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野聞言,黑眸凝重。

另外三人聽著呂玥的分析,“還真有點道理啊?”

“我和梨梨之前都在學校長期被人霸凌過,而且她性格很內向,我特別能理解她心裡沒有安全感,而且這種不安全感不是短期內可以消失的。”呂玥道。

張博陽點頭:“也是,桑梨心思本…本來就比較敏感,她可…可能怕邁出那一步?”

聶聞看向鄺野:“阿野你得認真想想,你是打算繼續,還是放棄就這麼算了,反正作為兄弟,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援你。”

鄺野抬起眸望向落著淡淡日光的湖面,末了,桑梨的話再度浮現在耳邊——

“鄺野,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是一件你想得到就必須得到的物品,還是一件想做成就能做成的事情?”

“所以你其實不喜歡我,只是一時征服欲上頭。”

“對我來說,喜歡一個人是很慎重的事情,現在高三了,我玩不起,也不想浪費時間。”

滾熱的酸澀蓋上心頭。

鄺野眼眸漸空,被墨色淹沒。

-

另一頭,中午,桑梨吃完飯,就一個人去了圖書館寫作業。

她剛好遇到廬夏楊,男生看到她,就搬到她對面和她一起寫作業,她不慎在意,只寫著自己的作業。

廬夏楊有英語問題便和她一起探討,桑梨聽他講著,忽而就想到週六她和鄺野在一起補習英語的場景。

男生的英語口語念得特別好,她對比於他就顯得特別笨拙,然而男生每次都是不厭其煩幫她矯正,偶爾還會笑著數落她一句:“桑梨,你怎麼這麼笨?”

廬夏楊見她出神著,“桑梨,你在聽嗎?”

她倏地回過神,“不好意思,你再說一遍。”

廬夏楊看著她心不在焉的樣子,又說了遍,桑梨淡聲和他探討完,就繼續去做自己的作業。

下午臨近上課,倆人走出圖書館。

“桑梨,你渴麼?我去給你買點飲料。”

“不用。”

廬夏楊看著她,“桑梨,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感覺你悶悶不樂的,是不是有什麼事?”

桑梨心間泛起波瀾,只搖搖頭:

“沒事,可能是我晚上沒睡好吧。”

她繼續往前走著,廬夏楊想到一事,“桑梨,今早我看到你收鄺野作業被他兇了,你還好吧?”

她思緒頓住,又搖搖頭。

“你別放在心上,他一直都是這樣,以後你別收他作業了,他都不會做的。”

桑梨突然道:“他今天交了。”

“我知道……”

桑梨淡淡打斷他的話:“我是組長,收作業是我的任務,不會對誰區別對待。”

廬夏楊乾笑兩聲,“嗯。”

他換了話題,桑梨有一搭沒一搭回應著,心思浮在表面,一會兒出神一會兒回來。

末了倆人走到教學樓下,剛好看到從湖邊回來的鄺野。

桑梨和鄺野目光相對,身旁的廬夏楊仍在說:“那今晚我們回去再對一下卷子。”

桑梨看著鄺野,眼波凝結住,就見他收回眼,從她旁邊擦肩而過,什麼情緒都沒有。

心底微微踩了空。

她垂下黯淡的視線。

回到班級,桑梨坐在座位上,抬眼看向窗外的水陰陰的天,目光飄然。

-

下午時間恍然而過。

她努力集中著注意力聽課。

傍晚放學,她走出學校,上了私家車。

坐到後座,老張笑著轉頭看她:“桑梨姑娘,我要去趟山莊,送些東西上去,你是和我一起去一趟,還是我先送你回家?我上去很快就回來。”

“張叔您不用麻煩,我跟您一起上山吧。”

反正她今天作業不多,而且今晚也沒有補課。

“好咧。”

老張啟動車子,車子慢慢駛出校園路,匯入主車道的擁擠車流。

天色漸漸暗下,車尾燈匯成霓虹車流。

桑梨戴上半邊耳機,看著窗外,一邊聽著單詞。

紅燈時,老張停車,讓桑梨清點下後座放著幾個精緻禮盒,她數了數,老張說沒漏拿:“這些都是宋總交代我買給你們的補課老師的,到時候我接送他們的時候剛好給她。”

她隨口問:“張叔平時都是您去接送老師嗎?”

