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施施疑惑了,開啟電腦,賴思思和溫穎也圍過來。

——舉報信是‘未讀’狀態。

三個人面面相覷,這是怎麼回事?

“咔嗒——”寢室門開了,三人都是一驚,齊齊回頭看。

學姐失魂落魄的樣子走進來。

頭髮散在臉頰,眼睛、鼻子、嘴巴都像哭得紅腫。

太狼狽了,賴思思先反應過來,去拉學姐的手。

學姐躲閃,抽了一下手臂:“別碰我。”

動作有些大,學姐散亂的頭髮晃動,奈施施細心發現她的顴骨有殷血的傷痕。

奈施施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猜想,上前握住學姐的手,低聲耳語:“學姐,你受傷了?”

學姐反應極大,帶著怒氣甩開奈施施的手。“啪”的一聲,奈施施的手應聲撞到鐵質的架上,冷白色的面板上頃刻間出現一道紅色長條痕跡。

奈施施疼得額頭冒汗,捂著手背,溫穎又把她拉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賴思思聲音變尖:“她是關心你!”

學姐冷笑:“我需要她關心?”

奈施施沉默著沒吭聲,重新拿出藥膏塗抹手背。

有夠倒黴的。

學姐的反常,她直覺和她有關。可是這其中的聯絡她一時想不清楚。

她安靜的,指尖打著圈把藥膏塗抹均勻。

她的冷靜卻讓學姐情緒更加崩潰,學姐剁了一下腳,一屁股蹲在地上嗚嗚大聲痛哭起來,連小飯桌都被撞倒。

奈施施明明記得,軍訓會操那天,學姐還是明媚柔和的。那麼這段時間,學姐經歷了什麼?

賴思思和溫穎蹲在學姐身邊又拉又勸,學姐卻把頭埋進雙膝之間,哭得更兇。

她本意是真的關心學姐,畢竟是室友,她們之間也沒有任何矛盾。可是學姐的態度,讓她做不到熱臉去貼冷屁股。

她將藥膏收好,深呼吸沉了氣,又儘量溫和開口:“學姐……”你的難過不是我造成的,如果你願意,可以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但請不要把氣撒到我身上。

後面的話她沒來得及說出口。

學姐爆發了“啊——”的悲鳴。

梗著脖子像窮途的困獸,眼睛瞪著她,目光裡的恨意向要把她釘死在這兒。

還真是和她有關。

學姐的表現讓她確認了這個猜想。

她站起身,氣勢壓人,溫穎叫:“施施——”然後衝她搖頭,口型示意她別衝動。

奈施施不避諱學姐,大方回答她:“我出去走走,你們陪她冷靜冷靜吧。”

奈施施走下樓,坐在學校小花園的涼亭裡。

她想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梁友仁為什麼如此迅速就被調離了。

學姐遭遇了什麼。

又為什麼單單對她發火。

這個季節,楓樹的葉子黃了一大半,稀稀落落的在空中飄零最終歸於大地。

而這個花園卻不同於主幹道的蕭瑟,三色堇和金魚草正開得荼蘼。

奈施施在這秋日難得的生意盎然裡盤線索:

——學校對梁友仁的處理她完全沒有頭緒,她暫時猜測梁友仁是因為其他問題被調走的,只不過時間上與她的事有些巧合。

——學姐。學姐是在她回來之後才回來,並且不對勁的。

那麼在此之前,學姐看到了、聽到了或者經歷了什麼呢?

難道是……

結合梁友仁昨天的話。

——“我看到你上了他的車。”

結合學姐看她的眼神。

——不甘又帶著恨。

難道是因為紀斯年?!

奈施施被自己這跳脫的思路嚇了一跳。

她站起來,在小花園裡步伐混亂地胡亂轉了一圈,又坐下。

她思路清奇——這個猜測雖然離譜,卻很合理!

學姐是不是像梁友仁似的,看到她從紀斯年的車上下來,然後‘誤會’了什麼?

對!

一定是!

紀斯年這個海王!

可能學姐也是他池塘裡的‘魚’!

那這麼說來,學姐那樣對她還真是有原因的啊……

奈施施忍不住把這個猜想補圓。

塗抹了藥膏的傷痕因為毛衣領的摩擦輕微刺痛。她抬手,揉揉脖子,想起紀斯年為她抹藥的樣子。

當時,紀斯年近到她可以看清他臉上乾淨的胡茬。那真是一張禍國殃民的臉,處處都被精雕細琢。

她清晰地看到,他眼波中的認真和疼惜,他的羽睫低垂,紋絲不動。

她幾乎淪陷。

卻沒想到他車上還有另一個女孩!

奈施施心想,當海王也是需要天賦的。

意識到思緒跑偏,她握著小拳頭錘了一下腦袋。

——“奈小姐!你怎麼在這兒?”

