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自己的漏氣行為,季缺自己也嚇了一跳。

畢竟好端端的人,怎麼可能忽然漏氣了。

可是他真的在漏氣。

身子後背和後腰位置,不斷有氣息冒出,發出嗤嗤的聲響。

“靠,怎麼回事?”季缺一臉錯愕道。

這時,大屁股師姐嘗試道:“那個房少俠,聽師父說,只要點住曲池、曲功兩個穴道,噴什麼都可以止住。”

“是嗎?”

季缺嘗試著在身上這兩個穴道上一點。

果不其然,那嗤嗤的聲音一下子消失了。

“好了,不漏氣了。”季缺欣慰道。

結果就在幾人要收拾一下殘局的時候,嗤嗤的聲音又出現了,而且比之前更多更劇烈。

季缺看著自己全身上下到處冒的氣息,再次一臉懵逼。

什麼情況,降個樓把自己整成漏氣娃娃了。

這時,方臉師兄忍不住開口道:“房大俠,你如今到底什麼修為?”

季缺很誠懇道:“三境啊。”

方臉師兄嘗試道:“據在下所知,三境真元境在到達上階時,真氣越發凝練,會有一小段時間的‘練氣側漏’,據說過了這段時間,就可以練成‘真元練’了。”

“真元練?”

季缺一聽這個就來勁了,認真向這方臉師兄討教起來。

方臉師兄誠惶誠恐的解釋。

要不是季缺真的是一臉真誠的懵懂,他恐怕以為對方是在考驗自己這方面的學識。

畢竟眼前的這個門房,強大得不像是三境真元境。

可他偏偏是三境真元境,並且並不知道“練氣側漏”的過程。

季缺真不知道,他只知道霸氣側漏,真不知道還有一個“練氣側漏”。

按照這方臉師兄的說法,這幾日他漏得越多越劇烈,將來的真元練就會越凝練強大。

“這麼說我這算不錯的了。”季缺說道。

“豈止是不錯”

方臉師兄一時無力吐槽。

其實練氣側漏這種事,初始到結束並不會出現多少變化,季缺這種越漏越多的,他真是第一次聽說。

一時間,他看季缺的眼神不由得更加敬畏和崇拜。

什麼叫萬中無一的修行奇才啊。

總之,親眼看見季缺降魔,近乎把這整二層樓打塌後,方臉師兄不由得認為,青玉榜上沒這人的名字他是不認同的。

他不由得開始懷疑,這季缺真是這人的名字嗎?

為什麼從未聽過這個人的名號。

不由自主的,他不禁想起了白靈霜師妹讓他觀察季缺的事。

白師妹定然是早就知道了他的情況,是想多瞭解一下他吧?

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他已長這麼俊了,還這麼強。

也是,也只有這樣的人才配得上師妹。

一時間,方臉師兄內心如醋罈子打翻了一般,五味雜陳。

不過他心底又充滿了興慶,如果沒有這門房隱藏高手,他們這次估計已經涼了。

原來師父和白師妹的舉動都有深意,是他蠢笨了。

宋府的大門被開啟,季缺四人走了出來,負責接應他們的兩位弟子見狀,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因為剛才裡面鬧出的動靜太大,即便他們沒有接到煙花示警,已準備去求援了。

沒想到,季缺他們卻出來了。

方臉師兄拍了拍一個年輕弟子的肩膀,說道:“完事了,派人來處理後續吧。”

“好!”

“好!”

這次任務結束了,裡面自然充滿了兇險。

大屁股師姐三人對季缺的印象特別好,簡直驚為天人。

他們不禁對自家師尊薛玉更為敬重,因為對方是自家師尊請來的,可見師尊料事如神,知道他們不行。

三人之中,季缺只對大屁股師姐印象不錯。

他這印象不錯,絕對不是因為對方屁股大,而是因為當時他被方臉支使去探床底時,是對方主動幫他去探的。

這一點至少證明了,這位師姐心腸不錯,看不得他一個門房吃苦受危險。

宋宅的收尾工作一直在進行,幾名雲雪宗的弟子留在了這裡。

那些扁掉的紙人被堆疊在一起,被燒掉後,灰燼宛若一座黑色的小山。

即便只是燒這些已失去了神韻的紙人,都讓這些“洗地”的弟子心驚膽顫。

他們不禁生出了聯想,當時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後來,薛長老派人送來了兩千一百兩銀子,一隻古董花瓶和一幅畫。

