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絨絨被掏出來的時候還有點懵,一臉迷糊的抬起腦袋,雞臉上沾滿了種子,嘴裡咔啪咔啪停不下來,胸前鼓鼓嚷嚷一大坨,一看就是吃撐了。

謝危只覺腦子裡“轟”一聲響,整個人都傻了。

土雞歪了歪腦袋,一臉無辜,“咕?”

謝危呆了呆,突然“嗖”一下爬了起來,舉起土雞上下猛烈搖晃起來,崩潰道:“我的種子!你還我的種子啊啊啊啊啊啊!”

土雞被他搖得都快升天了,也崩潰的慘叫:“咕咕咕咕咕——!”

司昆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猛然道:“閉嘴——!”

一人一雞的聲音戛然而止。

謝危側過頭看了他一眼,特平靜道:“哦,抱歉,把你忘了。”

司昆:“……”

他下意識握緊了腰側的七殺劍劍柄,拔了一下沒拔動,這才反應過來他把這人拉進門的目的。

謝危盤腿坐在床上,把暈乎乎的土雞抱懷裡一下一下順著雞毛,下巴一抬斜睥他一眼,道:“說吧,拉我進來做什麼?”

那是一點都沒感激司昆的救命之恩。

想也知道這人沒那麼好心,小肚雞腸睚眥必報殺神在世自戀狂魔動不動就說人勾引他!還喜歡誤會人!

謝危能說出他的一打缺點,他對這人真是一點好感都沒有!

司昆對他也不逞多讓,兩人是互看不順眼,但為了他的目的還得暫時忍耐。

司昆深吸一口氣,道:“你替我做一件事,我幫你見青鸞。”

謝危豁然抬頭看他,“你知道我要見青鸞?”

他懷裡原本還暈乎乎的土雞猛地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一雙黑幽幽的小豆眼抬頭看向謝危。

兩人都沒注意到它的異常,司昆淡淡道:“自然,這一點合歡宮的人應該都知道,你受合歡宮功法影響被合歡宮追捕,一日不廢功法,一日多一份危險,最遲再有半月,那位宮主怕是該坐不住了,到時親自出手,你難逃他的掌心。”

謝危沉默。

事實上以目前越來越兇猛的架勢看,那位宮主可能都撐不到半個月。

司昆道:“青鸞乃御獸宗鎮宗神獸,最近傳聞它生了小崽,御獸宗藏得緊,沒我的幫助你見不到它,如何?”

謝危狐疑的看他,“你的身份能見到青鸞?”

司昆:“見不到。”

謝危:“???”

司昆:“但我的訊息比你靈通。”

謝危:“……”

那就是偷偷見吧。

那也總比他兩眼一抹黑的好。

謝危抹了把臉,點頭,“行叭。”

土雞不滿的衝著謝危叫了一聲,爪子在他腿上狠狠踩了一下。

謝危一巴掌拍它背上,“消停點!”

土雞氣哼哼的咕咕兩聲,小眼睛看向司昆,羽毛微微炸起,做出一副攻擊的模樣。

謝危眯了眯眼,幽幽道:“烤雞,叫花雞,燒雞,蒸雞,煮雞,炸雞,你選一個?”

土雞:“……”

土雞瞬間安靜如雞。

謝危抬頭看向司昆,“你的條件?”

司昆詭異的沉默了一下。

半晌之後,他握住七殺劍的劍鞘,在謝危警惕的眼神之中一把拋了過去。

謝危抬手接住,一臉疑惑的看他,“怎麼?”

司昆微微側過頭,像是難以啟齒似的,醞釀了好半晌才道:“七殺劍交給你,讓它可以正常出鞘,不受……你的刀影響。”

謝危:“……”

他低頭看向手裡漆黑的劍鞘,入手厚重冰涼,古樸大氣,除了纖細了一點,一看就是一柄很上檔次的劍。

這大好青年劍……不出鞘?

他試探著拔了一下……

“噌——!”

一柄通體剔透瑩潤的長劍映入眼簾,劍身修長鋒利,劍氣斂而不發,是柄好劍。

他疑惑的抬頭看向司昆,“……不出鞘?”

司昆:“……”

他邁步走過來,從謝危手中取過劍柄劍鞘,還劍入鞘,再拔劍……拔……拔不出來。

司昆:“……”

謝危:“……”

謝危嘴角直抽搐。

艹!一把劍都會看人下菜了,這是不敢得罪心愛刀的主人嗎?

司昆一把將劍拋給謝危,眉間的殺氣幾乎要溢位來了,“你讓它聽我命令,這就是我的要求!”

