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變數,讓素別枝渾身寒毛倒立。他不自覺地倒退了一步,這樣淒厲憤怒的吼聲,根本,不像是人發出來的!

詭怪的吼聲並沒有立刻停歇,而是在巖壁間來回激盪迴音,如同深淵的鬼魅。

素別枝很快冷靜了下來。相比於聲音的來源,他更加擔憂的是聲音被外面聽到,進而引來鬼掌門等人。為了避免這種事發生,他還是決定上前去看看,阻止吼聲的繼續。

他快步上前,眼神冷峻地緊盯著前方。忽然,只見不遠處有一排長藤如同簾幕般擋住了視野,而聽聲音的方向,就是從其中傳來的。

他走近後用手撥開藤條,探頭往裡面看。

赫然,驚駭的隱藏一幕,讓他頓時渾身一顫!

被掩藏在如此隱蔽的所在的,竟然是一座暗無天日的牢獄!血味刺鼻,滿眼觸目驚心。

牢房是開鑿巖壁打造的,柵欄全部都是密集的荊棘。裡面不少“房間”已經空了,但其中遍地乾涸的血跡都證明裡面也曾經是有過囚禁者的。

聲音的來源並不難找——因為牢獄裡剩下的人已經很少了。殷紅的血水到處都是,就算是僅剩的那些人,也大部分都是奄奄一息,半死不活了。

素別枝看到了那個角落的囚禁者。而當他的目光剛剛碰觸到那個人,就立刻激怒了他極度憤怒的眼神:

“鬼子方的雜碎,老子死都不會向你低頭!!”

素別枝仔細審視著他,心頭似乎傳來陣陣刺痛。眼前這個男人,年齡根本無法辨別。他的臉上全都是淋漓的血,身上的傷疤牛毛一樣密集。有的地方已經潰爛,骯髒的姿態甚至讓人難以辨清這是團什麼東西。

這時,他旁邊的牢籠裡,傳來一陣氣若游絲的規勸:

“省點力氣吧……無論怎麼喊,你也出不去……”

素別枝立刻把目光轉移到那邊那個人身上。只見那人的傷勢甚至更加嚴重,慘烈的程度甚至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此刻那人正側躺在地上,圍著他的全是流下的鮮血。

黑暗,絕望,死亡。素別枝想象不到這個牢籠的恐怖,但極目所見,他看出了鬼子方的恐怖與殘忍。

“好一個鬼子方。”他低下頭,喃喃咬牙道。

他的這句話讓那個男人聽到了。只見他抬頭微微睜眼,看了一下素別枝,冷冷地嗤笑道:“怎麼,雜碎,這次又想耍什麼貓膩?”

“你……”素別枝看向他,靠近問道,“你們是誰?為什麼被關在這裡?”

誰料,那個男人鼻孔沉重地一哼,目光裡充滿了鄙夷。

“怎麼……鬼子方狗雜碎有新花樣了?”他陰戾地幽幽瞪著素別枝,“別裝了,一刀了結了老子吧,否則老子早晚出來活剝了你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老子都不會屈服的。”

素別枝見他已經完全對自己抱有了深刻的敵意,料想自己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了,根本沒法跟他一句句解釋。別無辦法,他只好從腰間掏出了那塊玄徽,亮在了那人的眼前。

“我時間很緊張,可以告訴你的是,我不是鬼子方的走狗。這如假包換的玄徽是證明,如果你不信,那我也沒有辦法了。”

顯然,素別枝這一手的效果立竿見影。那人立刻閉了嘴,睜圓了眼睛,仔細地凝視著那塊碧綠的玄徽,臉上全是難以置信的模樣。

其他牢籠裡的那些人聽到素別枝擲地有聲的話,也紛紛驚奇地拖著遍體鱗傷的殘軀趴過來看。一時間死氣沉沉的牢獄又添了許多聲音,彷彿是一條條沉睡在黑暗中,甦醒的怨魂。

素別枝抬頭看著圍過來的眾人,握著玄徽的手也捏緊了許多,指節咔咔作響。

“你說……你不是鬼子方的人?”剛才勸那男人的人遊離著空洞的目光,低聲喘著氣問。

“沒錯。或者說,我是為了查清這個鬼子方的底細,才來到這裡的人。某種意義上,我與你們同樣,對那個鬼子方沒有絲毫好感。”素別枝揚聲說,力求每個人都能聽到自己的態度。

“你……”那男人看著他,良久後,才苦笑道,“我們可遠不止對他沒好感。我們做夢都想把他剝皮抽筋,做鬼也要讓他不得安生。”

素別枝凝重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沉默了片刻。

“說明一下,我今晚的時間很有限。如果讓他發現我潛入了這裡,事情會變得很麻煩,你們也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好處。”素別枝嚴肅地沉聲說,“我來這裡是為了情報和線索,用來挽救外部傾塌的局面……同樣,也是救你們。”

“我絕非有威脅的意思,但現狀緊迫,我也希望諸位明白。”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目光的威嚴一改往日,“所以,請大家儘可能把你們所知道的,簡略地告訴我。請相信我,幫我一把,也同樣是在幫助你們自己。”

牆邊的油燈跳動著微小的火苗,素別枝的背影被晃得來回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