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聲炸鳴聲響起,五人一貓不禁將視線移到了高處。

這聲音弄出的動靜不小,和之前那泥石流的山崩相似,徑直把那股逃遁的青煙震得灰飛煙滅。

只是它來得快,去得也快,一下子就沒有了聲息。

“帶上他,走!”

寧紅魚彈出一顆雷火蛋轟入祠堂內那尊神像的嘴中,一躍而上。

在火焰轟然裹住神像的時候,祠堂裡的村長趙田磊不要命的撲過去,想要滅火。

“孩子,孩子!”

“我的孩子!”

結果他剛飛撲到一半,就被踏著木板而來的陳竹一把握住了後頸,直接提走。

趙田磊眼睜睜看著咧著嘴發笑的送子神被燒成了灰燼,不由得發出了一陣悽慘的叫聲。

季缺幾人施展身法,跟著寧紅魚往上方掠去......

幾人身形如浮光掠影,很快到達了剛才炸鳴聲出現的地方,即便林香織這一隻貓,身形也暗含身法,沒有因為腿短而拿下。

她可不想單獨呆在那鬼地方。

這片區域應該是三里坪的村民用來下葬的墳地,慘白的月色下,荒草間分佈著不少墓碑和墳包。

有的墓碑是石制的,上面模糊刻著字,有的乾脆是用木牌糊弄的,早已因為潮氣腐朽,歪歪斜斜倒在一旁。

當然,更有不少荒墳,連木牌都沒有。

整個地勢呈一個下凹的態勢。

要找到炸鳴聲的位置並不難,因為走過這片野林,一眼就可以看到那個“開花”的墳包。

那個墳包大得有點浮誇,少說也有一方院落大小。

照理說,王侯將相的墓穴也有這般大小的,甚至更大的,可那終究是有規則制式的墓穴,而眼前聳立的卻只是一個粗陋的土包。

和周圍的墳包一樣粗陋,可又大得離奇。

周圍的墳包和它比起來,有一種小得不真實的感覺。

很顯然,剛剛那炸鳴聲是墳頭炸了造成的。

從這裡看去,那大墳包炸開的墳頭宛若一隻猙獰的大嘴,在月色下散發著森寒的惡意。

寧紅魚往後看了一眼,陳竹立馬心領神會,一把捏住村長趙田磊的脖子,問道:“那是誰的墓?”

“許青青的。”趙田磊雙眼遍佈著血絲,淚水漣漣說道。

“這墓怎麼那麼大?”

“它自己長大的,自己長大的!最開始它也就尋常大小,可卻一直都在長,我已經快一年沒敢來這裡了,沒想到它能長這麼大。”趙田磊縮著脖子,如一隻受驚的母雞般,一臉驚懼道。

寧紅魚微眯著左眼,說道:“就在那裡了。”

季缺疑惑道:“是許青青的本體嗎?”

寧紅魚搖頭,說道:“照理說你剛滅掉的那個就應該是了,可這裡明顯被人動過手腳,一切就說不準了。”

這裡的山勢被人改變過,再加上其他隱秘的手段,導致許青青的這座墳墓出現了古怪的變化。

到底是誰動的手腳,答案不言而喻,自然是那異物會了。

“接下來怎麼辦?”

身為一個臨時工,季缺降魔不是專業的,可是面對這女上峰,他擁有勤學好問的優良傳統。

寧紅魚說道:“裡面有東西,必須清除乾淨,這場瘟疫才算徹底結束。”

季缺拍了拍袖子,說道:“還是我來。”

寧紅魚用她那一隻美麗的左眼看著季缺,問道:“你有這麼缺錢?”

季缺一本正經回答道:“除了缺錢外,在下還是一個正義的讀書人。”

當然,“其實他也惹到了這許青青,這事不解決掉他恐怕不好睡覺。”的理由,他自然沒有說出來。

在女上峰面前,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其實是一門藝術,這有關賞金髮放的多寡。

寧紅魚看了他一眼,挺胸往前走去,冷淡說道:“這次一起吧。放心,依舊不會少你的。”

“好!”季缺說道。

這時,陳竹開口道:“寧姑娘,那我們呢?”

“你們在外面守著,做好接應,形勢不對就跑。”寧紅魚回答道。

陳竹雙手叉腰,感嘆道:“得,我們成後勤了。”

事實上,陳竹一直對自己有不小的誤解。

他以為季缺對他客氣,是看到了他的過人之處,還有些小驕傲。

事實上,季缺對他這般客氣,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答應過對方,要請對方吃乾坤燒鵝。

寧紅魚找上了他們幾人同行,他以為她是看上了他們的專業,事實上,寧紅魚找他們更傾向於找嚮導。

因為她對北地的路不熟,以及不少北地本地人的口音挺重,她聽不太懂。

三人一貓注視著季缺和寧紅魚下地的身影,王花不禁感嘆道:“師兄,你說我和季少俠這樣走在一起,看起來也會這麼般配嗎?”

陳竹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她,反問道:“你說呢?”

......

季缺和寧紅魚一起往那處“炸開花”的墳包走去。

走到半途,兩人皆生出了一種古怪的感覺,那就是周圍的墳包彷彿都被許青青的這個大墳吃掉了,只留下了一層皮。

這種感覺,又和那趙田磊說這墳包一直在長大相吻合。

很快的,兩人站在了那墳包的裂口處。

月色慘白,落入在墳包裡,竟泛起了水光。

這巨大的墳包裡,一半月色,一半黑暗,宛若一方枯敗的池塘。

老實說,這樣的畫面對於早有心理準備的季缺來說稍顯平靜。

他還以為會出現什麼猙獰恐怖的場景。

噠噠兩聲。

兩人躍入了墳包之中,積水踩在腳下,並不深,最多直齊小腿位置。

可是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卻一片黑暗,給人深邃無比連著海的錯覺。

兩人在裡面走了一遭兒,這炸包的墳墓卻是出奇的平靜,什麼都沒有遇到。

季缺不禁有些懷疑,這裡面真的有東西?

作為新手的他不禁看向了寧紅魚,寧紅魚裝作沒看見,走向了另一邊。

她也感到了古怪,明明之前這裡是有邪穢之氣的,轉瞬卻消失了個乾乾淨淨。

特別是連墳地裡固有的那股陰氣都消失了,更顯怪異。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季缺忽然發出了“咦?”的一聲響,吸引了她的注意。

“這裡好像有個雕像。”季缺看著腳下某處,說道。

還算清澈的積水中,一個只有兩指大小的木雕混在水下的泥裡,很不起眼。

可是當你仔細去看時,會發現它雕刻得很細緻,指尖大小的腦袋上五官刻得很分明,給人一種慈眉善目的感覺。

季缺不由得想起了之前那趙村長家祠堂裡的那尊神像。

當然是它沒有發笑的時候。

“送子神?”寧紅魚挑眉道。

緊接著,當他們仔細去看,發現這墳包底部,竟然散落著不少近乎一模一樣的送子神雕像。

許青青的墳墓裡,全是送子神的神像......

這感覺頗為怪異。

因為直到現在,兩人都沒有發現許青青屍骨之類的存在,就像這座墳被什麼東西吃空了,只剩下了一張皮。

“我為什麼要嫁你。”

季缺一扭頭,說道:“什麼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