把蛇群派出去了,你猜那倆崽子可以堅持住幾輪火石的轟炸?”

謝危頓了頓,緩緩道:“我不該對你留情的。”

葉懷“呸”了一聲,不客氣的嘲諷,“誰需要你留情了,假惺惺的劊子手!噁心!”

謝危眯了眯眼,對著他的臉猛地一掌拍了下去。

葉懷下意識閉上了眼。

良久,臉上卻沒傳來疼痛感,倒是額心湧上一抹溫熱的觸感。

葉懷睜眼一看,就見謝危一指緩緩從他額心離開,指尖還閃爍著一點金紅色的光芒。

他輕嘆口氣,淡淡道:“你好自為之吧。”

話落,手腕一轉,把手裡那隻脫臼的手腕復位了,隨即站起身來,最後看了眼地上的少年,轉身便離開了。

葉懷不自覺摸了摸額心,隱約摸到一個火焰的紋路,氣得他跳了起來破口大罵:“呸!你給小爺身上打了什麼烙印?你給我抹了去!別以為你放了我我會感謝你,我遲早會拿火石砸死你!”

“那麼大一個美人,砸死豈不暴殄天物了?”

一道輕飄飄的聲音忽地在林子裡響了起來。

葉懷嚯地轉身,一金一黑的雙眼猛地射出兩道光線,就想故伎重演,卻被一面金色的鏡子擋住了。

邵元清一身薄紗青衣,仙風道骨般從天而降,面露微笑看著面前渾身警惕的少年,“你的天賦已經用了一次,我這面玄元鏡可擋你一次天賦,三天之內你是用不出來了。”

他微笑道:“你沒底牌了。”

葉懷渾身僵硬,拖著巨大的蛇尾緩緩後退,手裡不知何時又握了一塊拳頭大的火石。

邵元清輕嘆口氣,搖了搖頭道:“那些小把戲對我無用,你把唯一能幫你的人給氣走了,真是可惜啊。”

葉懷震了震,猛地睜大了眼睛。

邵元清笑道:“忘了告訴你,他和我不是一夥的。”

葉懷深吸一口氣,冷笑道:“不是一夥的,不代表目的不一樣!我不會再信你們這些騙子了!”

邵元清一攤手,“正好,我也不需要你的信任,我只需要達成我的目的就夠了。”

葉懷瞳孔一縮,蛇尾在地上輕輕擺了擺,整個身體眼見著竟是緩緩沉到了地面之下。

邵元清輕飄飄丟了張符紙進去,地面瞬間變得堅硬如鐵,把葉懷的半邊蛇尾都卡在了地上。

他微笑道:“除了你那詭異的天賦,我還真沒怕過你什麼,你逃不了啦。”

他一揮摺扇,青色靈力化成風刃圍繞身邊,隨著他向前一指,猛地飛了過去。

“轟——!”

第14章

謝危出了小樹林的時候,遠遠的就聽到火石落地轟炸的聲音。

他晃了晃有些暈眩的腦袋,又勉強加快了速度。

葉懷那一擊也不知是什麼詭異霸道的天賦,他那向來無往不利的金紅色火焰這次也只是清除了作亂的黑金色霧氣,身體裡混亂的氣息還得自己恢復,著實是個大工程。

他一邊跑一邊調息,隔了一段距離就看到一群蛇圍繞著小小的院落瘋狂往裡砸著火石,金紅色的防禦結界搖搖欲墜,已經裂了好幾條裂縫。

謝危深吸一口氣,停下腳步,雙手握刀猛然往地上一插!

地面沉寂一會,霎時間數道火柱噴薄而出,恰恰避開了蛇群所在的範圍。

蛇群扔火石的動作倏地一停,朝來人看去。

謝危單膝半跪在地,維持著長刀插入地面的姿勢,淡淡道:“滾!”

蛇群頓了頓,接著轟然一下四散開來,鑽入附近的林子裡消失不見。

謝危緩緩站起身來,一步一步朝院落走去。

結界裡的孔維炸著的羽毛這才緩緩平復,咋咋呼呼道:“你再不回來,結界都快碎啦!”

司昆虛握著的拳頭緩緩鬆開,掌心一抹劍型的靈氣頃刻消散,看著謝危的身影慢慢走來,緊繃的臉色也有點放鬆了。

至少他們死不了了。

孔維卻突然驚呼道:“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你受傷了嗎?”

