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真相

顧璃沒有想到，替沈柔說話的居然是一直不怎麼買沈柔賬的顧炎。

而最有可能為沈柔鳴不平的顧理，卻極為沉默，他看了看顧璃，開口道：“並非不可能，小柔向我們求救，我們卻並沒有去，而她如果有機會逃出將軍府，第一件事情，是極有可能來報復我們的。”

看著冷靜分析的顧理，顧璃在心中輕嘆：“果然是五大洲最厲害的狀師，這犯罪心理分析能力，還真是厲害。”

然而，顧璃卻並沒有說什麼，她略一沉默，反而道：“我現在不想下結論，我要等確定的訊息，我在等證據，而如果真的是沈柔乾的，那麼……”

顧璃的話停了下來，視線從五個哥哥的臉上一一掃過，才輕出了一口氣，道：“我希望幾位哥哥，不要插手我與她的事情，無論最後我們誰活下來，我都希望哥哥們在事後不要追究。”

一聲極輕的響動，小房間的門被輕輕地推開。

聽到動靜，所有的人都看向門口，顧璃趕緊走過去，卻見雲羿從門內緩步走出，他身上雲金色的長袍依然乾淨整潔，華服錦衣，青絲玉帶，依然瀟灑卓然，沒有一絲變化。

哥哥們見雲羿出來，趕緊跑向虛掩的門，雖然臉上都很急切，但他們並沒有直接衝進房間，而是走到雲羿的面前，微微躬身，表達了感謝。

顧璃最後站在雲羿面前，有些狐疑地看著風度翩翩的雲羿，開口問道：“你，沒事吧？”

小萌的傷有多嚴重，或許現場的人除了雲羿最明白就是顧璃，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公平的，他救了瀕死的小萌，自憶也一定會受到懲罰，怎麼可能會一點事情也沒有。

“小萌沒事，你進去看看他吧！”雲羿微笑得恰到好處，依然是那麼勾人的一雙眼睛，依然是那有些挑逗的微笑。

“我在問你，你沒事吧？”顧璃依然認真地盯著雲羿，想從他的表情之中看到一些什麼。

“我當然沒事，璃兒進步挺大的嘛，都會關心我了，是不是馬上就要愛上我了呢？”雲羿衝他微微一笑，瞬間一股妖氣襲人。

“你沒事就好。”顧璃輕鬆了一口氣，可能雲羿的力量確實非常強大吧，她衝雲羿甜甜一笑，頭往小萌在的房間歪了歪，“那我先進去看看小萌了？”

“去吧。”雲羿溫和微笑道。

看著顧璃走入房間，雲羿才有些緩慢地轉身，拉開門，門外不知何時又下了雪，雪大片大片地落下來，如鵝毛一般紛紛揚揚，雲羿略一猶豫，還是鑽進了大雪之中。

雲羿的腳程不慢，在他的身後，好幾次月七想要扶一把他，都被他的眼神制止了，直到走出青牛村，又往前走了幾里路，雲羿終於撐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落在雪地上，如點點寒梅，然後身子一軟，就向地上倒去。

“主子！”月七驚呼一聲，便衝上去，然而一個身影比他的速度更快，幾乎是瞬間就出現在了雲羿的身邊，接住了要倒地的雲羿。

“閃現？顧小姐，你……”月七驚呆了，他沒想到，一個普通人，居然能夠將雲族的武功學會，還用得如此純熟。

“先不要廢話，現在誰能救他？”顧璃轉過頭，看向月七，她的眼神清冷凌厲，看得月七一個哆嗦。

“主子的情況，只能先去雲錦山莊，那裡有專門的靈藥可以治療現在這個狀態的主子。”月七下意識地道，連他都沒有發現，他回答顧璃的語氣，簡直和麵對雲羿時一樣恭敬，而事實上，顧璃身上那股氣質，也和雲羿幾乎一模一樣。兩人真的是天生的一對。

不不不，主子要娶的人只能中錦瑟小主，月七搖了搖頭，否定了心中所想。

“走。”顧璃吐出了一個字，然後朝著雲錦山莊的方向快速地奔跑而去，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輕鬆了許多，奇怪的是，自從那天為了救小萌一身是傷，傷好之後，帝女花的毒似乎就沒有再發作過，難道它自己解了，還是……

顧璃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玉顏雪白的雲錦，心中似乎有了答案，連瀕死之人都能救，她身上的毒，也極有可能是雲羿解掉的，可是，在她經脈之中游走的這股靈力是怎麼回事。

月七跟在顧璃的身後，幾乎有些絕望，顧小姐的輕功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她幾乎是貼著地面在飛，而月七卻只能拼盡全力才能追趕得上。

