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水灣有普羅州最大的城市。

可藍楊村這地方不太像城市。

藍楊村也確實不是城市,真正的城市在綠水城,藍楊村至多算遠郊。

李伴峰站在路邊眺望過去,感覺這地方看著也不像是正常的村莊,房屋明顯比村莊密集,而且也沒怎麼看見農田。

你要說是個鎮子,藍楊村和藥王溝裡溝也不太像。

房子比裡溝破,比裡溝髒,比裡溝隨意,有很多房子是用磚石堆砌起來,還算堅固,有不少房子是純粹的木屋,連地基都沒有,還有不少茅草棚子……

李伴峰正在觀察藍楊村的奇怪風貌,忽聽耳畔一陣轟鳴。

呼哧~咣噹!呼哧~咣噹!

什麼情況!

李伴峰一哆嗦,以為火車開過來了。

回頭一看,確實有東西開過來了,也是個大傢伙。

這東西不是火車,因為沒有鐵軌。

它的外形和火車的形狀很像,圓筒形漆黑的車頭,八九米長,三米多高,直徑看著有兩米多。

但它的下方,不是火車的車輪,而是兩個巨大的滾筒。

這兩個滾筒,李伴峰認識,這是一輛壓路機。

只是這種款式,李伴峰頭一次見到,這是一輛蒸汽驅動的壓路機。

工人站在壓路機上,正在往鍋爐里加煤。

鍋爐剛燒熱,壓力還不夠,氣閥呼哧呼哧冒氣,連桿還帶不起來。

藍楊村附近居然有壓路機?

這讓李伴峰感到很新奇。

李伴峰想湊上前去看看,一名二十出頭的小夥子,穿著揹帶褲,提著手杖,上唇留著一抹小鬍子,來到了李伴峰身邊。

看這小鬍子的穿著,應該是個體面人。

“外鄉來的?”小鬍子主動打起了招呼。

李伴峰點點頭。

“第一次來藍楊村?”

李伴峰沒否認。

小鬍子熱情的笑了笑:“你有錢麼?”

藍楊村的人都這麼親切麼?

一上來就問這麼真誠的問題?

這是藍楊村打招呼的方式麼?

李伴峰點點頭:“有。”

“有多少?”小鬍子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匕首,頂在了李伴峰的肚子上。

這的人這麼直爽麼?

這是大街上,前邊有行人,後邊有壓路機。

他就這麼自然的把刀頂在了我肚子上?

沒人管麼?

前邊有個大姐,看到李伴峰當街遭人搶劫,立刻抱起孩子,回了屋子。

這個大姐,明顯是個心軟的人,不忍心看到我一個外鄉人被欺負。

有個大哥,在旁邊抱著肩膀,笑嘻嘻的看著李伴峰。

這個大哥,明顯是個友善的人,他在用他的笑容激勵著我,給我勇氣和信心。

壓路機上的幾名工人,朝著李伴峰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繼續忙手裡的活計,就跟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這些工人,都是熱愛勞動,熱愛生活,專注於事業的人。

小鬍子把刀子緊緊頂在李伴峰肚子上,厲聲喝道:“我問你有多少錢!”

這個小鬍子,是個很有敬業精神的人。

李伴峰道:“我有很多的錢,但是不一定能給伱。”

小鬍子呲牙一笑:“你不想給?你活夠了?”

李伴峰也笑了:“也不是不能給,我先問你,你有修為麼?”

“我沒有修為,你就不給錢麼?”小鬍子一瞪眼,刀子就要往李伴峰肚子上捅。

李伴峰後撤一步,躲過刀子,抬起一腳,正中小鬍子襠部,訓斥一聲道:“沒有修為還出來打劫?”

小鬍子感覺有東西裂了,疼的臉色煞白,用刀指著李伴峰道:“你別過來,我有修為!”

“有修為,怎麼不早說,你為什麼要騙我?”李伴峰又是一腳,還踢在襠部。

小鬍子感覺有東西斷了,哆哆嗦嗦看著李伴峰道:“我修為很高,我是不想對你出手。”

“到底是多高?先說清楚!”李伴峰又是一腳,還踢在襠部。

小鬍子感覺那東西碎了,顫抖著聲音道:“我馬上就有層次了。”

原來還沒上層次。

“道門呢?”李伴峰又是一腳。

小鬍子這次覺得不是太疼。

他感覺那東西已經沒了。

“我是耕修……”

“耕修不好好種地,還出來搶劫!”李伴峰又踹了一腳,小鬍子一翻白眼,跪在了地上。

李伴峰把小鬍子的匕首奪了下來,面帶笑容,看向了旁邊那位看熱鬧的大哥。

“這位大哥,你有錢麼?”李伴峰很熱情的打了招呼。

大哥沒敢回話,撒腿就跑。

跑什麼呀,藍楊村不都是這麼打招呼麼?

李伴峰拎著小鬍子進了一條深巷,確係四下無人,他把小鬍子送進了隨身居。

“娘子,用膳了!”