司昆一聽這話也看向謝危。

謝危還戴著半邊面具,往日裡紅潤的嘴唇略有些蒼白,下半邊臉的面板也少了些血色。

他的步伐不快不慢,腳下有些許輕浮,狀態比走之前差了很多。

聽到孔維的問話,他搖了搖頭,聲音略有些嘶啞道:“沒事,不小心中招了。”

他緩慢走到結界跟前,隨手一揮把結界撤了,又設了一個更大的結界將三人包圍進去,便像是再也支撐不住般撐著刀緩緩坐在了地上。

孔維連忙跑到他身邊,擔憂道:“傷得嚴重嗎?你的氣息很混亂。”

“只是靈力有點暴·亂,等我理順了就好。”謝危一手撐著額頭,閉上眼道,“你倆先看著點周圍,我歇一會兒。”

孔維見他這樣,也沒敢問那小屁孩怎麼沒帶回來,乾巴巴的“噢”了一聲,便真的開始警戒起四周。

司昆懷疑的看了他一眼,心裡猜測他是不是又在搞什麼欲擒故縱,但見他虛弱的樣子又不太像作假,試探著往他背後一看,就見背後一片血淋淋的,早上包紮好的傷口又裂了。

這讓他的心情不太美妙。

要是普通傷口,他可能就不管了,但這傷是為了保護他們而受的,他心裡多少有點彆扭。

猶豫了一會,不情不願的開口,“你傷口裂了,我給你上藥。”

謝危慢吞吞地抬起頭來,渾身上下都虛軟無比,但好歹知道傷口裂了,的確需要上藥,便“嗯”了一聲,抬起手就去解衣服的係扣。

然而這會兒他氣息混亂得厲害,手指都有點抖,解了半天愣是沒解開。

他想了想,道:“算了,不療了,我休息會就好。”

司昆皺著眉頭僵立在一邊,有心不管他,但見那血色逐漸暈染開,連前胸都開始慢慢染上了血色。

“滴答!”

血液滴落在地上的聲音清晰的迴盪在耳邊,也在挑戰著司昆那岌岌可危的一點責任心。

他閉上眼睛,拼命說服自己:他是為了救我受傷的,我只管他這一次,只這一次!

他嚯地睜開眼,深吸一口氣,一手捏住謝危的手拉了開來,順帶給他診了下脈,果然見他體內靈力暴動不息,一時半刻恐怕停不下來。

這真的不是他欲擒故縱。

司昆心裡想著,臉色總算好看了點,另一手同時朝謝危的衣領伸去。

“啪!”

謝危一臉警惕的瞪著面前的人,“你幹嘛?”

司昆堪稱是懵逼的看著被拍回來的手,像是三觀都被震碎了一般,好半晌愣是沒回過神。

我都沒嫌棄你了屈尊降貴的給你解衣服,你竟然嫌棄……嫌棄我?

孔維不客氣的哈哈大笑起來,嘲諷道:“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想當初他追……咳咳……哈哈哈咳咳咳……”

笑得都快喘不上氣了。

司昆的臉一瞬間黑如鍋底。

謝危也覺得剛剛的反應有點過了,實在是白天邵元清追著他解衣服那一幕給他弄出陰影了,下意識就拍出去了。

他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心道我一個大老爺們在這矯情啥呢,人家一個五歲的小屁孩又不是邵元清那個心思不純的,反應過度反應過度啊!

他咳嗽一聲,試圖道歉,“那啥……抱歉哈,我不是故意的,白天被那姓邵的刺激出毛病了,反正那傷也只是皮外傷,你不用管它了,過會我自己處理。”

司昆瞅了他一眼,想起早上那一幕正大光明的欲擒故縱,心道:我可不會再上當了,不管就不管了,誰管誰手賤!

他一臉冷漠的坐在一旁,事不關己的閉目養神。

孔維也不催他,一臉看好戲似的坐在一邊,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滴答!”

“滴答!”

“滴答!”

鮮血滴落在地的聲音不停響起,謝危坐的地方眨眼就積了一灘殷豔的紅,並且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司昆眼皮一跳,繼續閉著眼裝死。

十息過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