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甜甜:明天學校見」

-

目送方慈去了樓後停車場,陳巧月就給自己那幫小姐妹發訊息說不回包廂了,直接散場。

就在聞之宴帶著方慈離開之後不大會兒,陳巧月那幫小姐妹就下了樓,一個個或打車或叫司機來接,離開了夜店。

宋裕澤最後下來的,他好像還沒玩夠,臉上是悵然若失的表情,“……方慈呢?不是幫你拎東西來了嗎?”

陳巧月斜了他一眼,以一種看白痴的眼神,“她先回學校了。”

“哦,那我也回去了。”

路邊蹲守著好幾個代駕,他隨便叫了一個。

法拉利風風火火上路,一陣刺耳的引擎聲後,轉彎消失不見。

周圍陡然恢復安靜。

陳巧月覺得有些沒勁。宋裕澤是個蠢貨,她自己又何嘗不是,自己孤家寡人一個,倒是先為聞之宴和方慈做起了打掩護的哨兵。

她掌心壓著裙襬,坐到路沿,點了根菸。

對面樹下停著輛大G,這時候下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他站在車邊,攏手點了支菸,抽了一口。

真是稀奇。

這男人戴著副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像個正經的上班族。

怎麼會出現在夜店這條街上?

大概是被她直勾勾盯著,盯太久了,那男人終於看了過來。

路燈昏暗,其實看不太清楚眼神,但陳巧月還是彎了彎手掌,衝他打招呼。

果真是個正派人——那男人沒搭理她。

夜店窄門被從內推開,一陣醉酒男人的喧鬧聲。

陳巧月嫌惡地皺了皺眉頭,就聽到一聲,“嗨美女。”

幾個人步伐虛浮地向她走過來。

陳巧月抽了口煙,打算起身離開。這種時候硬剛沒好果子吃,她又打不過他們。

然而,還沒等她起身,對面那個一直對她無動於衷的男人卻走了過來。

陳巧月屏息靜等著,走得近了,她心想,果然是張俊臉。

李佑賢站定在她面前,看向那幫醉漢。

大概是懾於他成熟男人的氣場,那幫醉漢剎住了腳步,陰陽怪氣咕噥幾聲,轉身向另一個方向去了。

李佑賢今晚本是在這裡盯宋裕澤,此刻聞之宴方慈走了,宋裕澤也已經離開,他抽完這根菸,就沒有留下的理由了。

蹲坐在路沿的那個女孩,卻把他叫住了,“嗨帥哥,你救了我。”

李佑賢轉身的腳步一頓,“不用謝。”

“我不是要謝你,”陳巧月仰著頭眨眨眼,“是你得對我負責。”

李佑賢當然知道她是誰,陳家大小姐,陳巧月。

他有任務在身,在聞之宴的幫助下,早就摸清了這個圈子裡一幫小年輕的底細。

陳巧月,不管到哪裡都是大小姐做派,想一出是一出。

他不動聲色,轉回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很平靜,“……怎麼負責?”

陳巧月嫣然一笑,“我今晚缺個暖床的。”

-

方慈向來認床,在這棟舊別墅,卻睡得很踏實。

第二天起來洗漱完換了衣服,推開門,就看到二樓客廳裡站著的李佑賢。

看到她,便迎上來,接過她手裡的包,“樓下有早餐,吃了我送您去學校。”

她在一樓餐廳吃早餐喝咖啡,李佑賢依舊站在不遠處,管家秘書模樣。

聞之宴總是一覺醒來就不見,她倒是跟李佑賢一起吃了兩頓早飯了。

方慈這麼想著,問,“聞之宴怎麼總是早上就不見?”

李佑賢略頓了下,“……聞少在集團實習,要兼顧學業和工作,比較忙,集團每天早上有早會。”

畢竟是繼承人,要早點熟悉集團業務。

方慈點點頭,“喝杯咖啡嗎?”

這一次,李佑賢沒有推辭,在她對面坐下,拿過咖啡杯,道了聲謝。

他總是如此,彬彬有禮不卑不亢。

是個很正派的人。

但方慈察覺出,他今天臉色有點不同尋常,隱隱有點疲憊,像是沒睡好。

果不其然,他摘下眼鏡,皺眉捏了捏鼻樑。

“沒睡好嗎?”

“……嗯。”

摘下眼鏡之後,那種溫潤的感覺消減了不少。

方慈盯著他,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厭惡感。

那絕不是愉快的似曾相識。

但她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

李佑賢開著大G送她去學校的一路上,她都在想這個問題。

到底沒想明白,到了學校,在教室見到呂湉,心下鬆了口氣,就把李佑賢那件事給按到了腦後。

虞向雯幫她拿了課本,405宿舍四個人又一起上了一整天的課。

下課後,方慈循著【ISS模擬法庭京大賽隊】微信群裡發的地址,來到一個空教室,參與集訓前的準備工作。

ISS是全球有名的國際投資仲裁模擬法庭比賽,京大賽隊將於十一月份赴滬市參加國內的總決賽。

下週兩天一夜的集訓中,將進行四場全英文辯論,並且辯論前半個小時才會被告知所屬辯方,旨在增強賽隊的隨機應對能力。

方慈年紀最小,負責一些最簡單的文書收集整理工作。

她將影印出來的資料發給每一位學長學姐,就聽賽隊負責人杜老師說,“這一次集訓,陶寅駿學長會跟隊指導,大家抓住機會,多問些問題。”

臺下一陣歡呼。

方慈卻莫名想起了曾和陶寅駿一起相談甚歡的聞之宴。

無論何時,一想到他,先進入腦海的便是他的漆黑眼眸。

那股子痞壞的勁兒,大概很招小姑娘喜歡。

其實,方慈對這種混不吝的浮浪男生向來不感冒,就像宋裕澤,她只覺得對方淺薄。

但聞之宴是不同的。

他那股「無所吊謂」的淡然,並不像宋裕澤那樣是財富堆積出來的,而是由他眸底的掌控感從內向外輻射而來的。

不可撼動。

其上浮著一層野性的痞壞。

幾乎在瞬間就抓緊了她的心臟。

抱著書,回宿舍的途中,她漫不經心地想著這些。

手機震動。

宋裕澤發來的訊息:

「明晚的局改到後天晚上了。」

方慈想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所說的“局”,是上週六雙方家長見完面,她在聞之宴的住處時,宋裕澤打來電話說的那個。

當時,他說的是幫她搭一搭人脈。

方慈正在斟酌怎麼回覆,微信又彈出一條訊息:

「聞之宴:週日晚上,李佑賢來接你」

她心下浮現預感:這倆人說的難道是同一件事?

估計是一分鐘內沒得到他的回覆,宋裕澤直接撥了電話過來,她按了接通放到耳邊。

“怎麼不回訊息?”

“正要回。”

宋裕澤笑了聲,好像有點得意,“告訴你,這個局,是聞少親自攢的。”

話音落地,他靜等幾秒,大概是在等她的驚呼。

方慈對他心裡的小九九心知肚明,沒給任何反應,只默不作聲。

“哎,你真是的,一點兒不知趣,”宋裕澤道,“我是作為陳巧月的合作好友被邀請的,我特意提了帶你,聞少同意了。”

“拉了群呢,我待會兒把你拉進來。”

“嗯。”

“週日晚上要我接你嗎?”

“不用了,我自己去。”

“那成。”

剛結束通話不到一分鐘,手機又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