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昭昭不願意陪著我吃苦?”鄭珩咬緊了牙關,他偏執的看著江檀,像是個孩子一般,“江檀,說不定昭昭願意的。我們兩個可以放棄寧城的一切,離開。”

“愛是經不起推敲和消磨的,永無止盡的苦難,不會是愛的增稠劑。”江檀言盡於此:“鄭珩,你不用覺得不甘心,也不用說這些話來自欺欺人,你騙我就算了,騙自己未免可笑。你應該明白的,解決不了鄭家的事情,你不配愛宋昭昭。”

江檀離開了很久,鄭珩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房間裡。

房間空蕩逼仄,鄭珩一個人無聲地站立了很久,突然,他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擊打,突然就恢復了知覺。

他眼眶一紅,就這麼蹲下身,眼淚掉下來。

江檀說的沒有錯,鄭家的一切,已經成了傷害宋昭昭的利器。

而他他不能就這麼放任下去

江檀在醫院陪了宋昭昭很久,後者一言不發的躺著,只是偶爾觸及江檀的目光,才虛弱的笑笑。

江檀下午還有兩個會議要開,時間差不多了,江檀準備離開。

臨走之前,江檀說:“我和鄭珩說了,如果鄭家的事情不能處理,讓他別來見你。”

宋昭昭眼神閃爍,帶著些許的不捨。

江檀看得一清二楚:“昭昭,你很明白,鄭珩可以賭,可以試錯,但是你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這個成本。”

宋昭昭眼中有碎裂的光芒,但是片刻後,還是在江檀嚴肅的目光中,緩緩開口,她說:“檀檀我知道.你是對的。”

江檀面色柔和,替宋昭昭掖被子:“沒關係的昭昭,鄭珩要是真的夠愛你,他會有辦法的,你們之間總要有一個人為了你們的未來撞得頭破血流,我不希望那個人是你,你明白嗎?”

宋昭昭鼻腔一酸,看著江檀,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怎麼會不怕,她其實怕的要命。

趙煙的死猶在眼前,梁城到現在還全須全尾的活著,不知道有多瀟灑。

宋昭昭想,自己和趙煙究竟有什麼區別呢?

鄭家如果真的對自己起了殺心,鄭珩能維護自己到什麼地步?

可是她也並不想兩人都提心吊膽地活著。

如果相愛是痛苦,那麼放手,為什麼不能算是一種成全?

宋昭昭只是還懷揣著幾分僥倖,想著萬一呢?萬一這個叫鄭珩的人,可以像周應淮一樣,護住自己呢?

可是希望太渺茫了。

這個世上,沒有幾個周應淮

而此時,鄭家。

鄭父正在和梁城還有梁父聊天。

梁父笑著道:“你這棋藝啊,比年輕時候更好了!”

鄭父擺擺手,道:“沒有沒有,現在沒有年輕時候那麼靈光了,慢了好幾拍。”

“誰不是呢?咱們兩個年輕時候認識,現在也都老了,歲月不饒人啊!”梁父感慨完,朝著一旁的梁城使了個眼色:“小城這孩子從小就喜歡下棋,以後有時間,可以多來鄭家,讓你好好指點指點他。”

梁城心領神會,上前兩步,走到了鄭父面前:“謝謝伯父,我會好好學的。”

鄭父滿意的看著梁城,笑著道:“你這孩子懂事,以後常來。”

“謝謝鄭伯伯!”梁城臉上透出喜色。

鄭父揮了揮手,示意管家把棋盤撤下去。

他拿起桌上的茗茶,淺抿了一口,“你和鄭珩的事情我聽說了,那小子混賬,為了一個不入流的女人做這麼多事,簡直是在外面丟我的臉!”

“是我的錯,我不應該讓宋小姐對我有誤會的”梁城一臉的慚愧,道:“我要是知道鄭珩這麼喜歡宋昭昭,我一定不去招惹她。”

“喜歡?他喜歡有什麼用?”鄭父語氣中都是不屑,他嗤笑,看著梁城道:“你做的沒有什麼錯,我們這樣的世家大族,和宋昭昭這種不入流的戲子本來就是雲泥之別,這個宋昭昭也配讓鄭珩這麼死心塌地?”

梁城連連稱是,彎著腰上前,又給鄭父沏了一杯茶。

“我相信,鄭珩會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的。”

“他要是有這麼懂事,我也不至於花這麼多心思!”鄭父說:“梁城,你以後不用理會鄭珩,他終究是我的兒子,我還沒死,他在我的手心裡,翻不出花的。”

梁城不敢應了,看著鄭父只能賠笑臉。

人家是兩父子,自己無非是個外人,梁城還是有幾分眼力見在的,他知道在鄭父眼中,自己實在是算不得什麼東西,要不是他和鄭珩鬧僵了,今天甚至不可能見自己。

就在梁城不知道說什麼時,鄭珩走了進來。

照顧了病人好幾天的鄭大少爺臉色自然是不好看的,他的身後,是姿態散漫的周應淮。

鄭父看見周應淮,臉色變了變,起身。

周家本就是寧城顯貴之首,如今周墨行幾乎已經是大權徹底旁落的狀態,周應淮是周家名副其實的掌權人。

鄭父對鄭珩就算是有再多的不滿,當著周應淮的面,也不好把場面弄得太難看。

鄭父直接越過鄭珩,走向周應淮:“周先生,你這是?”

“我過來,是有些事情,想要問問您。”周應淮淡聲。

鄭父臉色一正,連忙道:“什麼事,您問?”

“我的女朋友和宋昭昭是好朋友,這件事,鄭家是不是不知道?”周應淮聲色淡漠,只是那雙眼睛看著鄭父,寡淡冷清,讓人脊背一僵。

一旁的梁城和梁父也是瞬間變了臉色。

鄭父好不容易緩和了面色,勉強一笑,看著周應淮:“周先生,我明明記得,您和楚家.”

“我和楚安寧的婚約解除很久了,周家那邊,我沒辦法說一定要立刻娶了江檀,但是除了她,我也不會娶別人。”

這話是什麼意思,鄭父聽得一清二楚。

這個叫江檀的女人,是他周應淮的心尖之人,就算如今的周家不能接受江檀,他周應淮也不會娶別人。

多麼重要,只怕是如珠如寶的嬌寵著。

而他們鄭家現在不長眼,動了江檀的好朋友,周應淮這是來興師問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