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麗麗在電話這邊目瞪口呆,拿下手機又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她啊。

“南星,你……遇到什麼事了?”

“是。”許南星不想在這些上面浪費時間,索性敞開了說,“我現在急需用錢,公司裡有什麼活都可以給我接。”

劉麗麗本來還想著給她打電話說這件事,結果前一個電話沒說幾句她就說有事給掛了,正好也就藉著這個電話說了。

“南星,剛剛我給你打電話不光是想告訴你《驚夢》的事,你說有事我也就沒往下說。”她嘆了口氣,接著說道,

“你和林清影在博雅慈善晚宴的事現在已經在圈子裡傳開了,本來也沒啥,可有人傳出了你獨自從芙蓉居哭著離開的事情,現在外面都在傳,說你得罪了顧總。你也知道顧家在京州是什麼樣的存在,現在不光《驚夢》,其他已經簽了的約也都找過來說要解約,怕因為你吃了瓜落兒,我今天已經接了不下十個電話了……”

許南星苦笑了一聲,“我知道了。姐,麻煩你了。”

“南星,姐說句你不愛聽的,你這個性子再不改改,往後想繼續吃這碗飯恐怕是難了。”劉麗麗又是長嘆了口氣,她實在是可惜許南星。

可眼下這紛至沓來的解約也是讓她焦頭爛額,無暇再顧及許南星的情面,說出的話也是有些扎心。

“我知道了,麗麗姐,給你添麻煩了。”許南星說完便掛了電話。

劉麗麗的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了,再想到妮娜跟她說的那些話,眼下看來她真的是得罪了人。

得罪了誰自然不用想就知道。

許南星覺得心口越發的憋悶,伸手推開了窗。窗外樹葉沙沙作響,遠處的天邊一抹月色被雲層遮擋,露出若隱若現的輪廓。

就似她現在的生活,似乎罩上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網,掙脫不開,又無力阻攔。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是不是就都不一樣了?

可世上沒有如果,也沒有後悔可談,當初的選擇是她自己做的,她理應承擔那些事情所帶來的惡果。

“南星,可以走了。”

許南星迴過頭,姐姐被小美推了出來,她快步走過去,接過輪椅。

“南星姐,安醫生怎麼說?怎麼樣啊?”小美關切地問道。

許南星垂頭看了一眼回頭望向自己的許菘藍,心中一酸,面上卻還是笑著應道,“安醫生說沒啥大問題。”

小美連忙捏了捏許菘藍放在扶手上的手,“藍姐,你看我就說行吧。你長得這麼漂亮,如果真的能站起來,肯定也是大美女一個!”

許菘藍又回頭看了一眼許南星,這才說道,

“我這樣就挺好,以後的事我沒想那麼遠。”

出了醫院的門,許菘藍捏住了輪椅的車閘,示意許南星停下。

“怎麼了,姐?”

許菘藍看著妹妹的臉,抬手摸了摸才說道,“你哭過了,南星?”

許南星眼角一酸,卻強忍了回去,

“沒有,姐。眼睛不太舒服,揉的。”

“傻孩子,你什麼樣姐姐看一眼就知道。”許菘藍將許南星落在耳邊的一縷發別到耳後,摸了摸她的眉眼,

“南星,姐這樣就很好,真的。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了,姐姐希望你開開心心的,不要因為我那麼辛苦。”

許南星眼角有些溼潤,卻仍然笑著說道,

“姐,你不用擔心我,我心裡有數。”

許菘藍知道她的倔強,摸了摸她的頭頂,“走吧,回家吧。”

“好,回家。”

回到家吃過飯,許菘藍看出許南星有心事,早早就回了房,許南星便也回了房間。

無事可做,又心中煩悶,她找了個抱枕倚著窗臺,看著窗外的夜色發呆。

萬家燈火,各自幸福,更襯得她如此的落寞。

手機叮鈴一聲響起,她拿起看了一眼,是劉麗麗的微信訊息。

【南星,我說的話有些重了,你別往心裡去。這事倒也不必想得太悲觀,也許過一陣兒風頭過了,也就沒人揪著這事了。正好你也可以趁這段時間休息一下,把專業課和形體課密集地補一補,等這陣子過了,我再給你安排工作。】

許南星看著這段話不知回些什麼,違心地說些好聽的話不是她的性格,但要是說出自己想說的那些話,估計跟劉麗麗的這點兒情分也就到頭了。

索性不再回復。

晨星這裡的工作暫時停了,但她不能不賺錢,點開手機的通訊錄,從上到下的一一劃過,最後選了幾個最有可能給她介紹演出的一一聯絡了一下。

有些已經聽說了傳出的那些事,也是旁敲側擊地問來問去的,無非是想從她這裡多打聽點八卦訊息,好說出去成為自得的談資,許南星懶得繼續聊下去,果斷的掛了電話。

最後只剩下上大學時候做兼職認識的一個演出經紀,叫景明。這人是她在一家演藝吧演出的時候認識的,專門給各個酒吧和演藝吧介紹演員的,算是個中介。

景明介紹的演出價格高,但是要求也高,一般都在一些比較高階的商務場合。之前晨星因為想打造她的人設,怕這些演出會影響到她後續的發展,所以許南星已經好久都沒從景明手裡接演出了。

眼下晨星那裡的工作都停滯了,她只能找些目前能做的工作,不然等在家裡坐吃山空,等到晨星那邊的事情緩解了,可能自己那點存款早就消耗殆盡了。

電話接通,景明活潑的笑聲便響了起來,

“寶貝兒,想我了?”

