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缺沒有料到,他本來只是來搖女上峰寧紅魚的,誰想到搖了這麼些號人。

不過王長老受傷嚴重,看來是無法同去了,而實力一般的薛青寧則留下來照看他。

老實說,薛青寧到現在還是懵逼的狀態。

她知道寧紅魚和自家姑姑薛長老薛玉有不淺的關係,對方作為跟班跟著自己,只是為了隱匿身份。

她也藉此猜到了雲雪宗可能會有內亂,不然寧紅魚不會這麼做,可誰能想到亂到這個程度。

副宗主是妖魔,今晚還差點要了她姑姑和王長老的命?

要知道雲雪宗就宗主、副宗主,四位長老是牌面上的人物,今晚副宗主要殺兩位長老,而如今兩長老又叫了人去殺副宗主,著實可以說是半壁江山都在動盪。

那宗主呢?

一直閉關的陳寒石宗主會不會出來定乾坤?

臨走前,王長老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他反覆交待了,那神秘人不管是不是李雨霖,毒是否還沒解,都得小心行事。

對方身形鬼魅,擅長用那種透明絲線殺人,最主要的是那根能忽然扎入人體的肉管,可以一瞬間讓人身體受制,並不斷被抽走精血。

好友羅老頭兒看著他那張顯得滄桑的臉,欲言又止。

他那被抽走的哪是精血啊,分明就是壽元。

一行人趁著夜色,出發了。

待所有人離開後,王長老才對著屋內的那面銅鏡,拍了拍臉頰,長長嘆了口氣。

今後恐怕是沒多少時日好活了,也就是說,他此生斷然沒機會和小薛結成道侶了。

一時間,王長老彷佛變得更加衰老了些。

他的手上是兩枚很小的用來裝飾的桃木劍。

其中一枚是小薛當年送給他的,他一直好好儲存著,而另一枚是他親自凋的,以為有一天能送給對方。

可惜沒有以後了。

王長老一時對著銅鏡笑了起來,笑得比哭還難看。

李雨霖,要是真是你,我幹你這狗孃養的!

......

由於時間短,季缺一行人制定的計劃很簡單,甚至可以說很粗暴,就是找到剛被蛋炸過的神秘人,直接圍毆弄死。

對於邪魔歪道,沒有什麼道義可講。

季缺對自己這方的戰力倒不擔心,因為從那晚來看,那神秘人和自己五五開,如今對方又受了傷中了毒,沒道理逃過他們正義的群毆。

目前來說,第一要點得儘量無聲無息找到那個神秘人。

這時,薛長老從一隻瓷瓶裡放出了一隻小蠍子。

這蠍子通體泛紫,背上有些金色花紋,有一種妖異的美感。

按照薛長老的說法,這是王長老給她的,說是這蠍子能找到附近中蠍毒最深的人。

也就是說,如果那神秘人的毒還未解,或者沒有遠遁,有很大可能找得到的。

那紫色蠍子很快有了反應,甩動著細長的尾巴,往宗門後山飛速爬去。

天空中細雨如線,草木上泛著澹澹的水色。

季缺一行四人在附近分散開來,各自施展身法跟在蠍子後面。

四人的身法皆很不錯,特別是寧紅魚,淺綠色的身影近乎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很難分辨。

“這種人最適合去當刺客了。”

季缺一邊颳著剛踩到的雞糞,一邊看著寧紅魚的背影感嘆道。

寧紅魚時不時會瞟一眼背後的季缺,發現對方的身法看起來平平無奇,但是她清楚,那是這傢伙表現得很正常造成的。

如果這傢伙一旦滑起來或者“遊”起來,那就是另外一番場景了。

季缺的後面,則是薛長老和羅老頭兒。

開始四人雖然分散開來,卻是齊頭並進的,可是隨著薛長老和羅老頭兒對這兩個後輩產生了興趣,於是兩個老傢伙就故意放慢了速度,在後方觀察起了季缺和寧紅魚兩人。

寧紅魚因為身法隱蔽,看不真切,所以後來兩人乾脆就盯著季缺看。

薛長老到現在依舊不太相信季缺就是那晚和神秘人大戰了一場的另一個人,而羅老頭兒則盯著季缺的屁股,產生了很大的興趣。

同行觀察同行不是挺正常嗎?

