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長一歲別人也長,二姐姐等到十六歲就要嫁人了,母親明年三十五歲,感覺白頭髮又多了。

要是母親不變老,她其實不長大也行的。

就一直這樣,能在母親的懷抱裡,一直做母親的孩子。

今年祖母壽宴,應該還是不準備大辦的,得等六十整壽。

再上一個多月的學,等著過年就是了。

燕明玉每天沒別的事,盛京的新鋪子臘月上旬能開業,就等著過年吧。

下了一場雪,冷了兩天,雪慢慢化了。

月底的兩日燕明蕎放假,她沒出門,在屋裡練字看書,上午寫到一半的時候,林香進來,和燕明蕎說道:“姑娘,有人想見春餅鋪子的東家,可能是生意上的事,您明兒要不去看看?”

燕明蕎放下書,“哪兒的人,態度如何,怎麼沒找掌櫃?”

第55章合夥

鋪子裡有事,掌櫃的應該都能給處理好,究竟是什麼大事還要找她們。

林香不太清楚,“那人給了奴婢十兩銀子,讓奴婢傳話,看樣子是不差錢的。夥計說看他有點面熟,態度還不錯,穿的是綢緞,說話帶著點口音,應該是南邊來的富商。”

口音和蘇小娘的有些像,不過沒那麼重。

林香在外頭,她替燕明蕎辦事,偶爾能收到好處。

只要不過分,燕明蕎都不管,她從母親那兒學的一個詞叫拿人手短,不論是對外面掌櫃的、夥計們,還是房裡的丫鬟。

多給些好處人就能更忠心一點。

燕明蕎道:“你先去見見吧,若真有要緊事,我和二姐姐再見。”

做東家也不是誰都見的,要是人人都見,那她也不用讀書了。燕明蕎猜肯定是生意上的事,莫不是開分店?還是想從她們這兒拿貨。

生意人應該知道輕重,肯定不是買方子,烤鴨鋪子每月能賺一千多兩銀子,買方子那得花多少錢。

盛京城商人不少,那些人走南闖北,見識多,要是喜歡吃烤鴨而別處卻沒有賣的,腦子活絡些,自然就能發現商機。

燕明蕎和燕明玉是不缺銀子的,不過往懷裡蹦的銀子肯定不會不要,要是合夥做生意,那就要思量周全,不然敗壞的是鋪子的名聲。

還有便是,一個人找來,會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呢,若是品性差不多的話,自然是誰給錢多跟誰做生意了。

燕明蕎還知道,她年紀小,外人容易看輕自己,一次就去見,人估計還以為她們特別想合夥呢,她才不被人糊弄呢。

這些事她以前不懂,不過跟著母親劉掌櫃學,慢慢就懂了。

林香點了點頭,“那奴婢就先去看看。”

姑娘讓她去看,若是她都覺得不好,那姑娘就不必看了。

林香略微收拾了一番,就出門見客了。

林香如今常往外面跑,屋裡的事是林棗在管,同樣都是丫鬟,一個成了姑娘身邊最得用的人,常常出門,點心、好吃的、賞錢都不少拿。

而其他人都在府裡,除了宴會出門幾次,其他的時間真的很少能出府。

要說心裡一點都不羨慕那是不可能的,可林棗知道誰得用,姑娘就用誰。

有李嬤嬤看著,沒人敢給姑娘上眼藥,就算上了,姑娘聰慧,那點小心思哪兒能看不出來。況且林香的確是會辦事,出門的多,還會幫著賣帕子荷包,哪兒能恩將仇報。

林香也說,好好幹活,姑娘鋪子多,肯定有用得到的一天。

所以說,以後不是沒機會,先做好自己的事,聽姑娘的話,等用到她們的時候自然就用到了。

雪竹晴日是沈氏賞的人,但兩從未仗著這層關係做什麼過,很是聽話少事。

下午,林香從外面回來,臉凍得發白。

燕明蕎讓她先坐下暖和會兒,林香喝了杯熱茶,然後和燕明蕎一五一十說道:“那人是江南來的商人,姓趙,做米糧生意,據他說是吉祥如意春餅鋪子的常客。奴婢中午見的人,知道奴婢是自己去的,但定在了醉香樓。”

