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的互相討厭,再到後來的互相瞭解,互相吸引,最後是同頻的心動,相愛。

這一切,就像是命中註定般,剛開始不覺得有什麼,可回頭一看,全都是宿命。

徐曉想起一事,窘然:“梨梨,其實之前過年那次鄺野來,我一開始不知道你們互相喜歡,我還對他挺有好感的,還好我什麼都沒做,不然尷尬死了。”

桑梨記起來,徐曉感慨:“但是我知道我對鄺野的好感只停留在表面,覺得他長得帥,又有錢,但是你和鄺野不一樣,你們很熟悉彼此。”

徐曉朝桑梨提起笑容,“甜甜,你們很般配,你一定要和鄺野好好的。”

桑梨沒說話,垂下泛紅的眼:

“我也希望。”

可是或許,這一切只是她的奢望。

-

回到老家後的前幾天,桑梨白天基本都跟著連雨珠去田裡忙碌農活,晚上陪連雨珠在家裡做事,大多數時間都在幹活。

一方面,她想幫連雨珠多做點事,讓她不用太勞累。

另一方面,她試圖用幹活麻痺自己胡思亂想的思緒。

幹不了活的時候,她就一個人坐在前院發呆,不想出門,不想去玩,不想說話。

她刻意減少聯絡鄺野的機會,然而每天晚上他還是會和她通電話聊天。

他說,他很想她。

他不知道,她每時每刻都在想他,控制不住的想。

可她沒有勇氣告訴他。

聽筒裡傳來他的聲音,如同他貼在她耳邊親暱耳語,再一次擊破她決定離開的決心。

夜裡關了燈的屋裡,她躺在床上,淚水再一次決堤。

突然有那麼幾個時刻,她在想,豁出去吧。

她什麼都不要了。

她什麼都不在乎。

自私就自私,哪怕和範蔓芝為敵,她只要和鄺野在一起。

思緒起起落落,最後變為混沌,拉她沉沉入睡。

回到老家的第四天,桑梨早上起來,連雨珠看到她腫著眼睛的模樣,詫異:“甜甜,你這眼睛怎麼了?”

她胡謅,只說是昨晚熬夜看手機,太遲睡了。

連雨珠看著低頭吃著早餐的桑梨,心中冥冥:“甜甜,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就連連雨珠也察覺出來了。

“是不是和小野有關?你和小野吵架了?”

連雨珠也逐漸感覺到桑梨心裡有事,哪怕桑梨和她待在一起時狀態正常,但是她一個人待著的時候,臉上卻找不到一絲快樂。

桑梨咬著榨菜,頓了頓,搖頭:“我晚上不是都在和他打電話嗎?我沒事。”

連雨珠見她不願意說,也不好再問:“甜甜,有什麼事你要告訴外婆,知道嗎?”

桑梨垂眸:“嗯……”

吃完早飯,徐曉過來找她:“甜甜,你收拾好了嗎,我們準備出發啦。”

昨天徐曉說在山裡無聊,桑梨便答應她今天陪她去縣城。

桑梨應了聲,連雨珠問:“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我們傍晚就回來了,我晚上有在家裡吃飯。”

連雨珠也想著桑梨可以出去解解悶,應下。

兩個女生走出門,徐曉挽住她胳膊,樂開懷:“甜甜,好久沒和你一起去縣城了。”

今天天氣極好,湛藍的天飄了幾朵白色棉花糖,桑梨問:“張星呢?他怎麼不和我們一起去?”

“他去市區打零工了,不管他,今天是我們二人世界,我要去吃炸雞,還想去買衣服,甜甜你陪我!”

桑梨努力提起笑容,“好。”

倆人乘坐中巴車,去往縣城。

另一頭,家裡,連雨珠把家務拾掇好,喂好雞鴨後,又去農田裡澆水施肥。

日光盛大,她佝僂著背,把水桶裡的水舀出來,一勺勺澆灌著,汗珠也跟著滴滴滾落。

日復一日勞累,連雨珠身材幹瘦,面板黝黑。

記得桑梨喜歡吃醬黃瓜,連雨珠摘了幾根黃瓜,又去摘了幾條絲瓜,提著竹筐慢慢走回去。

滴答,滴答。

時刻臨近中午。

過了會兒連雨珠走到家,就看到一箇中年女人站在門口——

女人看過去四五十歲,穿著一身灰色職業套裝,頭髮挽起,妝容精緻,手裡提著大大小小的禮盒,似乎在等著誰。

女人轉頭看到她,認了出來:“您好,請問你是連雨珠連阿姨嗎?”

