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闕殷,“你有辦法?”

闕殷看他一眼,忽而一抬手點在他眉心上,黑芒一閃而過,原地眨眼多了只巴掌大的鳥糰子。

他把鳥糰子往小龍面前一放,“辦法來了。”

死氣沉沉的小奶龍忽而抬起頭,目光直直望向鳥糰子。

闕殷一臉溫柔道:“一隻崽的成長是少不了同齡玩伴的陪伴的,祝你玩得愉快,崽崽。”

他揮一揮衣袖,微笑著回屋去了。

謝危:“……”

小奶龍四爪撐地,龍頭高昂,居高臨下地看著僵硬的鳥糰子。

突然他一低頭,龍嘴一張,一口叼住鳥糰子後頸肉提了起來,龍尾一擺就遁入了虛空,像是一隻叼著獵物回家享用的猛獸。

夜空之中迴盪著鳥糰子一聲氣急敗壞的怒吼,“你口水糊我絨毛上了喂!”

合歡宮的日子過得溫馨又快樂,每天都在打打鬧鬧雞飛狗跳裡度過。

有親爹的寵溺式寵愛,有小奶龍的傲嬌式寵愛,還有一眾師兄師姐們兩眼發綠的擼鳥式寵愛,每天都沐浴在充滿著愛……咳,溫情的氛圍裡,讓謝危好好過了一把被寵愛的癮。

哦,期間還不時會收到某些奇奇怪怪的禮物,比如一個用羽毛編織的很醜陋的巨大鳥窩,比如一隻用羽毛編織的醜不拉幾勉強能看出是一隻鳥的玩偶,比如用羽毛編織的一張巨床……

合理懷疑某隻鳥躲暗處不出現是因為把自己拔禿毛了。

時光在打打鬧鬧裡慢慢流逝,鳳凰鳥崽茁壯成長,不出一個月就差不多恢復了人形,頓時收到了合歡宮上上下下一堆人所謂“愛的祝福”。

整隻鳥都快萎了。

畢竟是從大風大浪裡闖過來的人,習慣了外面的風吹雨打,在溫室裡怎能待得住?

體內鬧騰的火焰在熊熊燃燒,驅使著他想去闖,去浪,去打遍世界……

他若有若無的和闕殷提過幾次,均被無情鎮壓了。

這一個月的時間,合歡宮是平平靜靜的,外面卻是一股子風雨欲來的氣氛。

整個修真界都陷入了一場前所未有的狂歡裡。

有人找到了突破到大乘的方法。

血神宗好像早就為自己找到了一條後路,自宗門被滅後,這些年來從遠古遺族身上取得的成就便雨後春筍一般從修真界各地一股腦冒了出來,只要花幾塊靈石,幾乎人人都可以知道。

血神宗這些年就幹了兩件事。

一件是將九轉血煉訣的副作用壓到最小,作用發揮到最大。

一件是利用遺族的血把自己變成遺族,配合九轉血煉訣成功返祖到達大乘。

這兩種方法都極為極端,但不可否認裡面有很多可取之處,被有天賦之人得到,稍加修改,修為短時間內足可快速晉階。

尤其是對於那些長久困在合體巔峰苦於無法領悟法則的人來說。

比如把自己變成遺族,和遺族合二為一,掠奪對方天賦據為己有,那對方的天賦就是自己的法則。

雖然這樣的大乘比不上真正的大乘,但也是很強大的,尤其數量一多,更是難纏。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外面足足多了二十來個大乘。

而這樣修煉而出的大乘,心性都不會好到哪裡去。

合歡宮和妖王宮現在還沒受到挑釁,只是因為之前鳳元坤,闕殷,謝危和司昆聯手滅二十三個大乘的事震懾住了他們,這些半吊子暫時不敢來犯。

但也只是時間問題。

外面的大乘只會越來越多,合歡宮最多不超過三個月,必有人來犯。

妖王宮也不例外。

闕殷就是怕他出去會出事,所以把他拘在合歡宮裡,哪都不讓去。

雖然心是好的,但人卻快被憋壞了。

而在這混亂之中,於半月之前突然傳出了一道訊息。

仙門中的第一仙境——青雲仙境即將開啟。

而明尊,就是在那裡一戰成名的。

.