謝危:“……行……行叭。”

司昆殺氣騰騰,“還有。”

他一揮袖,“嘭!”一頭小鯨魚憑空出現,還維持著到處亂撞的姿態一頭就撞到了謝危懷裡,直直撞到了土雞身上,差點把土雞給撞扁。

司昆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讓它也聽我命令,不要過分沉迷你!”

最後三個字尤其加了重音。

小鯨魚這才反應過來到了香噴噴懷裡,整隻鯨魚都樂了,撲在他懷裡到處蹭,尾巴“啪嗒啪嗒”不停拍打,把本就暈乎的土雞徹底給拍暈了。

謝危連忙按住小鯨魚,頗有些手忙腳亂的把它伸出來舔自己臉頰的舌頭給塞回去,再把嘴給封住,一手土雞一手小鯨魚懷裡還放著七殺劍,忙的不亦樂乎,半晌才顧得上回他,“好好好行行行,我幫你搞定!”

司昆:“……”

一邊忙的要死,身上一堆靈物,一邊閒得要死,身上空無一物。

偏偏那靈物還都是他養的。

司昆猛地一拂袖,轉身就走。

越看越心煩。

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等等,這好像是兩件事。”

司昆猛然停住腳步,轉身看他。

謝危指了指小鯨魚,又指了指七殺劍,眉梢輕挑,“我幫你搞定兩個靈物,你只答應我一件事,這是不是有點不公平?”

司昆頓了頓,道:“你待如何?”

謝危微微一笑,“簡單,你手裡應該有暫時切斷合歡功法之間聯絡的法子,給我。”

司昆眯了眯眼,半晌一揮手,給了他一顆火紅色的蓮子。

“這是我小師叔祖的東西,你收好,勿丟。”司昆看向他,神色前所未有的認真,“待你見到青鸞,我自會取回。”

謝危接過一看,蓮子在手心先是寂靜無聲,接著突然一顫,“嘭”一聲輕響,蓮子竟然發芽了!

兩人同時一驚。

然而這變化還在繼續,並且速度極快,發芽,抽枝,長葉,花苞,開花,一顆蓮子轉瞬變成了一朵巴掌大的紅蓮。

紅蓮“轟”一下燃起一簇金紅色的火焰,繼而緩緩下沉,很快就在掌心形成了一個火蓮紋身。

司昆臉色微變,猛地撲了過來,舉起他的手在掌心狠狠摸了幾下,然而火蓮早已成紋身,怎麼摳都摳不出來了。

司昆怔怔的看著那朵火蓮,陷入了呆滯。

那人送他的東西很多,親手做的卻不多,他說他練了一種功法,體內開了一朵紅蓮,等過幾天蓮子熟了就送他一顆,據說那東西可珍貴了,可以隔斷功法之間的聯絡,只是可惜時效有點短,不足一個月就廢了,他還唉聲嘆氣好久,說要好好研究改進一番。

然而幾天過後,再見之時他卻鮮血淋漓,命不久矣了。

當時他手心握著一顆蓮子,笑著說:“等它開花的時候,我就回來看你啦。”

那是他最後送他的東西了。

他視若珍寶,一直珍藏,即使知道他只是在哄他,畢竟他親眼看著他魂飛魄散,不可能再回來了,但他心裡一直有個念頭隱隱約約的提醒著他。

蓮花開了,小師叔祖就回來了。

現在花開了,人呢?

司昆眼眶微紅,豁然抬頭看向謝危。

謝危被他這眼神嚇了一跳,他這會兒也有點心虛,畢竟人家這蓮子一看就很珍貴,但卻莫名其妙在他手裡開花了,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

他試探著道:“我試試能不能把它取出來?”

司昆眼神在他身上打量一圈,隨即在心裡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小師叔祖是何等經天緯地的鬼才,怎麼可能是眼前這貨,這人從出生到現在的資料都能查到,合歡宮一點都沒遮掩,完全和小師叔祖沒有一點關係,而且以前那副到處勾引他的柔媚模樣還歷歷在目呢,他實在沒法把這樣低劣的人和小師叔祖那樣的人聯絡在一起。

把這兩人放在一起比較就是對小師叔祖的侮辱!

雖然現在的謝危的確是順眼了一點,但也僅僅是一點點而已,絕對比不上小師叔祖!

司昆深吸一口氣,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還抓著謝危的手呢,連忙一臉嫌棄的扔開了,道:“你最好想辦法把花取出來,不然……”

他冷冷的看了眼那隻手,大有我一劍剁了它的意思。

謝危心裡火氣直冒,但也的確是自己理虧,他忍了半晌,幽幽道:“可能剁了花就謝了呢?”

司昆:“……”

別說,還真有這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