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稷南低著頭,齊鬱可以清晰的捕捉到他瞳孔裡的自己。

無措,難堪,像獵人手上的獵物一樣,無處可逃,只能任人宰割。

她很想屈膝用力踹他一腳。

又或者,朝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上狠狠啐一口。

但也只是想想罷了,她沒那個膽子。

齊鬱輕輕的吸了口氣,隨後,身體也放鬆下來,眼瞼低垂,靜靜地靠在牆上。

有了昨晚的經驗,她知道自己在程稷南面前,一切的掙扎都是徒勞。

有什麼關係呢?

又不是沒睡過。

嘴角忍不住彎了彎,露出一絲不屑地笑。

然後便主動解開了側面的拉鍊。

“煩請溫柔點兒,這條裙子我還挺喜歡的。”

昨晚回到家的時候,那條小禮服裙的拉鍊就崩斷了。

齊鬱慶幸它沒在半路上就壞掉。

只穿了一次,還挺可惜的。

雖然不是花自己的錢買的。

齊鬱的主動,顯然出乎程稷南的意料,他後退一步,目不轉睛地打量著眼前的人。

昨晚太過突然,他沒那個時間去留意。

今晚再見,才發覺和六年前相比,齊鬱看似沒什麼變化,卻到底還是有什麼不一樣了。

當年那個眼神純粹又稚嫩的小姑娘,說笑間總是忍不住臉紅羞澀,如今卻微昂著頭,神色漠然,嘴角噙著一絲嘲諷的笑,漫不經心地當著他的面,動作麻利地褪掉外面的裙子。

黑色的連衣裙無聲的落在地上,隔壁激烈的聲音仍斷斷續續的傳過來。

齊鬱充耳不聞,見程稷南站在那兒沒動,奇怪的掃了他一眼,發覺他的視線落在自己的鎖骨上。

齊鬱是天生的天鵝頸,脖子細長且白,再往下,則是一對漂亮的鎖骨。

而此時,那對鎖骨上卻遍佈著深深淺淺的痕跡。

眼前又浮現出昨晚在車裡的情景,齊鬱的眼中閃過一絲薄慍,下意識的伸手護在胸前。

程稷南恍過神,淡淡一笑。

嗯,這才是她應該有的反應。

“是你自己要脫的,現在又假裝矜持給誰看?裴老二在隔壁忙的熱火朝天,沒功夫理你。”

程稷南伸手去拽她的胳膊,觸手卻是一片溫熱。

笑意微斂,鬆開她的手腕又貼上她的額頭,眉心深深蹙起。

“你在發燒?”

齊鬱沒吭聲,她從進了這間屋子就感覺越來越不舒服。

全身冷地打顫,勉強靠著牆才能站穩。

我剛才就說了,是你耳聾眼瞎故意裝傻。

她在心裡偷偷罵了一句,就見程稷南彎腰撿起地上的裙子,扔到她懷裡。

“穿上。”

齊鬱因為發燒的關係,反應雖有些遲鈍,還是順從地套好衣服,又默默跟著他出了會所。

臨到要上車的時候,她卻說什麼都不肯上去,黑沉沉的眼睛裡全是恐懼。

程稷南的臉色也不太好看,直接將她塞進副駕駛,又彎腰去扣安全帶。

齊鬱沒力氣再掙扎,只能聽之任之。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程稷南載著她去了最近的一家醫院。

“我回家吃藥就好。”齊鬱抿了抿唇,沒動。

車熄了火,程稷南點著了煙吸了幾口,見齊鬱仍沒有下車的意思,伸手解開她的安全帶,甩到一邊。

“自己走進去,還是想讓我抱你進去?”

不知道是不是體溫持續升高的關係,程稷南留意到齊鬱臉上的潮紅又深了。

他捻滅了煙,剛準備繞到副駕駛那側,齊鬱就飛快地下了車。

全身上下因為發燒而沒有力氣,齊鬱走了幾步就被程稷南扶住胳膊,她亦步亦趨地跟著他進了電梯。

“我自己可以。”

程稷南瞥了眼明明已經因為沒有力氣而靠在牆上,卻仍然倔強地死撐著的齊鬱,輕嗤了一聲。

“以前怎麼沒發現,你脾氣這麼倔。”

原本闔上的眼睛豁然睜開,齊鬱冷冰冰的注視著面前的男人。

“程稷南,你憑什麼和我提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