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淼淼的那口氣沒有吸上來,喉間發澀,傷口壓迫的她喘息越發艱難,她忽後退一步潰不成軍的想,她不應該出現在這,又或者賢彥仙尊不應該在屋頂,這般的招搖,是在等她嗎?知道她心好心軟。螿

此番做派是想說皆非本意,只是職責所在,重擔壓身難免過激,是想抵消還是想磨滅他在雪原那不分青紅皂白的殺戮舉動,若那日沒有冰藍蝶,賢彥仙尊今日又何需登屋頂。

這般想著,水淼淼勉強算是定了心神,幾絲嘲笑從她唇間溢位,背靠到柱子上防止自己的心軟原諒,手摸上頸間的紗布,有些事她力薄,人微,言輕,但有些事她絕不退步。

當日賢彥仙尊明白的與水淼淼是說過,水淼淼應下了,所以聞人仙對她的好,她也加倍償還了回去,為的就是不虧欠不牽連,可瀲灩醫是她請來的,無端被捲入災禍,雖有符篆護身,水淼淼卻無法確認,是否真無生命之憂可會留下後遺症……

賢彥仙尊回頭看,對上水淼淼發狠悔意的視線,輕笑一聲,轉向側身,大手一揮的將髮絲撥到身後,抄起身旁的酒罈一飲而盡後隨手拋到身後,聽酒罈破碎的聲音,刺耳的帶著幾分真實。

他知道有人來,一乂或者四孠,可今日他什麼都不想聽,難得一次遠離塵囂的,他可以坐在這研究雪花上的金光整整一天。

但沒想到會是水淼淼,畢竟停留這般久若是水淼淼應該會是轉身就走,她暫時恐不想見自己,瀲灩醫都沒能扛住賢彥仙尊的威壓提起都還心有餘悸,傷口陣痛。

雖水淼淼只是被波及想來心中恐懼亦不會少,停足而立,想讓他先離去,也是水淼淼的性子可以服軟但絕不認輸。螿

水淼淼微側過頭,想要避開那刺耳酒罈碎裂的聲音,不由得的心想這算是下馬威嗎?是她幼稚,還是喝酒後的賢彥仙尊幼稚?

‘唰!’

聽聲而動,水淼淼立刻警惕靈力全開滿心滿意全是防備,而伸出雙手接住賢彥仙尊扔過來的東西后就在無動靜。

小心定睛觀瞧,賢彥仙尊扔過來的是一個雪球但又不似平常雪球。

首先入手不寒但又冰冰涼,其次,雪球是雪花壓實後團成球,而這雪球外面卻是一片片清晰的六角雪花連線而成,觸感光滑無比,看起來晶瑩剔透。

很明顯,賢彥仙尊團著雪球時,將雪花上纏繞的多此一舉的金光除去了,還了雪花本色風采。

抿住唇,防止自己的嘴角擅自笑起來,不得不說水淼淼很喜歡這個雪球,雙手攏住雪球,垂下手臂做無視,水淼淼調整到面無表情直視向賢彥仙尊。螿

賢彥仙尊卻手背撐著下頜笑吟吟的看著她,他知道水淼淼一定會喜歡的,不枉他一番絞盡腦汁。

一切盡在這不言中,作為一個長輩更是上位者權利與實力的絕對掌握者,親制禮相贈,算是服軟道歉了。

水淼淼咬著下唇,從左咬到右最後閉上眼兩三秒咽迴心中苦笑,低下頭,捧起雪球靜瞧。

她沒想過,賢彥仙尊會先做臺階讓人下,她又該如何在追究在不忿,只能被迫作罷,就當是今日窺的一眼的封口費好了。

賢彥仙尊從屋頂上飛身而下,幾步來到水淼淼身前,水淼淼感受到壓過來的氣息本能的還是想後退逃跑,索性有柱子相抵,才沒漏了怯。

心砰砰的亂跳起來,水淼淼艱難的嚥著口水,努力平復不去回想雪原上那恐怖的威壓。

卻還是沒忍住,一滴淚無聲落到雪球之上,雪球泛起光亮,上面的雪花仿若活了起來開始旋轉,光從雪球中心來,照出的陰影打落在水淼淼手掌中,像是一幅飄雪的場景平復下水淼淼顫慄的心情。螿

