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刺 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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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聞之宴頗無語地笑,“就知道跟老子這兒橫。”
這話確實是沒錯。
自從相遇,她甚至沒有試探過,而是直接在他的世界裡橫衝直撞。
不知道有沒有觸碰到過他的底線。
靜靜地對視了好一會兒。
聞之宴重新俯過身,壓上來吻她。
輕柔緩慢的吻,夾雜著安撫。末了,他在她頰邊,放低了聲息,“洗澡睡吧。”
“……念念怎麼辦?”
“我讓李佑賢去處理,你不用擔心,後續問題明天再說,你需要休息。”
他一手沿著她後腰和沙發墊的縫隙嵌進去,扣住往上一抬,聲線更低幾分,“要不要我幫你。”
方慈在他這不期然的抬腰動作中輕嗯了一聲。
聲兒一出,自己也覺得不對勁,忙咬住唇,搖頭。
聞之宴眸色暗沉著,唇角一絲輕微的笑意,“純幫忙,真不要?”
“鬼才信你。”
“嗯?”他高大的身材俯下來,指腹若有若無遊走,聲音低得曖.昧勾人,“是誰說的想跟我做?那個方慈去哪兒了?”
她默不作聲,只瞪視著他。
他打橫將她抱起來,往浴室去。
方慈渾身都緊繃了,如臨大敵。
聞之宴輕哂一聲,嘲弄似的,“……只會打嘴炮?”
把她放在淋浴間,他手撐著胯骨低眸看她,“打算怎麼洗?”
她左右看了一圈,指了指毛巾架,“打溼毛巾,稍微擦一下。”
他沒動,也沒說話,只看著她,沒有要走的意思。
方慈伸手去推他的胸膛,“你出去,順便幫我看看我姐姐。”
他點頭,“成。”
“誒等下,”她又拉住他胳膊。
他襯衫袖筒挽在肘處,前臂肌肉線條修.長流暢,觸感很熱,她不由搓了搓指尖,聲音也低下來,“……幫我拿睡裙過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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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慈洗澡的功夫,聞之宴從臥室出來去到客臥,那裡,方念念正在心理醫生的指導下,接受外科醫生的驗傷。
在場沒有人懂手語,她只能拿過手機打字交流,全程都是笑著,很配合。
聞之宴沒進去,只在門口把李佑賢叫出來。
“怎麼樣?”
“都已經拍照取證了,據顧醫生所說,沒有撕裂傷,我們趕到還算比較及時。另外,方家別墅那邊,我也派了人過去對現場進行拍照取證,也叮囑過方家的傭人們,保鏢那邊也對方禹進行了詢問,錄音留存了證據,萬一這事兒被曝光,也有足夠證據自清。”
李佑賢又道,“方念念不想事情曝光,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方家父母回國之後,要怎麼跟他們解釋這件事。”
聞之宴眸光淡淡一斂,“我跟方慈商量一下。”
“好,還有時間,方家父母下週二才回國。”
心理醫生正巧帶上門出來,看到他倆,略一沉吟,“……患者沒出現明顯的應激反應,據她描述對方試圖不軌已經有三四個月了,不知道她是不是習慣了因而變得遲鈍。而且,患者從小不能講話,情況特殊,我建議帶她去精神科好好查一下。”
李佑賢道,“這些得她的監護人帶她去,我們不太方便,只能暫時收留她一兩晚。”
“有一點我必須要提醒你們,短時間內,最好不要再讓患者造訪事發地。”
心理醫生盡職盡責,臉色很嚴肅。
可按道理,這並不是聞之宴該負責的事。
李佑賢抬眸去看他的表情,但這畢竟跟方慈息息相關,一切都得看他怎麼定奪。
如果不告知方家父母,那方念念以後的事兒就會莫名其妙變成他來負責,如果要告知,那麼又要解釋他們為什麼會牽扯其中,會帶連出一堆麻煩事兒。
“譚醫生,麻煩您今晚在這裡留宿照看患者,然後推薦個能快速到崗的靠譜看護過來;李佑賢,方禹那裡再派個保鏢過去,這幾天就先把他安頓在病房,不要讓他跑了。今晚你和顧醫生就先回去,明天等我通知。”
“好。”
李佑賢和譚醫生立刻分頭去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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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之宴回到主臥時,方慈剛洗完澡,正小步挪著往床的方向走。
他走過去,二話不說直接再度抱起。
將她放到床上,刻意往裡面放了點兒,而後他起身去關了所有大燈,只留床頭一盞暗淡的床頭燈。
他倚靠著床頭,曲起一條長腿,重新把她抱到身上。
“……你幹嘛?你不去睡嗎?”話這麼說,她卻已經很熟練地摟住他的脖子。
聞之宴輕嗤了聲,“方同學,你知不知道,你睡的這間本來就是我的主臥。”
怪不得這間臥室功能如此齊全。
方慈哦了聲。
“你姐姐的事,你打算怎麼辦?聽她的不告訴你父母?”
