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激引起體內某些血管活性物質組,如胺、緩激肽、5-羥色胺等釋放增加,導致外周血管擴張,阻力迅速下降,大量血液滯留在外周血管,迴心血量減少,血壓下降發生休克。”

“由於組織灌注減少導致細胞缺氧,腦血流量不足,患者常出現一過性的意識障礙。此類休克發生的病理基礎相對簡單,臨床症狀明顯,若能及時發現,往往預後相對較好。”

周從文看著隋主任,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

“作為一名醫生,出事之後首先要想的是怎麼搶救、挽回而不是甩鍋。麻煩你專業一點,就算是甩鍋也要專業點。看病不是算命,連最基本的查體都不做,你怎麼當的醫生?”

隋主任雙手握拳,憤怒的看著周從文。

要不是監護儀的報警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他此時此刻真想上去給周從文一拳。

呃,當然,更主要的是隋主任覺得自己打不過周從文。而且身為大主任和一名小醫生打架,丟人丟到姥姥家。

“王主任,傳說中你最護犢子。今兒是怎麼了?沒睡醒?”周從文眼睛完成月牙,笑眯眯的看著王成發問道,“還是作為胸外科的負責人連叩診清音、鼓音都聽不出來就直接說是會診的事兒。”

“……”王成發咬牙。

咯吱~~~

“就你這麼當科室負責人?胸科怕是沒幾年就完犢子了。”

咯吱咯吱~

“神經源性休克,你憑什麼診斷。”隋主任雙手握拳逼問道。

周從文笑了笑,隋主任估計也懵逼了,沒有站在他擅長的位置來談論這件事,而是走進自己擅長的地兒。

要是隋主任胡攪蠻纏的話,還真是有點棘手。

但說起診斷依據,周從文怕誰?

“患者是中年女性,既往無特殊病史,此次車禍創傷對患者心理造成一定打擊,術前情緒畏懼、緊張。

加上搬動時的疼痛刺激加重作為誘因,引起患者交感紊亂,表現為面色蒼白,一過性的意識障礙,呼吸困難,血壓驟降,心率不快或者減慢等症狀。”

“發現患者情況不對,立即給予縮血管藥物等對症處理後血壓回升,生命體徵逐漸恢復正常且術後恢復較好,所以診斷為神經源性休克。”

“鑑別診斷需要我說麼?”周從文的語言中滿滿都是譏諷與嘲弄。

經過對症治療後,患者的生命體徵已經恢復到正常數值。客觀事實證明周從文說得對,那還用繼續麼?

這不是打臉呢麼。

沉重的車輪碾壓地面聲音傳來,一聽就是床旁X光機發出的聲音,王成發的臉一下子寒了起來。

沈浪推著X光機進來,王成發冷冷問道,“誰讓你推機器的?”

“王主任,剛才誰讓你下胸腔閉式引流的。”周從文不等沈浪說話,犀利問道。

“……”王成發沒想到周從文竟然一點面子都不留給自己,當眾質問,一下子有點慌。

能說不管是不是,反正下了引流避免張力性氣胸就可以這類的話麼?

當然不能。

這是潛規則,能當眾說出來還叫什麼潛規則?

“我要給患者做個床頭胸片,你們聽不懂叩診,所以只能拍個片。有問題?”

周從文的話像是耳光一樣抽在王成發和隋主任的臉上。

聽不懂叩診……

這句話對一名醫生、一名老醫生、一名主任來講相當於指著鼻子罵娘。

可是他們卻無法反擊。

的確沒叩診,要不是周從文進來就先叩診,所有人都以為患者是嚴重的張力性氣胸導致的休克。

診斷有誤,處置有誤,被人指著鼻子罵娘還有什麼好說的?

關鍵還是叩診這種最基本的操作缺失。

這要是傳出去,兩個主任的臉真心沒法要了。

王成發一肚子的氣,卻無處釋放。

“推回去吧。”王成發看著心電監護,上面的數值平穩,沉聲和沈浪說道。

“不拍個片?一會我寫搶救記錄,麻煩王主任籤個字並寫明不給患者拍片的理由。”

周從文痛打落水狗。

麻醉師低下頭無實物表演著忙碌搶救。

患者的生命體徵已經平穩,他假裝穿越到20分鐘前,一頓忙碌。

太尷尬了,要是換做自己被一名小醫生指著鼻子說不會看病,連叩診都不知道,估計就像是周從文說的那樣,連跳樓的心思都有。

王成發的確就這麼想,他真想用頭撞牆。

周從文蹬鼻子上臉,抓住一個失誤連番攻擊。別說是臺階,自己已經認慫,自帶了一個梯子來,周從文毫不猶豫的把梯子撤掉,並且在下面撒了一把圖釘。

有這麼做人的麼!王成發欲哭無淚。

隋主任冷哼一聲,轉身走出手術室。

“隋主任,片子拍完我送您辦公室去。”周從文依舊不依不饒,“您看完後在搶救記錄上籤個字!”

隋主任趔趄了一下,頭也不回的離開。

周從文見患者情況平穩,穿上鉛衣後把包括麻醉師在內的所有人都攆出去,開始給患者拍片。

床頭X光片子的射線量很高,能不吃線最好還是不吃線。周從文卻不是很在意,正常來講X光射線是直射線,再說上一世做了不知道多少臺介入手術,不在乎多這點。

拍完片,周從文把片盒交給沈浪,“麻煩去放射科洗一下。”

“從文,沒事了吧。”沈浪有些茫然的看著心電監護問道。

“沒事了,放心,有我在。”周從文拍了拍沈浪的肩膀說道。

王成發和隋主任都已經離開,劉偉用詫異的目光看著周從文,“小周,夠狠的啊,沒想到你一個主任都不放過。”

“放過?”周從文笑了笑,“甩鍋的時候他們怎麼沒想要放過誰?”

劉偉嘆了口氣。

這裡面的彎彎繞他太清楚不過,可要不是有足夠的底氣,誰敢指著兩個主任的鼻子罵他們不會看病,連叩診都不懂。

自己當時的確有診斷——神經源性休克。但自己敢麼?

周從文卻敢。

“接下來怎麼辦?”劉偉看著已經恢復神智的患者小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