熊熊烈火遍地燃燒,天際都是一片火焰,整個世界都在震盪,有人哭嚎,有人怒吼,有人咒罵,有人慘叫,似乎天地都要傾塌。

青雲仙境要塌了。

而這裡雲集了仙門大部分的精英,長老,最低元嬰,最高合體,密密麻麻幾乎佔據了大半片秘境。

外面的人進不來,裡面的人出不去。

空間崩裂,天塌地陷。

大地岩漿噴薄,天際雲層陷落,妖獸暴動見人就殺,人修失去理智把別人當肉盾,親情友情任何感情在這個時候都成了虛無,到處都是一片末日景象。

除非有人能滅了這天地之火。

除非有人能撐起這塌陷的天空。

除非有人能頓悟法則突破大乘!“吵死了。”

一道聲音懶洋洋地響起。

他扛起長刀,抬目四掃,聲音清清淡淡地,落地卻震耳發聵,“不就是個大乘,我突破看看。”

有人怒吼,“你以為大乘這麼好突破?一萬個遺族的血也不一定能供養出一個大乘,何況這裡並沒有幾隻遺族,你哪來的法則突破?”

他輕嗤一聲,“何必那麼麻煩,自己領悟不就成了?”

有人譏諷,有人嘲笑,有人不信,有人鄙夷。

他輕嘆口氣,“不要這麼絕望嘛,好歹信我一次。”

他抬眼,眼神銳利,直刺人心,“信我的刀!”

他揮出一刀。

九重刀影。

斷天地。

“轟——!”

謝危驀然睜眼,一片天際印入眼簾,身下是屋頂瓦片,身周是司昆和明輝宮。

不是夢裡青雲仙境的天崩地裂,而是合歡宮的平靜安穩。

安穩到都快閒出病了。

他的眼神一瞬間從銳利張揚變得麻木死寂。

他伸出一隻手向天空抓去,垂死呻.吟,“我想出去……”

司昆坐在一邊擦劍,動作優雅一絲不苟,當沒聽到。

謝危拿眼角瞥他,“說起來,你都在這待了一個月了,什麼時候走?”

潛在意思——走的時候把我也順走吧。

司昆剛擦拭好一面劍,換了一面繼續擦拭,目不斜視道:“明天,仙門那邊有大乘挑釁師尊,我回去看看。”

哦豁!

謝危瞬間來興趣了,“我也去!”

司昆用眼角瞥他,“如果你能在魔主和妖王的監視下離開合歡宮宮門,我可以帶你。”

謝危:“……”

他抬頭望天,合歡宮的結界徹底包圍了整座宮殿,別說出去了,就是撞上結界闕殷都能感受得到。

自從他表達過想出去的想法後,這結界就又給他關上了。

早知道就偷偷溜出去了。

他幽幽道:“我知道你有辦法。”

司昆頓了頓,收起帕子,轉頭看向他。

謝危不閃不避,微笑道:“考慮一下。”

司昆收回目光,半晌才道:“外面覬覦你的人很多,就目前來說,你的確是待在合歡宮最安全。”

謝危瞬間萎了。

這時候地上一個熟悉的人影正好從屋子裡出來,謝危眼睛一亮,立刻手一撐落了下去,搭住人肩膀就笑,“維子啊,你什麼時候打算走啊?”

孔維翻個白眼,“怎麼,你還要趕我啊?”

謝危笑道:“哪能啊,我只是想去我倆長大的地方看看,一起去唄?”

孔維眼睛一亮,“好啊!什麼時候走?”

謝危道:“如果你能解決結界的事情,我現在就走。”

孔維抬頭看了眼結界,想了想,道:“挖地洞?”

謝危:“不行,我早試過了。”

“去找找哪裡有沒覆蓋的地方?”

“不行,我也試過了。”

“去求求魔主?”

“……他只會再給我加一層結界防止我跑。”

兩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姿態親密,舉止自然,從遠處看就像一對親密的戀人。

司昆眯著眼睛看著,身周氣息越來越暴躁,握著七殺劍的手越來越緊。

一個月了。

謝危嚴格遵守著他之前的話,幾乎沒和他有過什麼肢體接觸,和孔維倒是親親密密,經常勾肩搭背抱成一團,別提有多親密。

明明之前在柳炎村的時候,孔維也和他一樣嫌棄過謝危的,而現在謝危偏偏就和孔維打成一片,獨獨嫌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