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刺 第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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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慈面兒上無波無瀾。
她再度去看聞之宴。
他就那樣靠在沙發裡,敞著一雙長腿,一肘擱在扶手上,指間夾著根兒沒點燃的煙,修長漂亮的手腕、指骨,襯著那深色的沙發布,顯得靡麗。
渾身是慵懶散漫的鬆弛感,在昏暗迷離的碎光下,那張俊臉,蠱惑人心。
貴不可言,高不可攀。
而那漆黑深邃的眸子,沁著股危險野性的壞勁兒,好像一直注視著她,從沒移開過。
這一瞬,從初見時起,她對他的那種感覺,「隱在暗裡的歸處」,好像化為了實質。
她身陷於這骯髒乏膩的牌局中。
她身陷於這讓人窒息的聯姻中。
而他,就那樣出現在牌局之外,潔淨,一塵不染,高高在上地俯視著這一切。
他那雙眼,看起來那麼危險,可卻總是專注地凝著她。
那寬闊的肩勁瘦的腰,還有那雙長腿,一切都彰顯著男人的攻擊性,可那懷抱好似對她有魔力,讓她心生安全感。
她要離開這一切,去到他懷裡。
她想離開這一切,投入他的懷抱。
這個念頭被頹敗的毀滅欲推著,讓她咬緊了牙關。
方慈陡然起身。
起身的時候裙襬掃到已經空了的酒杯,酒杯咕嚕嚕翻下來,在地毯上滾了兩圈。
眾人都一眨不眨地看看她,又看看宋裕澤。
宋裕澤不禁動了動喉嚨,焦灼地等著。
方慈面無表情,繞過桌子。
去的卻是角落的方向。
在大家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站定在那單人沙發前,而後單膝跪到沙發墊聞之宴的腿間,俯身壓下來。
長髮從肩頭滑落,髮絲拂到他鼻尖。
聞之宴唇角一抹懶笑,雙臂懶懶一張,在方慈壓下來的同時,以一種極性感又極自然的姿態,仰起下頜,迎上她的唇。
喉結凸顯,那水墨蛇形紋身也以一種極舒展的樣貌,展現在眾人眼前。
二樓所有人都像是被石化了。
怔怔地看著,完全失了反應。
偏那事件漩渦的兩個當事人,一個比一個淡定。
唇瓣相觸,引起戰慄。
方慈難耐地後退了一點,聞之宴在她唇邊,低笑著,“好玩兒嗎?”
方慈恨恨一句,“你不是要光明正大麼?看你怎麼收場。”
說著,直起身就要退走,後腰卻被他掌心扣住,一把摁到身上,“嘛呢,要走?”
方慈跌到他懷裡。
當眾親了一下已經夠出格了,她沒想到他還要玩兒更大,瞳孔張大幾分,“……你還要幹什麼?”
聞之宴唇角一抹散漫的笑,慢悠悠地低聲——
“一分鐘,方同學。”
他單掌覆住她側臉,隔絕了眾人的視線,吻住她的唇。
他帶著手鍊的另只手,從她過長的連衣裙袖筒裡探入,抓住了她戴著戒指的左手,指腹慢慢地摩挲。
手指纏繞,他的手鍊她的戒指,摩.擦讓心尖都在顫,讓她驀地記起了被填滿的感覺。
仔細地緩慢地,心無旁騖地,感受著這真真切切的,一分鐘的時間流逝。
與他們相反。
整個空間,所有人都嚇傻了。
瞪大了眼睛,滿腦子只有兩個字:我靠!
宋裕澤目眥欲裂,驀地起身,握了握拳,可那眼神,卻有些受到極大衝擊之後的茫然。
展成亦自動擔起責任,抬腕看錶,“ok,一分鐘了。”
說著他環顧一圈,笑道,“你們玩兒的還挺大。”
還是沒人敢出聲。
直到方慈起了身,誰也沒看,轉頭下了樓。
聞之宴看著她的背影,而後把自己杯子裡的酒喝了,這才起身,單手插著口袋,走到牌桌前。
他俯身撿起撲克包裝,另一手虎口鉗住樓躍的下頜一把把他拉到身前,用那包裝不輕不重地拍他的臉,聲音無波無瀾,聽不出喜怒,“誰想親宋裕澤,就自己上去親。只會指使別人,算什麼東西?”
那幾下拍打有越來越慢越來越重的趨勢。
在場的人都屏了息,一動不敢動。
聞之宴最後鬆了手,踹了一腳桌子,那鐵架桌應聲翻倒,牌面散落一地。
“……都多大的人了,換點有趣的玩兒玩兒成嗎,各位少爺。”
-
方慈在一樓化妝間。
手撐著化妝臺邊緣,倚靠著檯面,低著腦袋。
她心裡幾分後知後覺的恐慌。
她真的掀翻了那令人作嘔的牌局。
這幾分恐慌很快變成了毀滅一切的快.感。
她好像被聞之宴給帶壞了。也或許,她本身就是這麼壞。
門被推開。
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框下,逆著走廊的光,像將人拖入地獄的惡鬼,又像是拯救她的神靈。
聞之宴雙手插兜,低眼看她,淡笑著,“光明正大的感覺好嗎?”
方慈默了默,“進來,把門關上。”
聞之宴充耳不聞,反而倚靠著門板,從褲兜裡摸煙。
走廊的光斜進來,照亮小小的方寸間。
一陣凌亂的腳步聲,而後是宋裕澤幾分醉意的聲音,“方慈,出來!”
他尋到了化妝間門前,看到方慈側面的身影,正想衝進來,冷不防,一條長腿曲著,一塵不染的球鞋蹬著化妝臺邊緣,擋在他身前。
聞之宴眼睫低著,都沒看他。
慢悠悠攏手點了根兒煙,這才撩起眼皮,唇角幾分居高臨下嘲弄的笑意,“……找方慈算賬?”
宋裕澤一時怔住,支支吾吾,“我……我……”
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聞之宴第一次認真看他的臉,過了好幾秒,不鹹不淡一句,“宋裕澤,你爸還沒給你打電話?”
宋裕澤又蒙圈了。
條件反射以為今天自己又惹到他,他又給宋承業打電話,腦子轉了半晌,沒想出個所以然。
這時候,就像掐了表一樣,他褲兜裡手機震動起來。
掏出來一看,來顯正是他爸。
他轉頭接起來。
那邊也沒多說,只讓他不管在哪兒,現在立刻馬上回家,有重要的事情。
宋裕澤一邊應著,一邊走遠了。
敞著門的化妝間內,沉默有頃。
方慈沒什麼情緒地說,“……你稱心如意了?”
“差得遠。”
“那麼,聞少爺,您還有哪裡不滿意呢?”
方慈諷刺他。
透過繚繞的煙霧,聞之宴看著她,說,“我想讓你高興。”
不想看你在那幫烏合之眾面前低眉順眼扮乖巧。
喜歡看你在他們面前做自己。
“方慈,”他說,“能不能就試試,不高興的時候就對這幫人甩臉色,做你自己?”
“有我給你撐腰,你什麼都不用怕。”
“……你覺得我有選擇嗎?”
“有。”
“從今天開始,宋家的家產一半都是你的,所有人都得看你的臉色行事了,你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方慈沉默。
好一會兒之後,她站直身體,走到聞之宴跟前兒,說,“我今晚要回學校,你不能攔我。”
聞之宴雙臂懶懶一張,一幅我不攔你的樣子。
她把他推開,為了防止他反悔,把他反關進了化妝間內。
剛關好門,走廊一角就出現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