醉香樓是盛京城有名的酒樓,中午那頓飯,林香估摸著花了得二三兩銀子呢。

光花在她身上的就不少錢了。

林香:“趙老闆常往盛京這邊跑生意,最是喜歡春餅鋪子裡的烤鴨,他還說昨兒剛吃了一隻。只是過不了多久他要回江南了,再回來就得開春了,他說想吃鋪子裡的烤鴨,所以想和姑娘談一樁生意。他想去江南那邊開間賣烤鴨的鋪子,說分成什麼的好商量。”

像是個財大氣粗本本分分的生意人。

趙老闆人有些胖,相貌敦厚,看著沒什麼精明勁兒,不過生意人,都說無奸不商,林香可不敢說,他跟看著一樣和善好說話。

和燕明蕎猜的差不多,就是為了生意上的事,入股開鋪子,到時候再算分成。

這樣聽著覺得挺好,但燕明蕎覺得,趙老闆和她非親非故,不可能讓太多的利,生意人,肯定想賺錢的。

林香道:“奴婢說您沒空,趙老闆說等您有空,他隨時恭候。”

肯定是要見一面的。

燕明蕎先去玉明軒找二姐姐商量了一番,有人找上門做生意,總歸是件喜事。姐妹倆先對著樂了好一會兒,至於什麼時候見人,去哪兒見,誰都沒了主意。

林香說那人看著有三四十歲,燕明玉今年十四,而燕明蕎今年才七歲。

雖說這個年紀能做生意賺好幾千兩銀子覺得厲害得不得了,但若是楚錚過來說有生意要談,燕明玉估計是不會去的。

年紀小,容易被人看輕。

遇事不決找母親,兩人就去問了問沈氏,沈氏見的人多,興許知道該怎麼做。

沈氏道:“先晾兩天,你們不急,他就急了。這事一時半會兒辦不妥呢,你們倆去,千萬不能表現得急切。”

反正趙老闆不來,她們再過一年半載的也能開個分店,再等等,興許還有別的商人找過來。

燕明蕎聽沈氏的,燕明玉也懶得出門,拖一拖也好。

也許是老天爺也想拖,月底兩日天氣還好好的,初一這天就下了場大雪,這下更出不了門了。

沈氏本來還打算去永珍寺上香祈福的,只能作罷,就在屋子裡圍著火爐烤火,盯著燕明玉燕明月理家中的賬本。

後年燕明玉出嫁,什麼都不會只能去鎮北侯府丟人。

燕明玉看這些就頭疼,“母親,鋪子的事有妹妹和流露呢……”

沈氏涼聲道:“那等你嫁人了也把你妹妹帶過去,白日明蕎上課,晚上就幫著理侯府的賬。”

燕明玉倒吸一口氣,“……這恐怕不行吧。”

沈氏柳眉一豎,“知道不行還不趕緊看,到時候受了矇蔽都不知道。”

燕明玉吸吸鼻子道:“嫁過去之後整個府上我最大,下面都是管事,誰敢矇蔽我呀。”

一旁燕明月低下頭,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二姐姐這是說什麼呢。

就算下面人不敢這麼做,但萬事還是自己會的好,她道:“二姐姐,就算府里人不敢,那還有別人呢。”

