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江檀並不滿意這個答案,“如果我有了孩子,你真的不會有什麼改變嗎?”

“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改變。”周應淮頓了頓,似乎是在認真思索,他語氣很篤定,“我可能會變得更沒有安全感。”

“沒有安全感?”江檀很詫異,“為什麼是這樣?”

高速上的路燈投下光影斑駁,落在周應淮工筆細繪的臉上。

江檀聽見他說:“因為我的檀檀是個很善良的女孩子,檀檀連圓圓都喜歡得不得了,大概也會很喜歡一個完全和你血脈相連的孩子吧?”

“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像你這般愛他,不對,應該說,我不可能像愛你一樣愛他。”周應淮唇角的笑意淡淡的,他溫和的,一字一句的說:“檀檀,我不能像愛你一樣愛任何人。”

江檀震懾於周應淮的答案,於是良久,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周應淮接著道:“所以,你剛剛問我,我會不會因為孩子更愛你,我的答案是不會。我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因你才存在的生命而更愛你,也許,他的存在讓你的身體受到了傷害,我甚至會埋怨他。”

周應淮給出的答案,比江檀所想的,還要更加深刻。

她試圖用輕鬆的語氣,打破嚴肅的氛圍,“我只是隨口問問,你不用這麼認真。”

“你從醫院出來,情緒就一直不對,雖然你不說,但是我能猜到,你會問這個,大機率是和夏寧有關。”

周應淮眉眼衿淡,目光淺淺地落在江檀臉上,收回,看向前方的路況,他說:“檀檀,你和夏寧不一樣。”

“我和夏寧不一樣.”江檀下意識重複周應淮的話,回過神,才訕訕的說:“人和人當然是不一樣的。”

“我知道有些女孩子為愛盲目的時候,會試圖用孩子來讓自己心愛的男人多愛自己一些,可你不用這樣,檀檀,我愛你。”

周應淮唇角的笑容平淡,他冷靜的,堪稱平鋪直敘的說:“是我一直在求你回頭,是我在請你愛我。”

這天深夜又下了暴雨,伴隨著悶悶的雷聲。

江檀發現自己還是怕打雷,可是周應淮將她抱的很緊。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一下一下的安撫著她的情緒,在她的耳畔,用旁人也許永遠無法窺探到哪怕是一星半點的溫柔聲音說:“不怕,只是打雷。”

江檀的眼眶突然就有點溼。

她今天其實是有些害怕的,在周應淮車上那番話沒有說之前。

她看著夏寧這麼一個美好的女孩子,在婚姻中走得一身傷痕,反觀自己,難免不害怕。

可是周應淮車上那番話說完之後,江檀就不害怕了,雖然不害怕,可是好像又多了依賴。

於是此時此刻,她才會在他的懷中緊閉著眼,小聲地說:“周應淮,我一直都怕打雷。”

“我知道。”男人嘆了口氣,很認真的道歉,他說:“檀檀,對不起,以前不該讓你一個人睡覺的,我真是糟糕,沒有好好照顧我的小姑娘。”

江檀覺得周應淮和從前,簡直是判若兩人。

原來最最淡漠的男人,一旦沉溺,一旦跌落神壇,也會剝開所有不沾凡塵的冷淡矜貴,露出溫柔的一面。

江檀在他的懷中掉眼淚,聲音沙沙啞啞的,“以前.以前媽媽在的時候,晚上會給我唱歌。”

“我唱歌不好聽。”周應淮頓了頓,又說:“檀檀想聽什麼呢?”

江檀說,隨便,都可以。

雨勢磅礴,江檀聽見周應淮的歌聲,是古舊的粵語歌,偏偏他嗓音清貴低沉,於是有一種極為華麗的感覺。

江檀聽著,總算踏實下來,昏昏欲睡,又突然想到了什麼,冷不丁說:“你以後在外面,不能唱歌。”

周應淮被打斷,親親江檀的臉,笑容溫淡:“除了你,誰敢讓我唱歌?”

“你這是被我脅迫了?”

“不是。”

江檀鍥而不捨,還在追問:“不是脅迫的話,那是什麼?”

“是我心甘情願,”他說完,又輕輕重複了一遍:“是我心甘情願。”

江檀滿意的聽完,終於有了睡意。

寧城的秋日氣候反覆,原本好不容易有些回暖的天,幾場大雨澆下來,涼意徹骨。

江檀晨間去公司的時候,看見路過的小姑娘,身上都裹著厚厚的大衣。

有人看見江檀一身薄薄的風衣走進來,不由得關切道:“江總,穿成這樣不冷嗎?”

江檀笑笑,說不冷,其實事實是,周應淮將她送到了門口,剛剛進來之前,她的身上還披著男人的外套。

周應淮帶著責備的溫淡嗓音猶在耳畔,他低聲說:“都看著天氣預報說要降溫了,還穿這麼點?”

“辦公室裡有空調,穿太多了熱,還不舒服。”江檀親親周應淮的臉,軟著聲音撒嬌:“而且”

周應淮濃眉微挑,淡淡的看著她:“而且什麼?”

“而且不是有你嗎?”江檀眼神無辜清澈,“你不是把你的外套給我了嗎?”

周應淮若有所思的看著江檀,片刻後,摸摸下巴,淡聲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是想要穿我的外套?”

“誰稀罕!”江檀嗔怒的瞪了周應淮一眼,將外套脫下扔在駕駛座上,頭也不回的進去了。

推開車門的時候,江檀好像還聽見周應淮低低的笑了聲,帶著磁性的笑聲,叫人耳根泛紅。

周應淮這天到達周氏集團時,還是遲到了。

男人走進會議室,在主位坐下,聲音雅緻冷淡,帶著幾不可察的笑意,他說:“抱歉,送未婚妻去上班,路上耽擱了。”

諸位股東們面面相覷,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聽力出了問題。不論是未婚妻還是抱歉,都是聳人聽聞。

周應淮這個人,什麼時候會說這麼客套的話。

只有一旁的趙杞看出來了,哪裡是什麼客套話,只是心情好,給了在場的眾人多了點薄面罷了。

偏偏總是有人不識抬舉,想要往槍口上撞。

周鶴辭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周應淮一眼,之後笑著道:“咱們總裁現在是越來越有禮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