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過年

臘月三十，老袁頭晌午飯後就帶著老袁家所有男丁回了大梨村。

他們要在祠堂裡，和兩位堂伯家一起，給袁家祖先們磕頭祭拜，再送上全雞全鴨和大豬頭，讓祖先們過個肥年。

袁大堂伯看著跪在祠堂裡的袁家男丁，心裡感嘆，老袁家的繁茂，看來要仰仗堂弟這支了，看看人家兒子有三個，孫子有六個，還能再生呢，比不了啊。

胡家也在祭祖，不過，他們家今年的氛圍一般，氣氛還有點沉重。

祭祖後，黑娃帶著幾個小子去了趟老丈人家，送了一堆補品給老兩口。

他對胡老爹說：「爹，我知道，牛長水這事，讓您為難了，二哥這家恐怕也得散了。

但是，這小子，這麼狠毒，我回來聽到後都挺後怕，要是小五和小六有個好歹，翠花不得瘋了啊，想到這裡我就軟不下心腸來。

您和娘也別擔心，小川和兩個小侄女，咱們好好給撫養長大，等小蓮和小荷長大點，都送到我府上去，家裡幾個嬤嬤把小姑娘們教得可好了。

咱二哥現在，還這麼年輕，明年可是有一個大工程要建的，娶個小官家的女子都使得，用你二外孫的話來說，下一個更乖！」

這麼掏心窩子的話，胡老爹哪有不答應的道理，他這姑爺，比兒子還貼心呢，對閨女也是萬般好，誰不羨慕他有這般好女婿？！

「你爹有啥可難受的，不是這事，老二這家遲早要散。

姑爺你是不知道，自打這牛長水和牛喜兒來了京城，你二哥回家，衣服都得自己洗了，飯也吃不上一口好的。

平日裡，寧願在工地上待著也不樂意回村，我這老婆子，說了多少回，人家不拿我這婆婆當盤菜，這牛不喝水，你不能強摁頭啊。

你說，這男人她不管也就算了，小川人家連問都不問，丟在你家。

小蓮和小荷，我都沒說啥呢，人家自己先嫌棄上了，覺得不是小子，賠錢貨，經常餓得孩子哇哇叫。

坐月子，我這讓來福家的天天去給她洗屎尿片子，雞也給燉了十幾只，你說，這人怎麼能這麼沒良心呢？」

黑娃只能又好好安慰了一番丈母孃，還把兩個小的拉出來，哄著家公和家婆笑。

今年的年夜飯，翠花打算涮牛肉和海鮮吃。

翠花讓灶上的婆子們把需要準備的食材洗出來，就給她們放假了，回各自的院子裡，和家人過節去吧。

她這也是想要偷渡食材，這群人處在灶房裡，礙手礙腳的不方便。

冰凍的海鮮她就不打算用了，從海子裡撈了不少鮮活的出來。

蝦全部被剝出了新鮮的蝦仁來，剁成蝦茸，加了鹽、少許澱粉和去腥三件套，攪拌成泥，再灌入被剖成兩半的小竹筒裡。

做了足足有二十斤蝦滑的樣子，空間海蝦蝦滑，誰能抵擋住誘惑？

大黃花魚和墨魚被撈出來不少，片出肉片，乾脆放進絞肉機裡，給攪成了肉泥。

豬肥膘肉剁成泥與魚肉拌在一起，加入蔥薑末、紹酒、鹽、胡椒粉按順時針使勁攪打上勁，攪打上勁後把魚泥抓起來使勁摔打幾下。

鍋中入水，水邊微微冒小泡時，把魚泥掐成大小均勻的丸子下鍋，用小火慢慢汆制魚丸。

臘月二十六才被黑娃在屠宰房裡，屠宰的空間黑牛，取了最嫩的牛裡脊肉，就說後人說的吊龍，切成薄如紙的薄片，碼在盤子裡，整整六大盤。

而翠花最愛的，卻是那胸口朥，這其實是一塊介於油，筋，軟骨之間的一塊保護心臟的肉，產量較少，趟熟後是脆的。

他們存了整整兩頭牛的胸口朥，今晚也要吃個痛快才是。

手打牛肉丸也少

不得，這活兒在大力士翠花手裡，就跟玩一樣的，一個時辰就能給捶出幾十斤來。

煮了兩大鍋的牛肉丸子，今晚要是造不完，可以凍起來，吃好久。

還怕食材不夠造，翠花索性還宰了幾隻文昌雞，雖然沒有椰子汁配，但是，這種一年左右的下蛋母雞，肉質鮮嫩，熟得又很快。

過年嘛，總少不得它，誰讓她是擁有幾十種雞的大土豪呢！

素菜裡面，除了豆芽、蓮藕、蘿蔔、白菜心，翠花還做了很多豆製品：凍豆腐，豆泡，豆皮，腐竹等，這是她男人的愛。

袁府可有專門的吃火鍋的桌子，在圓桌中心挖了洞洞，下面留了泥爐放木炭，外圍還用實木給圍了起來，銅鍋一上來，裡面放的空間清泉水。

甚至都不用放鹽，口味重的人，有蠔油、醬油、醋、芝麻醬、辣椒油、剁椒、蒜蓉等這些調味料做蘸水。

擺了整整兩大桌，鍋裡一開始就煮了牛肉丸和魚丸，還一人一個竹漏勺，自己涮自己吃。

四個小屁孩，還坐上了老袁頭做的兒童餐椅，一人面前一個大木盤，拿著小勺子，他們娘忙不迭的給他們上肉。

看著黑娃和翠花給眾人示範如何吃，還有要涮多久，大夥躍躍欲試。

袁老三饞得流口水，催促老袁頭趕緊發話，要開飯。

老袁頭本來打了一肚子腹稿，想要好好說幾句的，給老兒子這麼一打岔，直接給忘了要說啥，只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說：「那就開飯吧。」

