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陽光灑在潔白的大地,整個世界是那樣的純潔與神聖。

離開了羅斯堡的峽灣,處於隊伍中的留裡克,他沉浸在北歐澄澈的空氣中,眼看周遭的莊重聖潔。

“啊?難怪古人會形容這是天堂。因為這裡就是天堂。”

世界陷入冰雪中,耳畔是不停歇的北風隆隆轟鳴,留裡克覺得自己的心靈都得到了徹底的平靜。

“我們就繼續這樣趕路?”留裡克問及父親。

“當然。這是我們唯一可以選擇的快速通行之路。”

留裡克沒有多言,他裹緊身披的鹿皮,注意著遠方的壯美,也關注著御夫堅實的腳步。

可以說整個龐大的隊伍都是在結冰的海面上前行。

呼嘯的北風吹拂整個冰面,這就使得凍結的海面與被積雪覆蓋的陸地有著巨大的不同。

凍結的海面簡直是一片通途,步行的人們不需要擔憂陷於積雪,他們可以較快的速度前進。但他們不能脫離海岸線

,他們需要被積雪覆蓋的海岸,和不遠處白茫茫的土地,作為完美的導向。

在這個北歐不存在指南針,地磁學也完全不存在的時代,獵人們遵循這樣的北狩路徑。

大家普遍穿著灰黑色的皮革衣物,亦有一些人頂著白狐的帽子。

短暫的白天很快過去,在北極光的輝光下,隊伍依舊在前行。

因為覆蓋整個世界的冰雪,它們反射月光、星光乃至鐳射,只要是晴朗的日子,羅斯人理論上可以徹夜前行。

在離開羅斯堡後,留裡克覺得自己的族人們一直在趕路。

無論是短暫的白天還是漫長的黑夜,大家都在有組織的也沿著海岸線奔走。

族人們僅靠步行一天究竟能走多遠?留裡克無法透過某種工具進行計算,他只能以經驗進行評估。

被選定的部族的年輕勇士,他們普遍身材高大,而且這份身高與力量的優勢,使得羅斯人比諾夫哥羅德人普遍高大

很多。就好比卡威的妻子莉莉婭,相比於善於打鐵、胳膊肌肉爆棚的卡威,莉莉婭實在過於單薄了。稍有常識的人看得

出,兩人身材的巨大差異根本不是兩性不同,而是因為兩個族群有著血統上的不同。

不過,羅斯人和諾夫哥羅德人終究都是出自於“印歐人”這一族群。

露米婭根本不是印歐人的後裔,已經十二歲的她雖然有了“可以成為母親的證明”,但她的模樣怎麼看更像是個孩

子。

她,就是那種似乎長不大的女人。

對於露米婭,她的身高能突破160裡米就已經難能可貴了。

過去的一年時間,留裡克是身高長了不少,屬於他的黃金生長時期即將到來。即便如此,留裡克透過測量皮革長度

的繩尺,測定自己的身高已經超過1.3個stika,實際就是突破了130裡面。在未來的幾年內,留裡克的身高必將突飛猛進

,到了十二歲的時候長到160裡面也未嘗不可。

擁有這樣的身高的男孩,已經可以湊合的成為持劍的戰士了。

不僅男孩是這樣,一個羅斯部族的女孩長到十二歲,她的身高几乎都能超過1.6個stika。

恐怕羅斯人傳統上的成年年齡定在十二歲,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一眾高壯的羅斯戰士徹夜趕路,他們像是不知疲倦的騾馬,唯有天上的星辰執行到正確的位置,奧托才宣佈停下來

休息。

只有到了這個時候,北狩的人們才開始在滿是積雪的岸上搭建自己的營地。

他們堆砌積雪,迅速搭建起雪牆,又挖掘雪坑,作為自己的睡窩。

許多人挖掘了半地穴式的雪坑,他們用樹枝在坑上搭建一個框架,然後覆蓋一張麻布。如此,一個冬季的野營帳篷

就此形成。

啃食了一番隨身攜帶的麥餅,留裡克和露米婭,率先鑽進了可以遮蔽風寒的帳篷裡。

“呵呵,我這樣子是不是成了愛斯基摩人?呸!北亞的土著居民肯定都是這樣過日子的,甚至……”留裡克腦子胡

思亂想,他不由的問及自己的女僕長露米婭所謂養鹿人的冬季生活。

“露米婭,你曾經的冬季,是否也住在這樣的坑裡?”

“基本就是這樣的。”躺在皮墊子上的露米婭,算著主人留裡克的手,淡然回答:“我……我有點恍惚。就好像,你

是我弟弟。”

“是想到過去了日子了?”