“對,請問你是……”

對方笑著恭敬頷首:“連阿姨您好,我叫陸麗,您叫我小麗就行,我是範董的秘書。”

範董……

“範董就是小鄺少爺的奶奶。”

“你好你好……”

原來是鄺野奶奶的人,連雨珠愣了下,忙先邀請她進家門。

兩人走進屋內,陸麗把禮盒放到桌上,連雨珠忙去開啟風扇,洗了洗手,給她倒水:

“陸小姐你辛苦了,大老遠跑來一趟,怎麼還買這麼多東西,我都沒準備……”

陸麗在掉了皮的老式沙發坐下,笑容溫柔:“沒事連阿姨,是我沒提前說一聲冒昧前來,範董知道桑梨姑娘的老家在臺通山區,又聽說您年紀大了,所以心裡記掛,叫我來探望,也是來和您聊聊天,希望沒打擾您。”

“怎麼會,鄺家對我們一直很照顧……”

陸麗說這些保健品是範蔓芝的一點心意,希望連雨珠笑納,連雨珠感激道謝,她沒想到平日裡鄺家已經對她們很好了,就連鄺野奶奶也如此。

陸麗關心著連雨珠的身體,兩人閒聊半晌,前者問:“對了,桑梨姑娘呢?怎麼沒瞧見她?”

“這孩子和朋友去縣城玩了,你等等我給她打電話,叫她回來。”

“不用不用,讓她好好玩吧,我略坐坐就得走了,下午還有工作。”

“那我去煮飯,陸小姐留下來吃個便飯。”

陸麗忙攔住,笑說不用:“其實我今天不是來找桑梨姑娘,而是來找您的,不瞞您說……我是有件重要的事想和您商量。”

連雨珠詫異。

“範董託我來和您聊聊關於桑梨姑娘和小野的事,他們倆在一起的事,您知道嗎?”

連雨珠面色微頓,“我知道……”

“範董很喜歡桑梨姑娘呢,說她乖巧懂事,性格也討喜,和小野也般配,要是將來能成為一家人那是極好的。”

陸麗委婉一笑:“只是可惜,範董心裡……之前就有更加滿意的人選了。”

連雨珠年紀擺在這裡,自然瞬間明白了對方前來的真正目的。

鋪墊了那麼多,原來這才是重點。

陸麗說桑梨很好,但是範蔓芝作為長輩,有更多因素需要考慮,認為兩個孩子不太合適:

“範董的意思,是希望您作為桑梨姑娘的外婆,能幫忙勸一下——讓她和小野分開。”

連雨珠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

陸麗提起送桑梨出國學舞蹈的安排,表示鄺家會為她謀劃一份很好的前途,也說將來桑梨出國,他們也會送連雨珠去臺通市區生活,到時候請個保姆來照顧她的飲食起居,不讓桑梨擔憂:

“連阿姨您別誤會,這不是我們開出的條件,範董是覺得舞蹈是最適合桑梨的路,我們也想桑梨發展得更好,這樣桑梨母親的在天之靈也能放心了。”

陸麗笑容和善,但仍舊清晰道:

“範董也很愧疚,覺得傷了桑梨姑娘的心,但是小野是她唯一的孫子,也是集團將來唯一的繼承人,我希望您能夠理解。門當戶對這個詞,小孩子不懂,但是咱們應該知道。”

……

末了,陸麗說完許多,便離開。

午後,爬到頭上的日光又慢慢下墜,穿過蓊鬱的樹葉,光影斑駁地投在地上。

慢慢,日光變成夕陽,漸漸失去光亮。

中巴車迎著斜陽,一路盤旋上山。

座位上,徐曉試著新買來的髮卡,一旁的桑梨幫忙給她拍著照。

在外頭玩了一天,桑梨努力摒棄掉不開心的事,心情稍稍得以舒緩,感覺好了些。

中巴停在村門口,倆人下了車。

一路走回去,家家戶戶飄出可口的飯菜香,桑梨和徐曉道別,走進家門,就看到連雨珠視線微垂,坐在客廳裡,一動不動。

“外婆——”

桑梨走進屋子,叫了聲,連雨珠抬頭看向她:“回來了。”

“外婆你怎麼了,坐在這兒?”

隨後桑梨注意到桌面上擺著幾個從未見過的禮盒,“這些是哪來的?”

連雨珠看向她,幾秒後出聲:

“這是鄺野的奶奶託她秘書送來的。”

桑梨瞳孔一顫,猛地怔住。

“鄺野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