“淼淼大可放心。”賢彥仙尊滿意的見雪球起了它應有的作用,說道,“那符篆既然還剩不少,那人就不會有生命之憂。”

水淼淼知道賢彥仙尊說的是瀲灩醫,她吸著鼻子盯著雪球沒有回話,這淚不正也是為瀲灩醫流的。

真沒事嗎?姑且相信這話吧,她尚無辦法查實。

“本尊派人去找了。”

想繼續保持沉默的水淼淼不得以開口道,傷口牽動,聲音有些嘶啞漏氣,但音意聚在讓人勉強聽的懂,“找什麼?”

賢彥仙尊淡淡一笑的說道,“傷了人家,總得賠個禮,淼淼不也想確認對方安危嗎?”

水淼淼再次沉默,她是想知道瀲灩醫的安危,但絕對不是從賢彥仙尊口中,賢彥仙尊找瀲灩醫的意圖也絕對不會這般簡單。螿

賢彥仙尊知道那人是瀲灩醫,更知道仙盟溫泉園那一事後,聞人仙是絕對不會請瀲灩醫診治水淼淼的,那這醫是為誰請的?

“仙尊要不你還是回屋頂吧。”水淼淼拐彎抹角的道,屋頂上的賢彥仙尊沒有給人這般大的壓力,只是這落了地,他就是賢彥仙尊一宗之主,聖元老祖死前唯一的託付者。

賢彥仙尊見水淼淼一直低著頭,這是還犟著,不願意承認原諒了和好了,好笑的將手掌直接擱到了水淼淼的頭頂上,感嘆的說道,“本尊也想回啊,但這世道繁雜世間混亂,一不留心屋頂可能就塌了,本尊想登都沒處登了。”

水淼淼的頭被賢彥仙尊按的一點一點的,根本沒聽清楚賢彥仙尊都說了些什麼。

‘噔噔噔’的急促腳步聲從遠處傳來,四孠像是神兵從天而降,拯救了水淼淼。

奔跑過來的四孠二話不說的拉開了水淼淼,雙手接住賢彥仙尊來不及收回的手掌,言語依舊恭敬但還是帶上了些埋怨,“淼淼頸間有傷,仙尊怎能這般。”

“忘記了。”賢彥仙尊抱歉的笑道收回手,四孠卻是抓住了他的衣袖一角,皺起了眉,似在嗅什麼。螿

水淼淼在一旁觀著,忽然揚起了眉,不顧一切的大聲喊道,“你家仙尊喝了酒,酒罈拋院牆外去了。”

話落,四孠跺著腳,嘴裡嘆聲連連,慌張的就向院牆外跑去。

賢彥仙尊無奈扶額,看了眼水淼淼說道,“小師妹確定頸項間的傷還很嚴重嗎?這話可中氣十足的。”

水淼淼依舊只顧著看手中雪球,力求不給賢彥仙尊一個正臉,但還是好奇的問道,“仙尊難不成是不能喝酒嗎?”

賢彥仙尊笑了一聲,大手一揮揉上水淼淼的頭,“小師妹啊~這窮鄉僻壤的能有什麼好酒,本尊拿了一罈四孠泡的藥酒,勉強算能入口。”

忍無可忍的水淼淼撥開賢彥仙尊的手,憤憤抬起頭,見賢彥仙尊眼有些迷離,驚訝的道,“所以,仙尊這是醉了?”

“藥酒確實上頭。”賢彥仙尊點著頭,擺著手,轉過身,仰天大笑的離去,留水淼淼一人在原地一頭霧水。螿

找到酒罈碎片確認清楚回來的四孠也顧不上水淼淼了,忙慌慌的追尋賢彥仙尊而去,想來那藥酒定不是一般的烈,賢彥仙尊都能上頭。

水淼淼沉默的將雪球捧到心間,她到底要不要相信原諒一個醉了的人的話,但若賢彥仙尊沒醉,今日怕只有不歡而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