雲錦之莊之中，錦叔幾乎有些焦慮地在等待著，身為雲族之人，雖然他早就感受到雲羿的靈力正在漸漸地衰弱下來，他下意識地以為雲羿是遭受到了危險。

但他卻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他體內靈力俱無，根本沒辦法鎖定雲羿的位置，只寄希望於月七在雲羿出事之後能夠拼死將雲羿帶回來。

所以，當錦叔看到顧璃居然帶雲羿回來的時候，又感受到顧璃身上與雲羿如出一轍的靈力波動的時候，心中便有些瞭然，他趕緊將雲羿接過來，順便回頭對著顧璃微微一笑：“多謝顧小姐帶少主回來，您先在這裡等候一會兒。”

說完，便帶著雲羿離開了，顧璃看他們前進的方向，竟然是溫泉花園。

顧璃這一等，便是一日夜。

一天之後，月七來到顧璃所在的廂房，告訴她，雲羿已經脫離了危險，只是一時之間還未醒來：“這次主子連續兩次為您和顧小萌運功，逆天而行，一身修為差點全部廢盡，主子為了您，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甚至還危及了生命。”

說到這裡，月七突然對著顧璃單膝跪地，懇求道：“顧小姐，主子對您的心思日月可鑑，您在主子的心中比他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我只希望倘若未來有一天，主子惹到了您，您能夠給他一次解釋的機會。”

顧璃有些奇怪地看著月七，開口道：“聽你這意思，似乎你的主子總有一天會惹到我？”

“這……”月七自知失言，當下便不說話了。

“呵，你倒是忠心，你放心，雲羿對我的幫助，我沒齒難忘，我欠他一條命，將來即使他殺了我，我也不會恨他，這樣你總可以放心了吧？”顧璃點了點頭，輕笑道，“既然他沒事，我便先離開了，雖然他出手，小萌應該沒事了，但這件事情，還沒完。還有，不要告訴他，是我送他回來的。”

青牛村，顧家。

小萌的床邊，幾個人的臉色各異。

顧塵表情凝重地看著小萌，小萌還有些虛弱，但眼神明亮，他很確切地告訴幾位哥哥，傷害自己的人就是沈柔。

顧倫的表情很冷，但他的表情卻是最平靜的，因為他知道，沈柔不是第一次傷害別人，上一次，在山中，她就拿小弩射過被敵人包圍的顧璃。上次他還曾經為她辯解是因為想射敵人射偏了，那麼這次，顧倫就徹底地失望了。

顧炎是最激動的一個，但此時他已經平靜下來，他一改往常的跳脫，有些沉默地推開門，站在雪地裡悶悶地沒有說話。

顧源臉上的笑容有些冷，但他始終沒有說一句話。

顧理則還在做最後的掙扎：“顧璃還沒有回來，到底真的是小柔，還是有人冒充的她，還不能確定，不是嗎？”

正在顧理說話的時候，門吱呀一聲被開啟了，顧璃回來了，在她的身後，還跟著一位黑衣人，黑衣人甚為恭敬地立在顧璃身後，身上的風雪將他的眉毛都凍住了。

“哥哥們既然都在，你把剛才對我說的話，再講一遍。”顧璃聲音淡淡的，臉上也看不清表情，說完，她轉身進入了房間之中，顯然是去看小萌了。

“是。”黑衣人點了點頭，開口道，“我昨日在將軍府和乾京到青牛村附近查了整整一天，沈柔大小姐已經在昨天中午的時候離開了將軍府，是沈夫人讓自己的心腹駕車帶她離開的，本來他們是一直向南走的，但下午的時候不知為何，突然又調轉馬車離開朝著青牛村而來。”

“他們是寅時末來到青牛村口的，在村口逗留了一刻鐘後，並沒有進村，而是有些倉皇地離開了。”

“對上了。”顧倫面無表情地道。

如果按照小萌受傷的時間和小萌的講述，與這黑衣人所調查之事一絲不差，空氣如被禁錮一般安靜，幾位哥哥都沒有開口說話，大家面面相覷，都不知如何是好。

他們曾經答應沈柔，沈柔會永遠是他們的妹妹，雖然沈柔離開了沈家，但他們依然會將沈柔當作是妹妹。

然而，這個他們一直捧在手心裡的妹妹，居然狠心地要殺死小萌，誰會想到，有一天，他們口中的“小柔”，那個柔弱的，可愛的，善良的妹妹，會將簪子插進他們最小弟弟心口？

房間之中，顧璃將那支插入小萌心口的簪子緊緊地握在手中，臉上卻帶著溫和的微笑，她伸手輕輕地撫摸小萌的頭：“小萌想吃什麼？姐姐去給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