方慈默了默,“她現在怎麼樣?”
“現在沒事兒,有人看著她。”聞之宴低眉看她,“你要去看看她嗎?需不需要跟她聊兩句?”
“我不想去。”方慈立刻道。
她們姐妹倆之間,一定有什麼矛盾存在。
靜了好一會兒,聞之宴順了順她鬢角的頭髮,低聲,“願意跟我說說嗎?到底出過什麼事?”
方慈沉默了好久,才說了句,“其實,也許我早就該死了,不應該繼續活著。”
聞之宴心頭一震,攬著她肩背的手臂都無意識收緊了。
“……為什麼這麼說?”
舊別墅安靜。
主臥室更甚。
在這寂靜安全的夜中,方慈終於開了口。
“因為方念念是因為我才啞掉的,”她事不關己似的,像講述別人的故事一般口吻平淡,“我媽說,因為我小時候哭鬧,才導致姐姐無人照看,從二樓跌落被馬踩踏,所以我要贖罪。”
“所以,只要姐姐哭,我媽一定會扇我耳光,因為一切都是我的錯。”
“但是,你知道的,我不會任由別人欺負,所以我欺負方念念,故意忽略她無視她,在她對我示好的時候踐踏她的心意。”
“她是個溫柔的人,很膽小,很愛哭也很愛笑,如果沒有失聲,她應該是我們家的小太陽小甜心。”
聞之宴良久靜默,眸底風暴翻湧,手臂緊了又緊。
最終,他吻吻她眼睫,柔聲,“……乖,告訴我,你姐姐有沒有對你做過不好的事?”
許是他的話衝擊力太大,方慈像是被定住了,呆愣愣地看著他。
在這一瞬,她眼眶蔓延出了溼意。
好陌生的感覺。
自有記憶開始,她就沒有因為任何事掉過眼淚。
流眼淚進而獲得疼愛是方念念才有的資格。
她沒有。
眼眶好酸好脹,從心底深處產生了抖意。
她望著他近在咫尺的俊臉,好半晌才發出聲音,“……聞之宴……”
“有沒有?”
她仰起頭,眨著眼睛要把即將湧出的淚水憋回去。
昏黃的床頭燈在她身上鋪了一層柔和的光線,那雙眼睛清透明亮,睫毛溼了些許,顯出幾分脆弱。
緩了一會兒,方慈才笑了笑說,“……從沒有人問過我。”
“很小的時候,我大概五六歲,她七八歲,有一次我們全家去爬山露營,她把我帶到一個雜草很多的地方,讓我藏起來,然後她就走了。”
“我一直在那裡待到第二天中午,救援隊找到我的。”
“你不覺得可笑嗎?她想要我消失也就算了,我的爸爸我的媽媽,竟然沒有一個人察覺到我不見了,就那樣回了家。”
“我回到家,立刻捱了我媽兩記耳光,她怪我亂跑。”
“……所以你才要欺負方念念?”
聞之宴眸色暗極,手一直在揉著她的掌心,沒停過。
“對呀,我不是什麼善良的人,我明明知道她那時候年紀也小,不應該跟她計較。可這麼多年過去,我還是無法釋懷,所以一直對她態度惡劣。”
事實上,這麼多年,她內心一直飽受煎熬。
長大了的方念念一定也非常非常後悔,所以這麼多年一直試圖討好她,而她,每次態度惡劣之後,卻也同時傷害了自己。
念念已經那麼可憐了,還那麼溫柔可人,她何苦要揪著這件往事不放呢?
她心疼方念念,同時也憎恨方念念。
在這烈火烹油中,她一顆心逐漸變得麻木。
聞之宴眼睫垂著。
一切都有跡可循……所以她怕黑,睡覺也要開著小夜燈。
大機率也是怕再度被拋棄,所以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沒有依賴,無論何時何地,都是一幅隨時要抽身離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