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許少雄虛弱的咳嗦了兩聲,有點不習慣她的溫柔。

在他的記憶裡,她一慣強勢,在喜歡的男人面前,也不肯露出一絲怯懦。

這樣的女人,讓男人敬佩,也讓人敬畏的不敢靠近。

等等,不對!

他為什麼會這麼想?

為什麼會了解她的性情?

他究竟融合了誰的記憶?

昨夜昏迷之前,腦海裡出現的那個聲音,又是誰?

“你能聽清我說的話嗎?”

傑克見他神志尚且算是清醒,試著和他溝通。

他說的是蹩腳的華語,不連貫,一個詞一個詞的往外蹦。

許少雄蹙眉,很想說一聲,你還不如說英語,話到嘴邊,猛地清醒過來,又強行憋了回去。

“聽得清楚嗎?”

傑克見他沒回答,又問了一遍。

“嗯。”

許少雄從鼻尖裡哼出一道氣息,權當是回答。

“能聽清就好。”

傑克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接步入正題:“你還記不記得爆炸前發生了什麼事?汽車起火,墜入海中,爆炸……”

許少雄腦海裡閃過爆炸前的最後一刻,他剛從敞開的車門裡游出來,緊接著就聽到一聲驚天巨響。

想到身體被劇烈的衝擊波震飛,陷入昏迷的情景,心臟猛地抽縮了一下。

於此同時,遠在濱海醫院裡的宋凌煙,心臟又開始一抽一抽的疼。

兩人千里之隔,心跳在同一個頻率。

腦海裡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浮現出了對方的身影。

他,還好嗎?

手術成功嗎?

是否已經脫離了危險?

宋凌煙從睡夢中驚醒,捂著心口,眼底閃過黯然神傷。

她,還好嗎?

傲嬌的小女人,知道他又受傷了,會不會生氣?

又或者是,為他傷心?

許少雄感受著心跳紊亂的頻率,眼底閃過一絲想念。

“你,不記得了?”

傑克見他沉默不語,有點擔心,唯恐他的大腦受爆炸影響,留下後遺症。

“記得。”

許少雄從思念中回神,嘶啞著嗓子,回了他兩個字。

“記得就好。”

傑克僥倖的笑笑,接下來說的話,卻是讓他心神巨震,如遭雷劈。

“此刻的你,在世人眼裡,已經是個死人,即便濱海警方,也不知道你還活著。”

“他們會登出你的身份證,從此在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一個叫許少雄的少年。”

“因為燒傷嚴重,醫生給你做了整形手術,恢復之後你的樣貌會改變,我們也會給你安排新的身份。”

“以後你會以新的身份生活,和之前認識的人,徹底斷絕來往。”

不!

不行!

許少雄下意識的想拒絕,身體傳來的劇痛,又在提醒著他,傑克說的都是真的。

他被炸的面目全非,形容可怖,只有用醫學整形才能挽救。

他的樣貌變了,以前的身份證不能再用。

他的確是不能再用原先的身份生活了。

“我們這樣做,也是為了保護你。”

克萊爾見他心存抗拒,試著勸說:“你是臥底的身份已經暴露,再用許少雄這個名字,只怕會引來毒梟的報復,你的親人,生命也會受到威脅,為了保護他們,徹底斷絕來往,才是最好的選擇。”

徹底斷絕來往嗎?

許少雄苦笑,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句話了。

他曾經因為這句話,傷了他最愛的女人。

如今又要因為同樣一個理由,和她徹底斷絕一切聯絡。

他甚至不能,再站在她告訴他的位置,默默的想著她。

在固定的時間站在巷口抽菸,只為了讓她看見他,就當是他仍然陪在她身邊,從未分開過。

“斬斷親情真的很痛苦,我們能理解。”

傑克拍了拍他的肩膀權當是安慰:“但是毒梟奸詐狡猾,就算你變換了容貌,他們也會想方設法的試探你,一旦露出蛛絲馬跡,生命就會受到威脅。”

“那些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恐怖分子。”

瓊斯執行任務時和毒梟打過交道,對黑三角的混亂心有餘悸:“他們不把人的性命當回事,每天都會有人無辜枉死,對待警方的臥底更是殘暴,他們都是被虐殺,甚至有的人屍骨無存。”

“你們不用說了。”

許少雄不想再聽,黯然閉上了眼睛。

“行,我們先出去了,你休息吧。”

克萊爾不忍再打擾他,朝著兩位同伴招了招手,率先離開了重症監護室。

瓊斯和傑克對視一眼,黯然一嘆,也跟著走了出去。

濱海,第一人民醫院。

“煙煙,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許少雄……”

當天下午,季宴澤再次來到病房,直接跪在了宋凌煙面前。

“你說什麼?蛇九是聽從你爸的命令……”

宋凌煙知曉真相,心臟劇痛,身子搖晃了幾下,差點又疼得昏過去。

“煙煙。”

季宴澤嚇壞了,忙不迭的站起來,扶住了她。

“不,這不是你的錯。”

宋凌煙悲傷欲絕:“是我,真正害了他的人是我,如果不是我的出現,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他就不會死,是我,都是我害了他。”

“煙煙,你在說什麼?”

季宴澤聽傻了眼,不敢再耽擱,扶著她躺下,衝向醫生值班室。

沒一會兒,病房裡衝進來一大群醫生和護士。

宋凌瀟也黑沉著臉走了進來。

醫生和護士給病人做各項檢查,宋凌瀟拍了一下季宴澤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出來。

走廊,應急通道出口。

“你給煙煙說什麼了?”

宋凌瀟眉頭擰的死緊,沒好氣的瞪著他:“為什麼突然情緒這麼激動,心臟又疼了?”

“對不起。”

季宴澤目露懊惱,又將在病房裡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孽緣啊,孽緣!”

宋凌瀟知曉真相,心神巨震,看向季宴澤的目光復雜至極。

“瀟哥,都是我的錯。”

季宴澤紅著眼眶又想跪下:“你們打我罵我,我都認了,只要能替我爸贖罪,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我們懲罰你有什麼用?”

宋凌瀟拽住他,阻止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驚人的動作:“再說了,你該求的是許少雄的原諒,就算是煙煙,也不能替他原諒你。”

“他,真的死了嗎?”

季宴澤愧疚的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