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秋練停下打掃,嘆了口氣。

掃帚掉落下來。

而此時,院子裡已經失去蘇秋練身影。

“搭檔?哼,我可從來沒把他當做搭檔,要不是他,我現在也不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

老鬼轉頭冷笑著,卻發現周圍的人統統用驚懼目光看著他,

“怎麼......”

老鬼頭顱在地上骨碌碌轉動,他彷彿還未發現自己身首分離,

“......了?”

蘇秋練站在人群中央,抱著黑刀,面無表情看著這群武人。

或者說,秘部。

“你們有事嗎?”

他語氣十分冷淡。

直到此刻,秘部之人才紛紛反應過來,瞬間拔出各自武器,凝神戒備。

“你、你是誰?”

蘇秋練嗤笑,

“我就是他口中的小崽種。”

他收斂笑容,目光冰冷:

“最後給你們一次機會,立刻離開。”

肅殺之氣漸漸瀰漫全場,空氣微微扭曲起來。

秘部眾人被無形殺機所震懾,暗自驚駭,要殺多少人才能醞釀出這種兇殘殺氣,仿若實質,能干擾人心。

周圍氣溫悄然升騰著,燥熱,暴熱。

“我們走。”

為首之人強作鎮定,下令離去。

秘部之人開始退卻,不敢背對著蘇秋練,一步一步往後退,直到蘇秋練身影消失在視線,他們才彷彿死裡逃生般,如溺水的魚,大口大口的劇烈喘息起來。

“那人是誰?”

一人發出疑問。

其他幾人面面相覷,居然答不上來,明明對方已經告知了身份,可心中仍有強烈荒誕之感。

“他就是蘇秋練,蘇斌之子。”

先前下令撤離的人沉聲說著,可他的內心,依然有著不解。

一個幾個月前偷學了象地功的少年,為何會擁有這等程度的濃烈殺氣,他殺了多少人?

“面對他,我感覺比面對怪譎還要可怕。”

代表著富陽州權柄機構的秘部,居然被一個看起來十分稚嫩的少年嚇跑。

要是被外人知道了得被嘲笑多久,威嚴必然喪盡。

然而他們,沒有一個人會覺得羞恥。

經常執行各種任務的秘部成員,很清楚,如果當時不退,恐怕他們現在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訊息有誤,我們先回去覆命,把事情報上去。”

眾人很快做出決定,轉身就要離去。

前方忽然出現一群斗笠人,他們圍在一起,似乎在商討著事,最後就聽為首之人下令:

“訊息有誤,我們先回去覆命,把事情報上去。”

說罷,那群斗笠人轉身,面向秘部成員。

這一刻,秘部之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那是一個個全身爬滿蟲子,渾身坑坑窪窪的詭異人群,而偏偏,他們越看,越覺得這些‘人’眼熟。

不,不是眼熟,那就是他們。

人數、武器、服飾,除了樣子恐怖了些外,統統一樣。

——怪譎。

蘇秋練原本已經回到屋裡,這時走了出來。

他盯著前面街道。

那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灰濛濛區域,就像一團灰霧,一團活著的霧,在緩慢滾動著,移動著。

他就這麼盯著。

灰霧慢慢挪移,飄蕩。

直到離開這片街區。

嗷~~~~~!!!!!

一聲聲豬臨死前才能發出的淒厲尖嘯,轟然響徹附近幾條街。

然後,大量的人如野獸發瘋,向著四周瘋狂跑來。

蘇秋練瞳孔一陣收縮,那些人,身上全爬滿了一隻只蟲子,蛆、多足的、帶殼的,還有一根根粉紅色毛髮一樣的肉絲,在迎風扭動軀體。

他趕緊跳上屋頂,跺碎屋頂,借力跳到半空,而後極目眺望整個府城。

人還在半空,心卻立馬為之一沉。

剛才那種灰霧,遍佈整座府城。

所過之處,人們就變成了那爬滿蟲子的詭異可怖模樣。

蘇秋練忽然想起不久前林齊值說過的話,當即不再猶豫,落地後雙腳蓄力一踩,轟隆一聲,地面留下一個大坑,他已藉此向著郊外飛速趕去。

“當你看到蟲霧時,浩劫就已經開始了。”

這是林齊值離去前說的話。

“......蟲霧?”

蘇秋練臉色變的十分難看,林齊值前腳剛走,蟲霧就出現了。

時間,來不及了。

...

“咳咳......”

蘇斌用力咳嗽著,彷彿肺都要咳出來了,他拿開捂住嘴的手,上面全是暗紅的血液。

這時,房門突然被推開,一個三十來歲,身著素袍的美豔婦人抱著一個裝滿熱水的木盆,抬步走了進來。

她一眼就看到了蘇斌手上的血,雖然他反應很快的放下了手,不想讓她看見。

木盆放到桌上,美豔婦人眼中帶著擔憂。

“我沒事。”

蘇斌極力遏制咳嗽的衝動,感覺嗓子十分麻癢,好似有一隻只螞蟻在爬。

“沒事麼?”美豔婦人蹙眉。

蘇斌故作淡然,

“我這是老毛病,以前留下的暗傷,不礙事。”

美豔婦人伸出手指在他嘴角一劃,勾起一手指的烏血,

“這樣也沒事嗎?”

“......”

蘇斌無言以對。

美豔婦人從木盆拿起一條汗巾,擰乾水,輕輕給他擦著臉。

“哎,要不你把我變回原來那個鬼樣子吧,這樣至少我還能扛一段時間。”

蘇斌嘆息。

美豔婦人手上頓了頓,然後繼續擦著,聲音輕柔的說:

“你當時那種情況,拖到現在,也只會害了我們母女。”

“我能控制住。”

“你不能。”

“我怎麼不能了,當時要不是我控制的好,你們已經死在那群怪物手中了。”

美豔婦人似乎想到了什麼,淺淺笑了起來。

蘇斌正抬頭爭論,看到這個笑容,不由得呆住了。然而很快,又再度咳嗽起來。

有血珠隨著唾沫飛濺出去。

他趕緊低頭,趴在桌下大力咳嗽起來。

美豔婦人輕輕拍著他的背,

“你的舊傷,原本只是尋常暗傷,是我的血讓傷勢惡化。”

蘇斌咳嗽了好一會,總算緩了過來,他問出了心中藏了許久的一個問題:

“你們母女究竟是什麼人?到現在還不肯告訴我嗎?”

美豔婦人沉默。

蘇斌盯著她的臉,“希望在我臨死之前,你願意告訴我。”

“阿秀也和你一樣,身上有那種血脈?”他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