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父親被如雪的床單蓋過頭頂,母親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你手腳並用的想上前,卻被上前搶救的醫護人員隔開,親戚們又來了,張口便是推卸責任,歪曲事實,“你爸可是被你氣死的……”

你知道這一切都是歪理,都是胡說八道,可你認了,因為你害怕了懦弱了,雙拳難敵四手,不知為何就被全世界指責了。

這不是一段好記憶,消失就消失吧,可這是夢魘,被禁魔咒壓在最深處,變相的保護了起來,沒那麼容易,泡泡破碎又聚集,聚集又破碎。

這就是場酷刑,水淼淼理該撕心裂肺,但她卻無動於衷一動不動眼都不曾眨一下。

這不合理,她不會真把自己憋死了吧?

常理來說沒有人可以自主將自己憋死,但這個世界沒什麼常理可言,而水淼淼更不能用常理來推測的。

於是緊張了起來,便慌了,也就顧不上什麼邏輯了,只知道,這個可不能死啊。

感受到水震盪束縛減輕的那一刻,水淼淼微微勾起了嘴角。

羲婆站在池邊,眼中充滿炙熱,等待著她的希望出世,靜靜躺在地上的藏仙劍上紅絲顯現,被拉拽著,陡然襲擊向羲婆,然後劈入水池。

是刎血訣,在水淼淼摸到藏仙劍時,忍著經脈潰散的劇痛給上的。

當發現了羲婆的不對勁,她便知道,她被卸了奉若,沒了水盈隱,當真是一無所有無依無靠了,能用的只有自己的這一身血肉了。

佩劍響動,聞人仙自是有察覺的。

無人能動用他的佩劍,水淼淼除外,不是在看診嗎?為什麼藏仙劍會有異動?

沒有多加猶豫,聞人仙向房屋走去,水淼淼是最重要的,羲婆的那些叮囑瞬間便被拋之腦後。

只是有暗箭傷人。

聞人仙向後退去,閃身躲過,眼神一凝,毫不留情,十來個人被打出身形,倒地不起痛苦哀嚎著。

“都給我閉嘴!”驕英晴大步走了出來,掃視了圈地上連聞人仙一擊都沒抗住的人,毫不掩飾著嫌棄。

只是看向聞人仙,她的神色又下意識變的溫柔羞澀起來,行了一禮,“承仙元尊果然厲害,都未真正出手,不過一點威壓,便讓他們嚇破了膽,我得讓父親換了他們去。”

聞人仙皺起眉,你說他是見識少還是以前被保護的太好,他還真沒見過驕英晴如此胡攪蠻纏臉皮之厚的姑娘家,不想與其多糾纏,“此為何意?驕平燥呢?”

提到驕平燥,驕英晴微微往後退了半步,不過看向那屋子瞬間又有了底氣,“承仙元尊也該小聲點,我不過是聽老祖宗的話,過來維持一下,因為總有人愛在老祖宗治療的時候,自作聰明毛手毛腳的打擾了她,後果一般都該是病人承受的,承仙元尊確定要硬闖?”

聞人仙沉默不語。

屋內的情況他不知曉,不能憑佩劍的一聲異動就確定水淼淼出了事,何況羲婆沒有理由傷害水淼淼的不是嗎?

“是你幾次三番的請求我老祖宗出山的,現在又不給予信任,我想羲婆應該說過,她老人家治療的手段與普通醫師不同,若承仙元尊不放心,就請便。”驕英晴攤著手,做著請的姿勢,“我自知斤兩,定是攔不住你的,若非老祖宗的叮囑,我不會在這,說白了,我到希望你能硬闖進去,出了事,我做夢都能笑醒。”

最後一句話,驕英晴說的可是發自肺腑。

聞人仙握緊拳,滿是遲疑,他擔心水淼淼,又唯恐打擾了水淼淼的治療,他已經做錯過很多事了,真的不知該怎麼選擇了。

向來自信無懼的他,在有關水淼淼的事上是越發的膽小如驚弓之鳥。

佩劍不過也只是響動了一下,聞人仙強迫自己安下心來,威脅的說道,“水淼淼可對你們驕氏很重要,她若出事了,你們驕氏也基本算是亡了。”

“哼。”驕英晴上前一步,全身皆在表達不屑與不耐煩,“都是這句話,她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

父親這麼說,老祖宗這麼說,聞人仙也這麼說,還有天。

驕英晴偏就不信這個邪了,為什麼要聽那些人的話,重要?死了,我看她該如何重要!

她還真挺想看聞人仙衝進去,打斷一切的。

可這不行,老祖宗年紀是越發大了,可能會反受其害,老祖宗對她還是挺好的,不然她也不會守在這了。

“我真不知她到底有什麼好的,可以讓承仙元尊如此維護,如此焦躁,與傳聞中的完全不一樣。”

驕英晴甚是不忿,可沒有她爹那般迂迴的心思,向來有話直說,不管合不合時宜,“她臉蛋是挺好看的,一雙眼睛也跟會說話似的盡是單純無辜,可一個很重要的人會單純?我看她應該挺會唱戲,”

“若不想讓驕平燥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話,你最好閉嘴。”

驕英晴心中一驚,連連後退幾步,聞人仙不過淡淡瞟了她一眼,她卻感覺聞人仙真做的出來,瞬間扭斷自己的頸項。

“哼。”驕英晴冷笑著揉上自己的脖子,轉頭看向房屋,暗自磨牙。

“別做無用的事。”聞人仙提醒著。

“我不會。”驕英晴堆起笑臉,“我很期待,都說會有個新的水淼淼,但願不會在那麼煩人,我就勉強接受那所謂的重要。”

新的?

什麼意思?

聞人仙越發不安焦躁了。

他只能確信羲婆沒有傷害水淼淼的理由,而羲婆也確實不會傷害水淼淼,但誰又能對傷害下個準確的定義。

自以為是的好,可否算是傷害?

藏仙劍措不及防的劃破了羲婆那黑暗流動的長袍,洩出了一縷白光,羲婆第一時間便是捂上黑袍,眼睜睜看著長劍被紅絲拉入水池中。

想要去補救,伸手向水面卻是明晃晃的排斥,無情的將羲婆擊飛出去。

頗有點卸磨殺驢的意味,可這驢不得不聽話,羲婆摟緊身上黑袍,不願一點身軀裸露在外,被天知曉。

異物的入侵讓水變的洶湧起來,像是顛簸在巨浪之上的一葉扁舟,而水淼淼手握上長劍,便如抓到了定海神針。

該掙脫出去了,在待在這她快吐了,從遠到近卻傳來一連串真切關懷的哭泣聲,陌生中帶著絲絲縷縷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