“有一點。我……我有點害怕。我知道,你不是我弟弟。”

“不。今天,你就當我是你的親弟弟。”留裡克哄著自己的女人,擦拭她流出的眼淚。“不要再哭了。未來一段時

間,我也要體驗一下養鹿人的冬季生活。我要更瞭解那些人,你知道的,我想善待他們,就像善待你……”

女孩一瞬間想起了去年的寒夜,一個持劍的男孩,奮不顧身捍衛自己的英姿。露米婭哭得更兇了,也非常大膽的直

接抱緊自己的主人,自己的弟弟。就彷彿兩人是真的姐弟。

留裡克有了首次睡在雪地裡的獨特體驗,待天矇矇亮的時候,他平靜的甦醒了。

他和露米婭爬出雪窩,輕易就嗅到了空氣中瀰漫的烤肉香氣。

因為就在凌晨時分,一些帶了特殊工具的族人搭建的陷阱有了成果,懵懂的雪狐、雪兔試圖啃食誘餌而陷入絆網。

比起用弓箭射殺這些動物,還不如佈置陷阱來得高效,大部分獵人就是這樣想的。

雖然大家行動的目的是與未知的敵人進行宿命般的戰鬥,然行動依舊有著“北狩”的名號,大家當然要趁機捕獵。

倘若大家踏入真正的未知之地,捕捉大量的雪貂,大家是真正的發財了。

奧托啃食族人進獻的烤雪兔,他大口撕扯半熟的兔肉,還不忘喝一口玻璃瓶中的烈酒。他再啃食一番攜帶的麥餅,

這早餐真是美滋滋。

奧托也扔給兒子一串烤兔肉。

這滴油的烤兔面目猙獰,留裡克沒有多想,隨即啃食起來,期間還不忘把兔腿撕扯下來給露米婭。

奧托清楚的看到了這一幕,一想到昨日這兩個孩子睡在同一個睡窩,不禁調侃起來;“留裡克,你還是太年幼了。

你知道嗎?你的露米婭已經到了可以訂婚的年齡。可惜啊,你還沒到十二歲。”

“我很快就到十二歲。爸爸,你的意思是,到了十二歲我就成了真男人?”

奧托故意說:“成為真男人不僅僅是讓你的女人懷孕,還在於你需要有些功績。聽著,越是身份高貴的人,也需要

功績。就是……如果你能讓露米婭懷孕,我很高興。”

此言一出,露米婭的內心有了強烈的震動,她明面上擺著木然的臉,腦子裡立刻想起許多事。

“可她本是養鹿人。如果她做了我的大祭司,難道……”

奧托明白了兒子的意思,當即說:“她可以是你的大祭司,也可以是你的妻子。我們又不是南邊的那群法蘭克人,

沒有這方面的限制。”

留裡克哦了一聲,直接把手裡啃了一些的兔肉交給露米婭。

“既然這樣,我可要對我的女人好一些。”

奧托端著玻璃酒瓶,他覺得兒子的舉動有著更深層的意味。

“一會兒我們又要趕路了。留裡克,那份預言你是知道的,維利亞的預言從沒有錯誤。這一次我們的敵人不是養鹿

人,但是敵人非常神秘,我們需要保持警惕。”

“我懂。”留裡克有些敷衍道:“但願會有些必要容易對付的神秘敵人,屆時是我的傭兵率先進攻。”

很快,隊伍再度出發。

讓露米婭非常欣慰的是,羅斯人的首要攻擊目標不再是養鹿人。再說了,如果羅斯人的軍隊繼續這樣沿著海岸線前

進,隊伍基本上遇不到養鹿人的。

露米婭,她早就向奧托透露了一些有關北方世界的資訊,也有所保留。

因為露米婭的出現,使得奧托對北方未知之地有了全新的認識,比如世界盡頭之海是真實的。

露米婭宣稱,她小時候和家人曾在北方之海眺望,據說那片冰冷海域的盡頭,就是世界的邊緣。只有當冬季降臨,

黑夜完全籠罩世界,海域才會被冰雪完全覆蓋。這個時候勇敢者就能踏在冰面上去探索世界盡頭。

奧托當然相信露米婭的話,畢竟這個養鹿人姑娘的說法,和維利亞提供的訊息不謀而合。

關於這些資訊,留裡克當然有著更大的保留。

留裡克沒有說明所謂世界盡頭之海就是被冰眼,更沒有告訴自己父親和全體族人整個世介面貌的細節。就比如說,

他沒有說明羅斯堡所在的波羅的海世界的真正海岸線。

留裡克覺得有時候說得太詳細了,族人是無法理解這浩繁的資訊量。總之,他們能相信一直向被走,就能看到“世

界盡頭之海”,這就足夠了。

如果部族的大軍持續向北,遇到冬季放牧的養鹿人氏族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露米婭知道養鹿人不會冒險進入南方的海岸,大家不想和維京人相遇,也不想和芬人有過多的接觸。

只有羅斯人的大軍沿著海岸線走,他們部隊遇到新的養鹿人,但是,神秘的敵人又是什麼?

