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危猛然撲了上去,手臂抱住它的頭,腳尖在它身側用力一踹,整隻狐狸頓時側倒在地,那道天雷險險擦著它的身體落在了旁邊。

“砰砰”兩聲,一人一狐同時摔到地上,天上的雷霆也在同一時刻收了起來。

天惑白狐立刻一個躍起將謝危護在身後,朝著臨雲猛一齜牙,“鈴!”

臨雲邁著不疾不徐的步子緩緩靠近,輕描淡寫掃它一眼,“畜生走開。”

他手中的那團本源法則猛然亮起一道光芒,距離足夠近的情況下,天惑白狐壓根反抗不了,被一股巨力直接掃到了一邊。

謝危拄著刀慢慢站起,全身都因為那股異樣的潮熱而虛軟發顫,但他還是勉力站著,冷笑道:“你也就欺負欺負孩子了。”

臨雲嘆氣,“不乖的孩子總是要付出一點代價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他用一種悲天憫人的語氣說著這樣殘酷冰冷的話,彷彿他的話就是聖旨。

謝危噁心極了,他也用行動毫不客氣地表達了,“嘔……”

臨雲的表情頓時極為精彩。

他臉上的笑容一收,冷冷道:“也罷,你即將成為我的階下囚,與你這麼多廢話也無用了。”

他說著,輕輕一抬手,半空的雷霆法陣頓時開始急速旋轉起來,法陣中央投落下一道又一道的鎖鏈,直奔著謝危纏繞而去。

天惑白狐在一旁焦急大喊,卻掙脫不出周圍控制它的白霧,只能憤怒地吼叫:“鈴鈴鈴!”

謝危仰起頭來,眼中對映出天際徐徐靠近的雷霆鎖鏈。

他的表情不慌不忙,非但沒動,眼裡反而溢位一絲淡淡的笑意。

他喃喃道:“差不多該來了。”

話落,白霧流淌的空間之內突然閃過一道亮光。

“噌——!”

不見任何武器劃過,雷霆鎖鏈卻在這一道亮光之下破碎成幾截,崩散成一捧無形的靈氣散落入空氣裡。

一絲極為鋒利的劍意後知後覺在空氣裡散發出來。

臨雲一怔,隨即瞳孔猛地一縮,“這是……”

謝危輕笑,“殺你的人。”

彷彿是應了他的話,天際間靈氣奔湧,忽而亮起了密密麻麻的靈劍,劍尖直至臨雲的方向。

一道黑衣人影從濃霧中走來,丹田處有一塊羽毛形狀的金色光芒若隱若現。

那是丹鳳的羽毛光芒。

也是謝危藉此斷定對方位置的東西。

謝危眉目間淌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你來的有點晚,司昆。”

司昆頓了頓,輕聲道:“抱歉,路上遇到幾個攔路的人,順手解決了。”

他抬眸看向臨雲,道:“要活口嗎?”

謝危冷笑,“不需要。”

司昆輕輕頷首。

下一瞬,鋪天蓋地的劍意從天而降,從四面八方而來,直奔目標而去。

“轟!”

原地炸起一團劇烈的火光,白霧洶湧流淌,靈氣狂烈奔湧,鋒利的劍意散佈在空氣裡,稍微一觸都會有種森冷的寒意,但謝危卻沒感覺到一絲一毫。

他被司昆緊緊攬在懷裡,張開的屏障牢牢護住了他,順帶護住了旁邊早已看呆的天惑白狐。

謝危輕咳一聲,一點殘血順著唇角流下。

他帶著一點莫測的笑意,淡淡道:“這會兒倒是不嫌棄我了。”

第108章

在兩人第一層分別之前,還在小小的冷戰。

這會兒乍一見面,一旦沒了敵人,那股子尷尬彆扭的感覺就又湧上來了。

司昆一時沒想到他誤會得這麼偏。

但想到之前他對謝危那麼明顯的嫌惡,又覺得無話可說。

他攬著謝危搖搖欲墜的身體,沉默了好一會,才道:“我沒有嫌棄你,自你神魂迴歸後,我就再沒有嫌棄過你了。”

謝危輕嘆口氣,“沒有嫌棄還躲我的碰觸呢,你不想要我摸你就直說,我保證以後絕對不碰你。”

司昆嘴唇一動,正要說點什麼,突然不遠處的靈氣漩渦轟然炸裂,一大捧靈氣狂流卷著散成星光的身體朝著天際飛去,速度極快,氣勢極猛,霎時在半空捲起了一道旋轉的空間漩渦。

空間置換。

謝危冷笑,“想逃?”