又是那個女孩!精緻的睫毛刷的根根分明,蘋果肌是淺淺的粉色帶柔光細閃。

她彎著腰,玲瓏又華貴的臉出現在奈施施眼前。幾乎齊腰的法式卷堆在胸前QQ彈彈。

奈施施幾乎倒抽了一口涼氣。

猛然站起來,“砰!”兩個腦袋撞在一塊。

“哎呀——”

“啊——”

奈施施又被撞得坐回去,生理性的疼痛讓她眼睛又泛起潮氣。

——這姑娘怎麼總是毫無徵兆突然出現啊。

——這兩天是水逆嗎,怎麼整得‘傷痕累累’。

她捂著額頭,嘴巴“嘶——”哈著氣,抬頭,發現對面那姑娘也是這副倒黴樣兒。

許知意和她目光對視,立馬甩甩手又一次湊過來,眨眨眼:“奈小姐,我可以叫你施施嗎?”

這都哪跟哪啊,奈施施覺得這姑娘的心不是一般的大。

硬著頭皮點點頭:“可以。”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又不會經常見面。

奈施施看著知意,是叫這個名字吧,她記得。

又想起了剛才在宿舍失態的學姐,她發問:“你也是財大的嗎?”

“不是——”許知意擺著手搖頭否認,青木棕的髮尾卷卷又跟著彈跳,她笑得眯眯眼,補充:“我考不上的。”

……

還真是,坦誠,可愛。

看來,紀斯年不是對財大的女孩有‘收集癖’。

見奈施施走神,許知意又重複問第一個問題:“你怎麼在這兒?”

奈施施心裡嘆了口氣,這姑娘可愛歸可愛,邏輯可不太好啊,這不是她的學校嗎?這話是不是也該她問啊?

但是她維持了一臉柔和,畢竟到目前為止,對方對她的態度一直都沒來由的友善。

“我坐這兒透透氣,你呢?”

“我來辦事。”許知意撩撩頭髮,一臉神秘。

“你們學校,老師、同學,都蠻好的吧?”許知意指著遠處的鐘樓:“高等學府,歷史悠久。”

“是的。”畢竟有好幾個任課老師都是活在課本里的人。

“那——也要提高警惕,你這麼漂亮”許知意用眼神將奈施施上下左右掃視個夠,“你要學會保護好自己!”

她好像意有所指,奈施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唉——”許知意故作惆悵地嘆了口氣,惹得奈施施認真回頭,她認真時,眉心有微微的摺痕。

“他對你還真上心呢。”知意說著,眼神也頗有深意。

……奈施施蚌埠住了。

這都哪跟哪啊?這就開始了嗎?

‘他’指的是紀斯年吧?魚和魚之間的修羅場?

“我只是把他當哥哥。”奈施施內心把紀斯年咒罵一百零八遍,伸出三根手指作發誓狀,“絕對沒有其他想法”。

她真的不想攪進混亂的男女關係,就是神仙來了也不行。

就算是比神仙還厲害的紀斯年也不行。

“啊?”許知意更惆悵了,紀斯年一直不承認對奈施施‘另有所圖’,他們都笑他‘小氣’,說她‘金屋藏嬌’。

原來,他是‘單相思’啊!

那許知意必須出手了,她伸手摟住奈施施的脖子:“他又不是你親哥哥。你完全可以和他玩玩愛情嘛!他還挺有魅力的,對吧?”

說完,她顧不上施施的反應,自己先呆住了。

——他又不是你親哥哥。

!!!

——你完全可以和他玩玩愛情嘛。

!!!!!!

——他還挺有魅力的,對吧?

……

許知意腦中像有一根琴絃,“嗡——”“嗡——”“嗡——”被無形大手連撥三下,餘音繞樑,震到心房。

奈施施沒察覺到知意的不對勁,回答:“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想那麼多幹嘛?你放心好了……”

許知意一個字也沒有聽清。

“奈施施——”

有個男生在涼亭外,花圃間的小路叫她。

奈施施站起身,對許知意說:“我先過去一下。”

是沈一琛。

他懷裡抱著一束曼塔玫瑰,仰了仰頭:“路過,剛好看到你了。”

“思思在不在宿舍?”

“在呢。”

“她沒接我電話,你幫我把這束花帶給她好嗎?”

奈施施笑笑:“當然可以。”

估計是學姐還沒穩住,她沒空接吧。

但是這事說來話長,還涉及和他不相干的人,奈施施便沒有解釋。

她伸手去接那捧花,沈一琛看到了她額頭上的紅色痕跡。

是剛剛和知意撞的。

沈一琛驚訝問:“你沒事兒吧?”

奈施施有點不好意思,搖搖頭。

“你們寢室,沒事吧?”

昨晚賴思思在微信上說寢室有些事情,總不能是幾個女孩鬧矛盾了吧?

奈施施覺得神了,怎麼今天遇到的人好像個個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呵呵…沒事,”奈施施揉揉額頭,“真沒事,起碼我倆沒事。”

她著重解釋。

沈一琛這才放心把懷裡的花束遞給奈施施,他說學生會有事,就不等賴思思了。

奈施施友好地和他道別,保證這束花一定完好無損地交到思思手上。

她轉身,想看看那姑娘還在不在。

還在。

不僅那姑娘在。

在旁邊站著的,不是紀斯年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