許南星對景明這個稱呼還是有些不適應,顰了顰眉,開口說了正事,

“小景,你那邊現在有演出嗎?”

“有啊,多得很,你要出來接活兒嗎?”景明那邊很吵,聽聲音估計又是在哪個酒吧裡。

許南星等那邊的音樂聲稍稍弱了下去,才繼續說道,

“是,我想接一些演出。”

“沒問題。這週末在‘沸點’有一場,你要不要試一下?”

沸點許南星是知道的,她之前在那兒演過一場花式鋼琴,演出費用可觀,而且觀眾的素質都挺高的。

她沒遲疑的回道,“行,你把時間和服裝要求告訴我,我準備一下。”

“等一等,這麼著急呢?!”景明的聲音伴著嘈雜的背景音樂一聲聲的傳過來,“這次需要跳舞。”

“跳舞我也可以。”

“是稍微有點顏色的舞!你行嗎?”

許南星在電話這邊咬了咬唇,隔了幾秒才回道,“脫衣舞?”

景明在電話那邊笑的前仰後合,跟身旁的人示意了一下,換了個安靜的地方繼續跟許南星說道,

“行了,不逗你了。這次的演出是私密演出,不像你想的那樣,但服裝確實有些輕薄,不過不至於露肉,符合你以往接活兒的條件。”

許南星這才鬆了口氣,“那就行,你介紹的活兒我放心。”

“那是自然。”

兩人又閒聊了幾句才掛了電話。

許南星的心裡這才覺得舒暢了很多,最起碼還有工作可以做,管它是不是正規的演出呢,只要賺錢就行。

她跟景明也認識好幾年了,景明的為人雖然看起來嘻嘻哈哈的,實際上卻很靠譜,他說的沒問題那她也能放心的接下來。至少比外面那些黑經紀好很多,說是正規演出,結果人去了卻常常被要求做一些超限的演出,更有甚者,還要陪那些演出贊助方喝酒,想想心裡就堵得慌。

演出的事暫時不用擔心了,她想了一陣兒,去電腦那裡給師兄發了EMAIL。

之前她拜託師兄打聽義肢的事情,師兄前一陣兒回覆說有了新訊息,讓她抽時間聯絡一下,這一陣她一直很忙,就沒顧上聯絡師兄。

郵件發完,心裡好像有一些事都有了著落,許南星覺得連用舊了的書桌都看著順眼了很多。

看了一眼時間,師兄那邊應該是在上課,估計下了課就會給她回覆,她便出了房間去洗澡。

泡澡回來郵箱還是空空的,沒有新郵件進來,倒是手機來了幾條資訊,是景明發過來的演出時間和大概的服裝樣式,還有當天的舞蹈示例,讓她這幾天有空提前熟悉一下。

許南星點開影片看了一遍,是桃花謠。這個曲子她在學校的時候跳過,熟悉起來並不難,眼下就希望當天的演出能順利一些,早點拿到演出費。

對著影片又練習了幾遍,許南星才累得癱在床上。臨睡前,她腦海中幻想的都是演出成功,耳邊響起鈔票進賬的聲音。

可她忘了一件事,這世上有一種效應叫墨菲定律。

越是擔心一件事情,越容易出現差錯。

生活就是這樣,處處埋伏著噬人的怪獸,一個不慎就可能被拆骨入腹,吃幹抹淨。

顧淮之將顧雨菲送回了南山墅。

陳明曦聽見車的聲音早就迎了出來,接過了徐志年手裡的輪椅,待顧淮之將顧雨菲抱到輪椅上,便推著顧雨菲進了門。

徐志年望著陳明曦的背影愣了一下。

顧淮之睨了他一眼,問道,

“是不是覺得很像?”

“是。”徐志年說完又搖了搖頭,“也不像,她們畢竟不是同一個人。”

“不是同一個人,卻同樣有心機。”顧淮之捏了捏眉骨,拍拍徐志年的肩膀,“你也累一天了,回去吧。”

“好的,顧先生。明早我來接您。”

顧淮之擺了擺手,拾步上了臺階。

陳明曦站在迴廊的一角,看著徐志年離開,這才整了整衣襟,下了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