於是乎,加上在前面時不時偷瞄後方的寧紅魚,等於季缺一人被三人圍觀。

不過他倒是沒有在意這些,因為他關注的都是腳下的和頭頂的“陷阱”。

沒辦法,下雨天,天又黑,那些雞鴨糞便混在泥地上,簡直讓人防不勝防。

羅老頭兒和薛長老得出的結論是,這後生身法尚可,算是三境真元境中上的水準,在他這個年紀是很不錯了,就是老是時不時停下來刮鞋底。

後面,兩人近乎同一時間停在了季缺剛剛刮鞋底的地方。

羅老頭兒蹲下身子,扯下了其中一束草,放在鼻尖聞了聞,疑惑道:“鴨糞?”

前方,只見季缺在落地時忽然一個凌空翻身,鞋底便貼著一團溼潤的鳥糞滑過,結果下一秒就是啪嘰一聲。

他躲過了鳥糞,卻沒躲過一隻破敗的野果。

野果碎裂的瞬間,汁液濺得鞋面到處都是。

季缺面無表情的擦了擦鞋面,繼續出發。

後方羅老頭兒和薛長老面面相覷。

最終,他們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後生到底有多強還不清楚,但很倒黴是一定的。

這裡到後山不過十多里路,這後生竟踩了三次糞和一顆野果,腳還陷入了泥坑兩次。

老實說,那些糞和泥坑確實很隱蔽,被草遮掩,即便他們遇到也很難躲開。

可是問題是,他們自認為很難遇到“陷阱”。

一時間,薛長老有點心慌,暗道:“帶著他不會出事吧?”

這個時候,蠍子已爬到了那片後來紫竹林附近。

薛長老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

因為這裡就是副宗主李雨霖的洞府。

老王的猜測果然沒錯,那不要臉的東西就是李雨霖。

虧老孃平時還那麼敬重她!

一時間,薛長老既憤怒又有點恐懼。

因為她算得上剛從對方手上逃生,如果是平時,她鐵定不願意再招惹這樣可怕的傢伙。

可想到老王的樣子,她知道有些事必須得做,且越快越好!

竹林裡,連天光都透不下來。

隨風雨搖曳的竹影,宛若猙獰的鬼影。

紫色的蠍子越爬越快,身上的紋理在黑暗的環境中散發著澹澹的金輝。

這個時候,薛長老趕了上來,示意自己打頭陣。

門房羅老頭兒緊隨其後,季缺和寧紅魚則退到了後面。

兩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有一種又回到了許青青事件時的感覺。

不過季缺依舊有點不適應眼前的寧紅魚。

無他,變化太大。

雙馬尾、甜美的臉蛋、平平無奇的胸口、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真的很難和之前的獨眼寧紅魚聯絡在一起。

寧紅魚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好像有話說?”

季缺思索了一下,說道:“那個,只是單純的探討啊,你是怎麼做到這個程度的?”

說著,他指了指自己胸口。

他覺得,肯定是有某種秘術,比如就像那晚那白麵人的縮陽入腹。

寧紅魚低頭看了一眼,說道:“很簡單,只要束縛得夠緊,衣服再寬一點,就不顯眼了。”

季缺詫異道:“那不勒得慌?”

寧紅魚說道:“初始是有一點,後面就習慣了,做這種事,自然要適應各種情況。”

這一刻,季缺不禁對眼前的女上峰肅然起敬。

什麼叫專業?這就叫專業!

這個時候,兩人皆不由自主的停下了交談,腳步也變慢了些許。

紫竹林已到了盡頭,山壁的上方,一片洞府的輪廓已出現在視線中。

前方,那紫蠍子越發興奮起來,快速攀爬著往上去了。

這是離那中毒之人越發近了的徵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