長遠了想,等鎮北侯府世子成親了,新夫人會一直不管家嗎,所以說還是學著點的好。

燕明玉唉了一聲,認命地看起賬本來,她覺得母親就是想一出是一出,不過好在不是出嫁前幾日再讓她看,慢慢看,也不是不行。

估計也是因為要教燕明月,讓她順道一塊兒。

就是不想讓她幹待著罷了。

兩人坐在桌子兩頭,一個垂頭喪氣,一個學得頗為認真。

沈氏交代的事,燕明月都認真,過來的時候還會拿自己做的鞋墊襪子之類的,禮數相當周全。

燕明月本來是想問問為何五妹妹不在,但一想,五妹妹估計早已經學會這些了,自然就不用學了。

她親事沒定,也沒五妹妹那麼聰慧,嫡母終於管她幾次,燕明月想抓緊點。

下雪這幾日,燕明玉和燕明月都在賬房,先生教完沈氏再過來,抽賬本考,若是錯了,晚上還要再看。

有時燕明玉出錯,有時燕明月出錯,燕明月以前嫡姐很聰慧用功,什麼都不會錯,性子溫和清冷。如今雖然懶散了些,但感覺更親近,也會衝她笑。

原來處好關係就這麼簡單,只要她不存害人的心,姐姐也會笑著和她說話,明蕎也會甜甜地喊她三姐姐。

燕明茹年紀尚小,沒學這些,對她說話時止不住的酸意,燕明月覺得這樣挺醜陋的,她以前就是這樣。

燕明月心裡感激,想著也給燕明玉做些東西,這般少了算計,心裡也敞亮了不少,孟小娘說的話她就當放屁了。

孟小娘重新籠絡了燕國公的心,自從蘇小娘有孕,加上燕明軒落榜,燕國公兩處去不得,孟小娘又成了燕國公的心頭好。

孟小娘總是順著燕國公的心說,自然把燕國公哄得開開心心的,然後就越發和沈氏有隔閡。

燕明月覺得,讓孟小娘說沈氏的好話,比讓太陽從西邊升起來還難。

孟小娘還琢磨著怎麼把蘇巧慧的孩子弄掉,那孩子已經三個月大了,入冬之後蘇巧慧很少出門,就待在屋裡養胎。孟小娘也不敢買通她身邊丫鬟,不然一問就知道是她做的,這事兒只能從長計議。

現在,燕明月是羨慕五妹妹和二姐姐母親她們一塊兒待著,很是舒服,說的就是普通的家常話……

今日冷,多加點衣裳,剛從外面回來,別急著把大氅脫掉,有沒有特別想吃的……都是些很平常很熨帖的話。

明蕎在母親身邊和在她身邊也不一樣,愛說愛笑,愛調皮搗蛋,不想去哪兒就是不想去,想去想要什麼也會直說。

明明前兩年還是個愛低著頭,只來請安別的什麼都不說的小姑娘,母親把五妹妹養得可真好。

燕明月出神想著,五妹妹也算守得雲開,不用在梧桐苑待著了。

燕明蕎喊了聲三姐姐,“玉芳齋帶回來的點心,三姐姐拿回去吃。”

燕明月回過神來,她看了一眼,點心很好看,用盒子裝著,有淡綠色的,也有粉紫色,一朵朵漂亮的奶油花。

她也有鋪子,自然知道月初理賬,是丫鬟出去拿利潤銀子帶回來的。

還有三包油紙包著的,燕明蕎解釋說是餅乾,“三姐姐,這個和桃酥的口感差不多,不過更香甜好吃些,裡面有葡萄乾兒,可甜了。”

燕明月點了點頭,“多謝五妹妹,五妹妹要是缺什麼,大可上城西的雜貨鋪去拿。”

燕明蕎哎了一聲,又讓林香去給別的院子送點心。

上個月利潤也不錯,她分了將近一千兩銀子。

劉掌櫃自己會去談生意,談下了兩個酒樓的一個盛京城外的,以後光靠點心鋪子就能收不少錢,等分店開起來,利潤更多。

燕明蕎發覺,人和人也不一樣,劉掌櫃就會做生意,而春餅鋪子的趙掌櫃,就不管這些,而是去莊子看鴨子養得好不好,督促後頭師傅研製新菜。林香說他一個月月錢十兩銀子,一半都花在吃鴨子上頭,人比半年前胖了一圈。

劉掌櫃想要多賺錢,趙掌櫃呢安於現狀,覺得吃好喝好就好,不過在管鋪子上,兩人做得都不錯。

烤肉鋪子的鋪面最小,利潤也是最少的,掌櫃的還是原來的雜貨鋪掌櫃。雜貨鋪以前一個月才幾十兩銀子,如今一天就能賺到,掌櫃的心滿意足。

想要開分店,估計得她們自己使勁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