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個孩子,要抽抽我的血,你別對他下手!”

身後一道怒氣沉沉的聲音響起。

謝危轉頭一看,有一瞬間被這場面給鎮住了。

身後有三個巨大的方形石臺,其中兩個石臺上各立著一隻身形龐大的獸類,石臺周圍用石質的欄杆圈了一圈,困住了裡面的古獸。

一隻三足金烏,一隻白虎,兩隻氣息虛弱,渾身傷痕,顯然在這裡備受折磨。

這兩隻俱是和祖蛇燭九陰同級別的存在。

剛剛說話的就是金烏,白虎一雙白瞳也緊盯著他們。

謝危淡淡道:“教訓孩子呢,別管。”

兩隻:“???”:

謝危目光在第三個石臺上繞了一圈,那籠子裡是空的,欄杆破了個大洞,剛好能容納一條巨蛇進出的樣……子……

謝危默默低頭看向葉懷。

葉懷身子一抖,把自己盤得更緊了。

謝危眉一挑,“說說,怎麼進來的?”

葉懷稍微抬起點腦袋看他,吞吞吐吐,“……就……被……被抓進來唄……”

謝危幽幽道:“是不是應該加故意兩個字?”

葉懷……葉懷又把頭埋進蛇軀裡了。

謝危頓時覺得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到這會兒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敢情那場大亂鬥壓根就是故意的,故意要被血泣子發現他的身份,再順勢被抓進來……

謝危深吸一口氣,道:“你……你怎麼出去的?”

葉懷連忙抬起頭,露出兩顆獠牙,頗有些得意道:“我的傳承記憶裡有修煉蛇牙的辦法,任何東西都困不住我。”

謝危冷哼一聲,“你倒不怕他們把你的蛇牙給拔了。”

葉懷理直氣壯,“這倒是不怕,拔掉我就沒命了,他們也不會讓我真的出事。”

謝危幽幽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道:“你完了,等著捱揍吧你。”

葉懷:“……”

他們在這旁若無人的對話,兩隻古獸面面相覷一會,終於慢慢頓悟了什麼。

這人……好像是燭九陰家的長輩?

可他這通身濃郁的火靈氣,也不像是燭九陰的樣子啊?

難道是葉懷被騙了?

金烏忍不住問道:“小懷,這是怎麼一回事?他是誰?”

葉懷頓時精神抖擻起來,給他們介紹,“他就是我之前說的,那個救了我的人。”

金烏還是警惕,“那他為何會在這裡?”

“顯然易見啊,”謝危指了指地上的小蛇,道,“家裡孩子丟了,找孩子來了。”

兩隻:“……”

你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之前並不和這小孩在一起啊!

葉懷乾笑,“哈哈……那啥……他比較愛開玩笑,但他真不是壞人,不然我早死了!”

兩隻古獸盯著謝危看了一會兒,勉強點頭。

不管怎麼說,小懷還是可信的。

謝危環視周圍一圈,道:“時間不多了,不說廢話,葉懷,這石門能撐多久?外面打不開?”

葉懷臉色一肅,道:“打不開,我從裡面關上了,我也不知道能撐多久,大概片刻總能撐住吧?”

謝危“唔”了一聲,轉頭看向那兩隻巨大的牢籠,手中長刀緩緩提起。

這架勢一看就知道要幹嘛了。

金烏怔了怔,忽地道:“等等,如果你要強行破開,我建議你先看看地下。”

謝危一怔,低頭一看,瞬間渾身汗毛都立起來了。

這地底不是土地,而是一層厚厚的凍冰。

凍冰之中密密麻麻封著很多奇形怪狀的獸類,地上刻著一個血紅色的陣紋,將所有的氣息全部封住,一點都沒露出來。

而那些獸類的眼睛此刻正緊緊盯著他,一雙雙眼睛全部血紅一片,理智全無,只剩殺戮。

謝危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那些修煉九轉血煉訣而被反噬的人都去了哪裡?

除了那五個黑衣人,他再沒見過其他人。

還有那些試圖變成遺族但最後卻失敗的人又去了哪裡?