“對,有的老師離別墅來回都快要四個小時,太辛苦了,我們肯定得接送,”老張開玩笑,“難得小野想補課,就算是開飛機咱們也得把老師接過來啊。”

她愣了愣,“鄺野提出想補課的?”

“對,一開始我也驚訝,但宋總說是小野主動提起的,讓宋總給你倆安排補課。”

老張笑笑:“也是破天荒頭一遭,換做是從前,想給小野請個老師門都沒有,他鐵定不上。”

桑梨怔愣:“所以不是宋姨去說服鄺野的,而是鄺野主動提起,還說要帶上我補課?”

“是啊,那天我聽宋總說,小野告訴她你很想補英語來著,所以小野特意讓宋總請了個外教。”

桑梨詫異,她一直都未和鄺野主動提起過……

老張笑著隨口和她閒聊:“小野現在開始懂得關心人了,四樓的舞蹈室也是他叫裝修的,他說你房間太小了跳舞會磕碰,所以那幾天就讓我帶著工人把房間趕急裝修了一下,以後專門拿來給你練舞。”

桑梨聞言,眼底再度滑過震驚。

原來不是宋盛蘭提出給她裝修的舞蹈室,是他提起的,他還騙了她……

這些事,他都沒告訴他……

桑梨喉間如同吞上一塊熾熱的炭,忽而啞然,整顆心都被脹滿,各種的情緒上湧。

半小時後,車子駛進山莊,在農場門口停下。

可樂出來迎接,桑梨跟著老張進去逛了一圈,然而今天她沒有看小動物的心情,心緒繁多,最後便牽著可樂走去外頭閒逛。

山莊裡的自然景色呈現在眼前。

她再度想到上週天來到這裡玩的畫面。

她記得那天鄺野陪著她喂兔子,還一起去看了羊駝。

一切都恍若昨日。

她走到湖邊,仍舊記得當時她從聶聞對她說的:

“桑梨,鄺野喜歡的是你。”

當時她面無表情,可心裡卻掀翻了一場海嘯。

她手扶著欄杆,看向湖面,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許久後她手機響起,看到是聶聞。

這還是他第一次給她打電話。

她愣了愣,接起,那頭聶聞聲音傳來,說他剛回到家,“桑梨,今晚的數學題你做了嗎,那個,我想問你道題目啊……”

“什麼題?”

“就是第十九那道函式。”

“十九題不是幾何嗎?”

“……”聶聞摸摸頭,“我說錯了,是二十,二十。”

“今天發的卷子題目只有十九道。”

“……”

聶聞變得吞吞吐吐起來,桑梨猜到什麼,輕輕出聲:

“聶聞,你是有事情要和我說嗎?”

聶聞一噎,乾笑兩聲:“桑梨你這怎麼猜到的……”

“你就不像個會問題目的人。”

“……”

聶聞也不和她扯犢子,含笑道:“我就是好奇過來問問……這幾天你和阿野在冷戰?”

她微愣,小聲言:“沒有啊。”

“得了,以前你倆關係多親暱啊,還一起補課來著。”

她把微風吹拂開的碎髮別到耳後,垂下眼,“我們就是……普通朋友。”

“除了你,他可沒有第二個這樣的女生朋友。”

桑梨眼睫微動,聶聞嘆了口氣,直話直說:“其實吧,我今天給你打電話,就是想為我兄弟說兩句話的。”

她握著手機,愣了愣,“為他說什麼。”

“阿野今天和我們說了這幾天你們的事了。”

聶聞道:“你覺得阿野不是真心喜歡你,只是三分鐘熱度,但是我和他認識六年了,阿野是什麼樣的性子我不知道嗎?有些話他講出來就是絕對不會改變,他從來不會拿感情的事開玩笑。”

桑梨沒說話,就聽那頭話鋒突轉:“你知道前段時間蘇白晴為什麼會被調走嗎?”

“嗯?”

怎麼突然提到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