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檀一般不會向周應淮提要求,甚至,她似乎是在極力避免這件事。

今天對於周應淮來說,也算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於是一絲不苟,盡善盡美。

至於江檀,她給周應淮發完訊息,就躺在床上發呆,醒來時天色已晚,男人站在沐風的陽臺,正在打電話。

江檀看著他的背影,莫名有種說不出的心緒。

手機螢幕幽幽亮起,顯示冷空氣還有2天就要抵達寧城,估計是要下雪了。

周應淮的生日在冬天。

江檀記得很清楚,1月20日。

她默默算了下日子,剛好,滿打滿算,一個月。

一個月...也夠了。

鬼使神差的,江檀起身,推開陽臺的門,站在了周應淮身側。

他在打一個跨國電話,法語流利,說不出的動聽。

很多人都說,法語是浪漫的語言。

而周應淮,他不屬於浪漫,他是理性本身。

只不過是皮囊太具迷惑性,才會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周應淮結束通話電話,轉過身時,看見江檀站在自己身後。

他抬手,摸著江檀被風吹得發涼的臉,“站在這裡幹什麼?”

“偷看你。”

“然後?”

江檀扣住周應淮的手,踮起腳,親他的唇角。

“然後偷親你。”

純情又溫柔。

而周應淮只是片刻的怔愣,便反扣住江檀的脖頸反客為主,慾望和侵略如有具象,情慾沾染其間,難以抽離。

江檀卻突然推開他。

她眼眶是溼潤的,在皎皎的夜色中,波光粼粼的一雙眼睛。

她突然喊他的名字,“周應淮。”

“在的。”

“今年夏天遇見你,我很開心。”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在夜色寂寥中,莫名叫人心口發緊。

“...”

周應淮看著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皺了皺眉。

“我知道,你給我捷徑,我陪著你,是很公平。”

江檀眨眨眼,笑得更加真切,只是聲音有些顫抖:“但是我不能做小三。”

“...”

“你要是結婚,我們就得分開。”

周應淮看著她佯裝鎮定,卻已經紅透的眼睛,剛剛的慾念散的一乾二淨。

他走向江檀,指腹輕輕擦過她的眼尾,姿態放低,哄著:“你今天不是和我說,你想吃糖葫蘆?給你買回來了,買了一堆。”

他指了指那一整袋子的糖葫蘆。

江檀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很輕易的被扯開了話題,先是笑,之後眼淚掉下來,“那你不回我訊息....”

倘若是從前,在未遇見江檀之前,周應淮自己都不會相信,他會那麼認真的去哄一個女人。

他性子冷漠,難以共情,除了利益,不為任何人動容。那些年,外界傳聞他不近女色是真的,但不是因為其他,只是因為,他嫌麻煩。

為了片刻的歡愉,和一個人產生關係,真是麻煩的要死。

他又實在是一個很怕麻煩的人。

可是這一刻,他看著江檀沾染在自己指腹的眼淚,卻感覺指腹那塊肌膚有些異樣。

他尚未來得及細想,本心已經迫使他開口,說道:“檀檀,你知道的,一般除了正事,我都是不回的。但是...你如果很難過,下次你給我發這些,我儘量都回你。”

字斟句酌,用詞嚴謹。

江檀看著周應淮步步退讓的姿態。

她聽見心裡有個聲音,在說:江檀,你究竟還要什麼呢?這還不夠嗎?你未免太貪心了。

這世間的事,最怕的就是不知分寸,越界的渴盼。

江檀咬著糖葫蘆,選擇收回越界的步伐。

下雪這天周應淮難得休息,抱著江檀睡在床上,表情很安適。

那天晚上吃過糖葫蘆之後,周應淮就讓人將江檀的東西都搬到了主臥。

周應淮說,冬天快到了,你手腳冰冷,我抱著你睡。

實在是很溫情的話。

要不是有了孟彥西的提前點醒,江檀只怕是會不管不顧的陷進去。

說來,那天的糖葫蘆也實在是不算好吃。物是人非,十二中門口的糖葫蘆,也早就不是江檀記憶中的味道。

江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那天會給周應淮發了這麼一條簡訊。

如今細細想來,大約是想要一份偏愛。

周應淮的偏愛。

多可笑啊,他連愛都沒有,更何況是偏愛。

江檀確認,只有自己見過周應淮這個樣子,她認真的看著周應淮沉睡的臉。

他的睫毛很長,眼尾的弧度偏深,鼻樑高挺,唇薄,面板好得不像話。

江檀和周應淮之間的關係,讓她不敢去碰他的臉,只是乖巧的端詳著。

外人喊她一聲女朋友,她不至於就不知深淺的這麼以為了。

江檀從來不是周應淮的女朋友。

直到鄭珩的電話打進來,攪亂了周應淮的睡眠。

鄭珩說:“應淮,帶著你的江檀出來打麻將吧!”

周應淮剛睡醒,眼神難得的柔軟,甚至能叫人生出關於溫柔的錯覺。

他看著江檀那雙乖軟的眼睛,摸著她的頭髮,說:“知道了。”

江檀出門時,選了一件紅色的大衣。

她面板白,紅色襯得她異常明豔動人,少了些仙氣飄飄的感覺,多了些勾人心魄的美感。

周應淮看著她半晌,淡淡的說了句:“這件不好看,換一件。”

江檀沒多想,愣了愣說好,轉身就要去換,被周應淮叫住。

周應淮說:“算了,我去給你找。”

江檀對於周應淮的審美,還是有很高的期待的,以至於後者拿著一件鵝黃色的厚重棉襖出來的時候,江檀唇角抽搐。

“你...給我找的?”

“怎麼?不好看嗎?”周應淮一本正經:“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穿這個剛好。”

江檀催眠自己:見的是周應淮的朋友,自己不丟人!

默唸了三遍,深吸一口氣,拿過周應淮手上的棉襖,去換上了。

說來也沒有那麼難看,只不過是款式像初中生穿的,甚至胸口還有一隻小黃鴨。

棋牌室在鄭家的頂樓,鄭珩專門留了個大平層,裝修得像是古代書房,什麼流觴曲水都整上了,風雅的不行,偏偏是打麻將的地兒。

江檀一走進去,就被這個混搭風給震撼了。

至於裡面的三位,也同樣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