露米婭,她對大祭司的預言更加的深信不疑。一想到大祭司不是很隱晦的指出,此次行動實際是自己主人,留裡克

的第一戰,她就倍感緊張。

第一戰?敵人是誰?和未知的敵人作戰,有必要嗎?會出大差錯嗎?他……總不會受傷吧。

事情的變化容不得露米婭左右,甚至,羅斯部族的行軍路線,也不為人的意志左右。

行軍持續了整整四個完整且短暫的白天。

這一路上,他們一邊行軍,順便還進行狩獵活動。

在過去的日子裡,許多族人收穫頗豐。一些人拖拉的雪橇上,物資反而增加了。

如果不是特別的必要,羅斯人並不像消耗珍貴的麥子。他們儘量靠獵捕的雪兔、狐狸肉充飢,剝下毛皮留著賣錢,

而且尤為注意儲存好狐狸的腿骨,所謂加工成特別的工具。

相比於帶著短木弓的部族戰士,留裡克的十字弓可謂收穫頗多。因為可以瞄準射擊,發射的重箭威力很大,族人們

看到的情況是,打獵突然變得簡單了。

耶夫洛帶著自己的手下,在以損失了五支弩箭(飛進厚實的積雪裡實在沒找到),愣是獵獲了超過五十隻雪兔,和

十隻白狐。

說來就是滑稽,那些白狐故意駐足,看到奇怪的東西向自己靠近。它們覺得距離依舊是安全的,身體剛剛做出逃跑

的準備,就突然被弩箭射中。箭矢甚至可以打穿狐狸的身體,雪狐當場斃命,就是這樣的狐狸皮毛有著兩個巨大的孔洞

,使得它的賣相不佳。

但也實實在在證明了,重型弩箭對血肉之軀的殺傷力。

據此耶夫洛的聲稱,在附近樹林碰運氣的大家,還遇到了一夥北極狼。奈何狼群選擇了撤退,使得留裡克錯過了一

個撈取狼皮的機會。

留裡克的傭兵沒有成功獵狼,倒是有族人成功了。

殺死了北極狼的戰士,將狼頭割下來,插在自己充當行軍杖的短矛的矛頭上。這樣的人絲毫不限麻煩,只為亮出狼

頭向其他人炫耀自己的強力。

四五天的時間,羅斯部族的軍隊持續向著所謂“已探索世界”的盡頭走出,北狩的行動到目前為止就是真正意義上

的狩獵。

有些經驗豐富的,在四月底對哥特蘭人復仇作戰持弓射箭的年輕獵人,他們手持不怎樣好的獵弓,反而讓他們的雪

橇堆積了大量兔皮。

一路之上,隊伍跨越了幾條冰封的小河,不久隊伍也明顯的在地理上做出一個拐彎。

隊伍不再是一條路直奔北方,而是沿著海岸線直奔東方。

不久,隊伍裡隨行的漁民認出了一條被冰封的大河。

羅斯部族的漁民們長期以為羅斯堡北方的海域是缺乏魚類資源的,然一些勇敢的漁民決意實地考察一番。就考察的

結果而言,北方海域的魚的確有些少,然附近的幾條河流可是有著數量很大的鮭魚和鱒魚。

就是這一帶的河流入海口距離羅斯堡有些遠,而且鮭魚的洄游偏偏是在已經很冷的九月。漁民普遍不想冒險,生怕

自己魚是撈到了,結果漁船被凍結在海面上。

這一次,隨行的一批年輕漁民交換的意見後,明確的告知首領奧托:“這裡,就是被勇敢者探索過的鮭魚河。”

“鮭魚河”?一個非常奇怪又陌生的名字。

奧托尋思一番,可能去年的冒險北狩,隊伍就經過了這條河的上游,只是那時候大家幫著趕路,而且所見所謂的景

致都是全新的。在那種極寒的惡劣條件下,探索的人們充滿了對未知世界的恐懼。

在獲悉了自己的族人居然曾在夏季探索過此地,頓時,奧托已經不覺得之前走過的道路是所謂的探險之路。

不過是以往本該用船隻行進的線路,這一次變成了勇敢者的雙腳。

面對著寬闊的冰封河面,在短暫白天的“驕陽”下,奧托高舉著長劍振臂高呼:“兄弟們!這條鮭魚河就是我們羅

斯人探索的極限!讓我們跨越這條河,去探索未知世界。去和未知的敵人作戰!兄弟們!跟我走!”

奧托沒有再贅言,甚至連雪橇也不做了。

他高舉著滿是花紋的大馬士革鋼劍,以大首領的名義,率先賣出過河的第一步。

見狀,深受鼓舞的人們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