今兒大夥晌午飯都吃得好敷衍，就為了等這一餐呢，誰不知道，大嫂出手，美味在口啊。

夾起一大塊薄薄的牛肉片，往漏勺裡一放，鮮紅的牛肉瞬間變白，還打起了卷兒，連心急的人都很滿意這肉熟的速度，撈起肉來，往調味料裡一裹。

「哇，這也太美味了吧！」袁老三說出了大夥的心聲，雖然看著平平無奇的清水，可配上這鮮嫩的牛肉，吃上一口，鮮到掉眉毛，再來一口，想昇天啊。

小五吃得頭得不抬，翠花給這兩小子燙肉得都用大漏勺，吃得也太香了，忙不過來就給吃丸子，怕囫圇吞了，還每個丸子都給用剪刀剪成了兩半。

他們這些小孩都用不著蘸碟，直接吃的是原味。

樊青荷邊給兒子撈牛肉邊自己吃得歡，她還對翠花說：「大嫂，每年你們院子裡的年夜飯，就是我最大的期盼，不管你做啥，都好吃。」

這話在坐的沒人不認同，三頭舉著飯勺，「大伯孃，肉肉香香，我要吃多多。」

「好，三頭乖乖的，咱們慢慢吃，不著急哈，還有很多肉肉呢。等這雞腿熟了，大伯孃給你吃雞腿。」

三頭都樂眯眼了，雞腿他可太愛吃了。

小六不幹了，一隻雞可就兩隻腿，平時，這是他和五哥的專屬，他看著翠花，不說話。

「小六也要吃雞腿啊？今兒娘可是殺了三隻雞的，有好多腿，你們人人有份哈。」

「娘，還要蝦滑滑，次大蝦！」

「先吃完你盤子裡的這些，娘再給你燙，不準眼大肚子小，咱家不興浪費！」

小六這才罷休，這個傢伙的貔貅屬性越來越明顯，家裡人，他除了小五這個雙胞胎哥哥，只對翠花最大方，大頭和二頭要哄人東西，都得看心情的，爹就是最末位的人了。

雖然同住一個伯爵府，可是院子這麼大，樊家姐妹平日又不愛來他們正院，所以，在小六心中，三頭和四頭就是一個熟人罷了。

不對，他還有一個大方的物件，就是撿兒，也不知這娃哪裡合了他的眼緣，在大梨村他都塞過點心給人家吃，這帶回府裡，也願意和他玩。

京兆府還找撿兒去問過話

，這孩子終於明白，原來那個給過他幾次饅頭和衣服穿的哥哥，不是啥好人，用來他陷害兩個小主子的。

小小的人，氣性好大，還說見到牛長水，他要咬死他。

這場牛肉海鮮火鍋，足足吃了一個時辰，人均吃了半斤肉還多，袁老三直言，這一頓可以管三天。

守歲的時候，大爺們帶著小爺們，放了五十多兩銀子的鞭炮，在噼裡啪啦和歡笑聲中迎接新的一年。

四大嬤嬤，也在院子裡燙海鮮火鍋，翠花做的份量足，府裡的管事們都分了一份，還送了不少好酒給她們。

春嬤嬤嚼著牛肉，樂滋滋的說：「沒想到，咱們這出宮的日子一點不比宮裡差呀，妹妹們，咱們碰一個，年年有今日，歲歲今朝啊！」

幾人碰杯，幹了酒，看著彼此，暢快的笑，她們幾個，那些出宮來的，誰能比得過？

小丫頭們，給嬤嬤們涮菜，這被調理出來的，除了規矩，眼力見是第一好。

宮裡，年夜飯也少不得，因為今年皇后有孕，上聖皇太后的老調不好重彈，不過，人家總很會給人添堵。

「皇帝啊，你可得學學先皇那會，帝王可切忌專寵，還得雨露均霑才行。」

夏洪棣冷臉，不耐地問：「朕可沒聽說，哪朝的皇帝和皇后感情好，還能被勸去妃嬪那兒的，母后，你說的這個專，不是說的皇后吧？」

上聖皇太后被這話堵得，說不出話來，一向很沒存在感的聖母皇太后卻說:

「帝后和睦是我朝幸事，姐姐，你說是不是？哀家這兒媳，大方得體，哀家覺得沒人能比，現在又懷有龍嗣，皇帝，你可要好好待她。」

「兒子記住了，母后！年後沒幾月，您可就能抱孫子啦！」

看著人家母慈子孝，上聖皇太后都忍不住，想摔杯離席，這小兔崽子，一直就沒把她放在眼裡過，連這以往雖不消停，但是也沒當場下過她面子的女人，現在居然都敢跳出來和她做對了。

要不是被心腹嬤嬤，扯了扯衣袖，她真的沒法控制自己的脾氣了。

想著自己接下來的安排，她冷哼著，沒吭聲，這場家宴再沒起波瀾，歌舞昇平，美酒佳餚，不過其她妃嬪們都沒品出個滋味來。

想要對皇帝送個秋波吧，人家瞧都沒瞧她們一眼，三位貴人那兒更是如同鵪鶉一樣，她們是啥出身，可不敢與這些貴女出身的高位妃子們鬥爭，老實的窩在自己的宮裡。

本以為皇后有孕後，她們也能撿漏，喝點湯，可，皇帝除了呆在自己的寢宮裡，還是去坤寧宮最多，她們連嫉妒的資格都沒有啊，那是嫡妻，正宮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