小鬍子哀嚎一聲,想要逃跑。

李伴峰拿起手杖,敲斷了小鬍子的腿,把他交給了唱機。

蒸汽繚繞,唱機吃完了魂魄,在唱片上摩挲著長針。

這是刷牙麼?

李伴峰問道:“娘子,今日菜品如何?”

嗤嗤~

娘子讚歎一聲:“鮮甜清爽,回味無窮,就是不太夠吃呀~”

不夠吃,是必然的,李伴峰已經習慣了。

趁著銅蓮花拾掇屍體,李伴峰看了看小鬍子的遺物。

雖說做起了攔路搶劫的行當,但其實這個人挺有錢的。

錢夾子裡有現鈔八百多,還有六個大洋錢。

這六個大洋就是三千多塊,有這麼多錢,沒必要出來搶劫,他可以找一份工作,甚至能做個小買賣。

小鬍子那把匕首不怎麼樣,李伴峰當垃圾扔了。

但他那把手杖相當不錯,李伴峰拿著手杖揮了揮,想起了一件事。

他每次拿起雞毛撣子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像個文明紳士。

現在仔細想一想,也許應該拿的不是雞毛撣子,而是這種手杖。

沒錯,就是手杖!

李伴峰想起了仙樂舞場的客人,他們都帶著手杖。

在普羅州里,有身份的人都有手杖。

手杖加西服禮帽,才是完整的紳士裝備。

屍體處置乾淨,爆了一顆紅丹,李伴峰帶上手杖,提上垃圾,離開了隨身居。

他得找地方吃飯,順便看看藍楊村的情況。

擁擠的房屋當中,飯館不少,李伴峰找了家麵館,看到羊肉面五塊錢,價格公道,就叫了一碗。

吃完麵,結賬,掌櫃的要三百三十塊。

李伴峰一愣:“不是五塊錢麼?”

麵館掌櫃的回答:“一根麵條五塊,我們給您煮了六十六根,取六六大順之意,算下來一共三百三十塊。”

李伴峰看著掌櫃的問道:“你們這麵條按根賣?”

掌櫃的點點頭:“一直都這麼賣!”

李伴峰瞪起眼睛道:“一直都按根賣?”

飯館裡,其他吃飯的人,一起看向李伴峰,一起朝著李伴峰點頭,異口同聲道:“這家館子一直按根賣面,幾十年的老招牌了,從來沒變過。”

李伴峰環顧四周,對面館掌櫃道:“你這一屋子都是托兒,就我一個吃飯的?”

掌櫃的皺眉道:“什麼叫托兒?來吃飯的都是老主顧,人家說的是公道話!”

眾人異口同聲喊道:“我們說的都是公道話!”

李伴峰起身道:“麵條按根賣,這叫公道?”

掌櫃的點點頭:“就是按根賣,這就是公道!”

“那就得好好算算價錢了!”李伴峰掄起了手杖。

“算算就算算!”掌櫃的掄起了擀麵杖。

“咱們一塊算!”其他食客,各自抄起傢伙,蜂擁而上,圍住了李伴峰。

……

廝殺十幾分鍾,麵館裡一地血跡。

桌子碎了好幾張,杯碗碟盤滿地都是。

掌櫃的頭上見了血,其他幾個吃飯的也都負了傷。

李伴峰手杖打斷了,最終和掌櫃的商量好了價錢。

一根麵條二十塊,取六六大順之意,共計煮了六十六根,這碗麵一千三百二十元。

其他食客紛紛點頭:“這價錢公道,藍楊村就是這個規矩,就這麼定了吧!”

李伴峰也同意:“就這麼定了!”

掌櫃的數出來一千三百二十元,交給了李伴峰:“您數數!”

李伴峰數了兩遍,收進了錢夾裡,舉起禮帽,行了個紳士禮:“下次再來你這吃麵。”

“下熾,我們按碗收錢!”掌櫃的門牙掉了,說話有點漏風。

李伴峰走到了麵館外邊,把半截手杖扔進了垃圾堆裡。

他四下望了望,不禁慨嘆一聲:“藍楊村這地方不錯,民風挺淳樸的。”

這地方民風這麼淳樸,是不是應該僱個嚮導,多瞭解一下情況?

正慨嘆間,忽見一個穿著體面的男子,在垃圾堆裡撿東西吃。

他穿的確實體面,襯衫、褲子和他腳上那雙皮鞋,用料做工都很考究。

只要把這身衣服當了,換幾頓飯吃應該沒問題,何必在垃圾堆裡找吃食?

他找的很認真,他真的餓了,撿起半個杏子,他立刻塞進了嘴裡,看到幾個米粒,他用手指小心摳起來,往嘴裡送。

只要是能吃的東西,他都不放過。

李伴峰盯著那男子看了片刻,發現他有些面熟。

“馬五?”李伴峰喊了一聲。

男子剛撿起半個饅頭,聽到有人喊“馬五”兩個字,把饅頭塞進嘴裡,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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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