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垂著眼瞼,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現在師兄臥床不起,他還是堅持請各位掌門再去刀齋一會。”

“這……龍戟亦感惋惜,但望早日康復。”掌門聽了也感到有點遺憾,拱手道:“既然如此,龍戟自當從命赴約。”

“刀齋自查,可有結果?”素別枝在旁邊問。

“柏師兄已經全部清查,刀齋弟子中沒有如此實力的人,也沒有殺害齋主的動機與機會。”那弟子嘆了口氣說。

“這樣啊,好吧。”素別枝聳聳肩,透過清晨熹微的光,幽幽地看著這個弟子。

那弟子又從袖筒裡抽出一封信箋,上前交給掌門:“這裡面是柏師兄交代的與會時間和事宜,您可以自行觀看。我還要趕往其他門派,就不耽擱了。”

掌門接過信箋,向他點頭致意送別。那弟子面無表情地出門離開,但背影裡卻是掩藏不住的無助和孤孑。

“唉,輝煌的刀齋,卻因為齋主這根頂樑柱的倒塌,而落得這般境地。”賦雲歌看著他離開,不由也有點被他的傷感所感染。

稍目送了片刻,掌門又把視線轉移到玉面羅剎戟弟子的身上:“那不知鬼掌門派你前來,又有何要事?”

“事情是這樣。”那弟子聲音就洪亮了許多,似乎與他細長的體型不很般配,“昨晚鬼掌門臨時會見了鳳戟和鳴江戟掌門,主要是討論裁判席位的問題。”

掌門眉頭微皺。其實他還不是很想討論這個問題。齋主屍骨未寒,一波未平之際,不是讓七派全力調查齋主死因和阻擊九徹梟影,反倒抽出精力來比拼勝負,這本來就有些不合情理。沒想到鬼掌門這麼趕鴨子上架,完全不給他們留思考的機會。

“哦,那有何討論結果?”他還是耐著性子,和氣地問。

那弟子忽然把目光轉移到素別枝的身上,似笑非笑地說:“其實我門掌門這麼早就派我來,也是因為討論結果與龍戟很有關係。”

素別枝看到了他看自己的眼神,心中一凜。

“什麼意思?”掌門也聽出了幾分他的意思,但還是問道。

那弟子這才說明:“三派掌門都認為,既然素別枝先生在七派中頗有名望,又是七派以外的人,加上是持有玄徽的武學方家,自然是獨一無二的第一人選。”

此言一出,龍戟眾人立刻各自心懷揣測。這樣的做法,看起來給足了龍戟和素別枝的面子,但卻同樣具有很強的牽制作用。

素別枝首先擺手笑道:“鄙人一介浪人武夫,這樣的抬舉,愧不敢當啊。”

掌門不好說話,但是他也不傻,立刻察覺出了鬼掌門的意圖。乍一看,似乎是表明了他們對龍戟非常信賴,又給足了素別枝的面子,甚至是暗示龍戟有更高的獲勝機會,但事情絕沒那麼簡單。

鬼掌門的為人,他可是十分熟悉。那樣的人物,怎麼可能會做這樣對他們毫無好處的事?而實際上,他的這一舉動,一者牽制了素別枝在現在龍戟的作用,二者限制了素別枝活動的空間,三者則是讓龍戟反而不好在金戟鋒鑑名正言順地獲勝。

倘若龍陶真的奪下冠軍,那也會被人議論為有素別枝的偏袒。這樣來看,讓素別枝擔任臨時裁判,對龍戟幾乎毫無好處可言。

素別枝當然也考慮到了這些。但他還想到了一個微弱的好處,那就是可以藉機接近玉面羅剎戟,對他們深入調查。

幾天來,他和賦雲歌幾人的推測已經陷入了瓶頸期,證據的缺乏已經成為最限制他們進展的因素。這樣看來,如果自己擔任這個裁判,說不定就能有新的重大收穫。

“素別枝先生不必過謙。”那弟子很狡猾地快速掠過眾人的臉龐,見他們還沒說話,立刻抓緊機會說,“如果認為可行,那就請先生中午之前到金戟鋒鑑會場,叢峰心湖來吧。”

“這……”素別枝自己的想法也正好考慮到關鍵,稍一琢磨,就頷首同意,“那行,我會去的。”

掌門等人聽他這麼爽快就同意了,感到有些難以置信。

“好,那我也就告辭了。”那弟子達到了目的,也不願多待,立刻起身拜別眾人,轉身離開了。

等他遠遠消失在眾人視野,掌門等人紛紛議論了起來。

素別枝知道掌門他們對自己的行為有點沒反應過來,及時跟他們解釋了自己的目的。掌門雖然仍舊覺得弊大於利,但畢竟人家是邀請的素別枝,他做什麼決定,龍戟也無從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