他抬起手,手腕上的傳送手環頓時閃出一絲光澤,然而他只是剛剛調動一絲靈力,霎時整個身體一陣劇烈的痙攣。

“咳……”

他猛然吐出一口殘血,體內那股潮熱酥軟的感覺更加洶湧,如果不是司昆扶著,他當即就得跪倒地上去。

時機一閃即使,半空的空間通道已然成型,在謝危不甘的注視下將臨雲殘破的身體吞沒進去,隨後……

隨後被一道劍氣一斬兩半。

司昆緩緩收劍,看著一具身體從半空掉落,金色法衣模樣俊俏,正是金燁。

他身上遍佈劍氣橫掃的傷痕,丹田,脖頸,天靈三處致命傷皆被貫穿,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謝危定定看了半晌,嘆氣,“還是被他逃了。”

司昆疑惑地看他,“這具屍體……”

“化身。”謝危淡淡道,“他是臨雲,之前柳炎村遇到的邵元清和御獸宗時候出現的金燁都只是他的一部分,我剛剛斬了他的邵元清化身,你斬了金燁。”

他深吸口氣,緩緩道:“他領悟了命運法則。”

這麼一說,司昆就懂了。

命運法則分化神魂,類似於上古時候的斬三尸,神魂分化而出附到其他人身體上歷練世事,待有需要時再融合回來。

這樣做的好處本體加三尸共有四條命,只要不是短時間內全部死完,就還能繼續復活。

一百多年死的那個應該是本體,分身失去記憶在世間流落,最近本體恢復才應招回歸,後遺症就是一張臉同時融合了三個人的身體特徵,看起來有些怪異。

現在三尸只剩了一個,只要想辦法斬了他,再找到本體,這人再厲害也活不了了。

但現在需要擔心的不是這個。

司昆扶著謝危搖搖欲墜的身體,眉心緊緊蹙起,“發生了什麼?你的氣息很不穩,手指有血但無傷,我沒有看到明顯的外傷。”

何止是不穩,在司昆的感應裡,眼前的謝危就是個燃燒著的大火球,燙得面板都泛起一層紅雲,眉眼潮紅透著股瀲灩的風情,讓人更加的移不開眼。

除此之外,他的面板看起來似乎更加光滑了,整個人都透著股說不出來的誘惑,撥出來的氣息都有股灼熱的芳香。

司昆感覺自己似乎也快要燒起來了。

他喉結動了動,勉力平復下不穩的呼吸,微微移開眼,但扶著他腰的手卻不自覺收緊了。

謝危順著司昆的話瞥了眼手指,剛剛上可見骨的可怖血痕已經恢復如初了。

他絲毫不意外。

體內那麼龐大的一股靈力徘徊不去,修復個傷口只是眨眼的事情。

他無奈地笑了笑,一指旁邊的天惑白狐,“中了他家長輩的血,有點麻煩。”

天惑白狐這會兒得了自由,也看出來司昆是謝危的朋友,頓時一躍跳了過來,九條尾巴舞得飛起,衝著司昆“鈴鈴鈴”一頓喊。

司昆眉心漸漸蹙緊,面色越來越不太好看,直至天惑白狐停下聲音時,他的臉已經是陰沉如水了。

“它說那足足有三百八十隻天惑白狐的血,它在帶你逃走時,你趴在它身上把它吸的血也代入你身體裡了。”

司昆低頭看向謝危,頓了頓,又道:“我知道你能煉化得了,也知道你是為了救它,但你至少應該等我到。”

謝危倚在他身上虛弱地喘著氣,聞言笑道:“哪裡有那麼多應該,事急從權罷了……唔……”

他猛地揪住心口衣服,閉了閉眼,突然伸手將司昆一把推開,一手拄著刀半跪在地上,額上冷汗一滴滴落下,沿著線條分明的下頜骨滑過起伏的喉結,一路落入緊緊疊合的衣領處。

此時他一隻手正放在衣領交合的地方,手指用力到指骨都泛起了白色,看他的動作很想一把將衣服用力扯開,但理智又在最後時刻緊緊拉住了那條蠢蠢欲動的線。

熱。

好熱。

眼前的世界好像都在扭曲。

他痛苦地喘息著,感覺身體快要撐炸了,急需要痛痛快快地釋放一次,腦海裡兇戾的煞氣在叫囂著要他大開殺戒,但身體的酥軟又在告訴他想要另一種釋放。

潮熱,酥軟,飽脹,殺意,種種複雜的極端感覺堆積在一起,幾乎要把他的身體活活撐爆。

“鈴!鈴鈴!”

天惑白狐焦急地在他身邊打轉,毛絨絨的尾巴毛不時掃過他裸露在外的面板,企圖給他帶來一點安慰。

它一隻狐狸孤零零守了那麼多年族人的血,一朝被敵人利用用作攻擊別人的武器,自然不甘想要奪回。

但它更清楚自己勉強吸收的後果是怎麼樣的。

它雖然心智不全,但也知道利弊好壞,知道知恩圖報,之前以為謝危是和襲擊他族人的人族是一夥的,所以殺意暴漲毫不留情,但自從看到紅蓮刀後,其實它已經知道誤會了。

雖然族人的血全部落到了謝危體內,但它知道他是在救它,比起失去族人之血的失落,它更擔心眼前這個人的安危。

畢竟這是孤獨的百年來唯一一個對它釋放過善意的人。

是那柄它喜歡的紅蓮刀的主人。

它在謝危周圍不斷轉圈,焦躁難耐卻又想不到辦法,只能發出一聲聲輕靈悅耳的鈴鈴聲,企圖讓他的心情稍微愉快點。

突然一道身影走到了謝危面前。

天惑白狐猛地停下了腳步,轉頭看過去,“鈴?”

司昆在謝危面前蹲下身子,一手放在他汗津津的下巴上,輕輕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