據說這花瓶和畫是唯一儲存完好的存在。

當時季缺用力太猛,再加上那大肚女人出血嚴重,而那二層樓又剛好是儲藏古董的地方,所以好好的一書房古董,近乎全毀了。

季缺對此心痛不已,不禁想給自己胸口來兩拳。

自己這砸了多少銀子啊。

這花瓶之所以能儲存完好,在於它和其他花瓶不同,不是瓷的,而是一種玄鐵做的。

不然以季缺的運氣,這花瓶送他他恐怕都不敢接。

而這幅古畫無疑是幸運的。

就是那幅掛在牆上的觀音畫像。

因為當時季缺就站在它前方,算是守住了它,以至於整個二層樓都近乎毀了,它和那半堵牆還相對完好。

季缺得了賞金,卻又很快花出去了八百兩,緣於他答應過那大肚女子,想看看他哥哥到底有沒有考上功名。

這件事並不好辦,時間是一個大問題,那女子從那座仙山到宋宅,並沒有人知曉已過去了多少年。

這件事只能交給捲簾樓去辦,作為大盛朝最強大的情報組織,只有它們才有足夠的能力從一個地址一個名字挖出更多資訊。

而同樣的,它們很貴,一次八百兩,不查出讓季缺滿意的結果會退錢。

也就是說,這賞金還沒揣熱乎,就去掉了三分之一不止。

季缺肉痛,可僅僅只是肉痛。

他答應過對方,就會盡量做到。

面對那大肚女子的遭遇,季缺只覺得可悲又可憐,隱隱中又有怒火在燃燒。

那些記憶的畫面,讓他親眼目睹了一個對神靈充滿了純真希望的小姑娘,是如何失去了那些美好,變成了那種可悲可憐又可怕的存在。

這讓他頗為憤怒,有把那紙人神殺掉的衝動。

而這次情報裡,也包含了與此有關的訊息。

女子放棄了復仇,或者懼怕這種行為,這不代表他季缺不去找這種狗東西撒氣。

當然,這得是他變強之後。

幸運的是,他的真元練估計要出來了。

有的時候,每每想到上峰寧紅魚在真元練加持下波濤洶湧的身姿,他就羨慕不已。

強不強是一回事,帥可是一輩子的事。

夜晚,季缺躺在床上,一邊漏著氣,一邊看著那幅倖存的觀音畫。

今日晚上滷肉吃多了,直接吃撐了,以至於現在他都睡不著。

不得不說,宗門新來的廚子在滷這一系也是頗有門道。

吃撐這種事季缺本來很好解決,用真氣把肚子的酒水之類的從手指逼出來是很輕鬆的,但是他沒去這麼做,緣於吃撐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如今他這小門房待遇很不錯,連屋裡油燈裡的油都是滿的,隨便用。

在油燈搖晃的燈火中,那幅原本掛在宋家家主會客廳的觀音像多了一種明滅不定的感覺。

這幅畫畫得挺傳神,觀音的那副肅穆表達得惟妙惟肖,就是那祥雲中類似眼睛的東西,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或者,那些祥雲就是眼睛?

觀音像中,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呢?

這個時候,季缺不由自主想起了那個陳老實和他說過“觀音真身”的故事,以及自己遇到的那些經歷,比如風蓮神女,送子神,陳寒石口中“天上的老君”,大肚女子記憶中的那紙做的神靈,這都證明了這個世界的仙佛恐怕和他上一世認知中的仙佛完全不一樣。

前世的地球上,仙佛基本都是正面的,光鮮的,即便是掌管地獄的神仙,都很有人味,比如閻王,感覺像是人間的官。

而這方世界,僅僅從北地這些民眾的信仰來看,就有不少奇葩,好多次他看見那些稀奇古怪的神像,都已經不是正不正經的範疇了,而是能醜陋扭曲到何種程度。

有的還勉強有個人形,有的人形都沒有了,甚至看起來像蚯蚓的。

這個世界到底經歷了什麼,才讓這種東西都有人信仰?

這幅畫中的觀音,會不會也是類似的存在。

那些藏滿了眼睛的祥雲,本就是祂的一部分,或者說,這觀音慈悲的人形模樣都是虛假的。

這讓季缺有了一種感覺,那就是這個世界的仙佛神靈很少有單純的,或者說大多是亦正亦邪的,甚至是邪惡的。

人類信仰他們,它們同樣在人類身上索求著什麼。

那些古怪的草頭神有人信仰,在於祂們會不會更靈驗,就像那和許青青有關的送子神,以及這仙山上的紙做的神祇,甚至當場就回應了女子和他兄長的請求。

在這種平衡中,人類猶若地裡的莊稼,籬笆裡的牲口,隨時都會有被收割宰殺的命運。

其實神靈贈送的福報,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這時,季缺眼睛微微眯起,看著那幅畫的下方。

那是一排極其細小的小字,細小得猶若蚊蟻一般——“開幽三年,伽藍寺郊外親見菩薩真身,遂作此畫。滿心畏懼,恐成瘋語——王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