總不可能只有那頭血龍。

而這凍冰之下數不清的存在好像已經把答案揭曉了。

“這石臺和底下的陣法相連,你若是打破石臺,陣法也會瞬間破除,底下的東西全部都會出來。”金烏緩緩道:“猜猜看他們是什麼修為?”白虎懶洋洋的趴著,淡淡道:“不用猜了,我告訴你。”

他說:“二十個大乘,七十三個合體,剩下的都是化神,元嬰和金丹這裡都沒有,排不上號的。”

謝危倒抽一口冷氣。

白虎道:“不是我們出不去,是出去了都會死,包括地下其它被囚禁起來的遺族,血泣子放它們在這裡就是制約我們的,這群東西不受任何人控制,血泣子也控制不了它們,一旦出去就是個災難。”

他一字一頓地說:“全天下的災難。”

金烏道:“小懷才剛剛來,陣法還沒和他的石臺徹底勾連,所以他出去沒事,我們出去有事。”

謝危看向葉懷。

怪不得葉懷明明有破壞牢籠的能力,卻只他一個逃了出去,這顯然就是原因所在了。

他想起什麼,問道:“同樣是沒神智的存在,那頭血龍為何會在外面?”

“他?”金烏臉色奇怪,“他也不算是完全失敗吧,還有一點微弱的神智,被血泣子強行認主了,還算能控制得住。”

謝危“唔”了一聲,低頭看向地下的冰層。

現在有一個難題擺在面前。

救他們,會放出地下的這群東西。

不救他們,這兩隻古獸會繼續被折磨,一輩子痛不欲生,直至死亡。

但情況似乎不允許他來猶豫。

突然地面陣紋一亮,地面轟隆隆聲不斷,下一刻,隨著“咔咔”幾道聲響,謝危和葉懷身周地面瞬間升起一圈石柱,將他牢牢困在中央。

葉懷剛剛還懶洋洋的模樣瞬間消失不見,“嗖”一下直立起身子,警惕地看著這些石柱。

謝危眉梢一挑,反手就是一道刀芒劈出,“咔嚓”一聲響,三道石柱瞬間破碎。

但與此同時,地面的冰層也乍然裂開三道缺口,一絲可怖的氣息從地底洩出,光是一接觸就有一股頭皮發麻的感覺,難以想象當裡面的東西跑出來時會發生怎樣恐怖的事情。

別說外面怎麼樣,石門裡面的人絕對是首當其衝。

謝危一頓,眉頭緊緊凝起,目光沉沉地看向地底。

金烏震驚道:“怎麼會……他們修改了陣法?之前小懷的石柱明明還沒和這陣法勾連的!”

謝危嘆氣,收起了長刀,“顯然是,他們不可能會允許同樣的錯誤犯兩次。”

怪不得剛剛血鬼子一路被他打退,表情還始終鎮定如初。

原來是有意將他引入這裡。

老奸巨猾。

三道破裂開的缺口轉瞬又被新的石柱替代。

石柱範圍越縮越小,腳下地面緩緩升起一座石臺,周圍石柱林立,和那三座石臺一模一樣,直至徹底將裡面的人圍攏,石柱周圍閃過一層光芒,一圈透明的結界牢牢將裡面的人困在了其中。

謝危瞬間感覺到全身的靈力都被石臺之上的一股力量壓制住了。

葉懷渾身一顫,靈力被壓,再也維持不住小蛇的形態,整個身體一瞬間變大,好懸沒把謝危給擠到欄杆柱子上。

他連忙縮了縮身體,雙目警惕地盯著石門的方向。

謝危表情平靜,不慌不忙,他一個翻身直接在龐大的蛇身上坐下了,甚至還有閒心問葉懷,“你啃石柱需要多久時間?”

葉懷“嘶嘶”吐了吐蛇信,獠牙微微露出——他聽到了石門咔嚓咔嚓的破碎聲,外面在強行破門了。

他道:“最少一炷香,來不及了,你……魔主不來救你嗎?”

謝危取出一塊傳訊令牌,眯了眯眼,道:“他來了,是能對付得了底下那二十個大乘,還是再被這石柱困一次?”

葉懷沉默不語。

謝危嘆口氣,翻手把那令牌一收,道:“現在只能靠我們自己了。”

石門“轟”一聲徹底破碎,塵土飛舞之中,血鬼子帶著一夥人緩步走來。

他微笑著看向謝危,笑容裡透著股濃濃的貪婪和勢在必得。

“少宮主,可算抓到你了。”

他雙眼紅芒閃爍,一字一頓,宛如情人呢喃。

“三大至尊血脈之一的輪迴聖蓮,我可是覬覦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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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之前,閻初輪怒戰眾人之時。

隨著他的暴露,地下被人潛進來的訊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血神宗上下。

還在地面與三人糾纏的血泣子自然也收到了訊息。

他的臉色卻沒多大變化,反倒是詭異的笑了笑,再不理會那滿地面亂竄搗亂的三人,鎮定自若的轉身,身影一閃便到了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