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喇叭聲不絕,他置若罔聞,只是看著江檀,眼中的慌亂幾乎難以遮掩,“你去找了黎宴南?他和你說了什麼?”

他的表情實在是太緊張,江檀一時詫然,疑惑道:“我我是為了工作的事情找他的,他沒有和我說什麼。應淮.你怎麼了?怎麼反應這麼大?”

周應淮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行為,他確實是害怕,偏偏這份害怕,沒有辦法和江檀說明。

夜色沉沉,車內的氣氛安靜到了極致。

江檀看見周應淮在燈光寂寥中,眉眼染上不能言說的嚴肅,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背:“你有什麼話,都可以和我直說,應淮,我們之間,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沒有什麼不能說的嗎?哪怕是涉及天大的秘密,也可能不宣之於口嗎?

周應淮良久無言,終究開口,沙啞而低沉,他說:“檀檀,你會離開我嗎?”

江檀不由笑了,她握住了周應淮的手,帶著安撫:“我們不是馬上就要訂婚了嗎?我怎麼會離開你?肯定不會。”

她說‘肯定不會’,那麼堅定。

可是周應淮卻不敢徹底安下心,他實在是太過心虛。

周應淮這一生,第一次這麼心虛。

而心虛的物件,竟是自己的摯愛。

這天夜裡,兩人之間的情事冗長而纏綿,江檀被周應淮抱在懷中,看著後者那雙幽深矜貴的眸子,他看著自己,只是看著自己。

他說:“檀檀,我真的愛你。”

江檀身體疲而酸,但還是認認真真的回應周應淮,帶著堅定,一字一句,她說:“我也愛你。”

可是人的疑心一起,哪有那麼容易打消。

不久後,黎宴南和周應淮於慈善拍賣晚宴中相逢。

兩人幾乎都不出席公眾場合,這次卻好像是約定好了一般,同時出現。

主辦方不知怎麼想,兩人的位置剛剛好被安排在一起,也不知有心還是意外。

席間,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疏離,就連旁觀者,也能看出不對勁。

好幾個拍品被臺下的人拍下,兩人依舊無動於衷的坐著。

直到,臺上在拍賣一件曇花木簪,古樸典雅,據說是朝代悠久的古董,周應淮的表情,才有些許的鬆動。

而黎宴南開口,淡淡的:“上次見到江檀,她手上的戒指很別緻,是你自己做的吧?”

平靜的一句話,讓周應淮眼中的戾氣漸起。

他冷冷開口,帶著凜洌:“江檀不該是你手中的籌碼,黎宴南,我希望我們都能就事論事。”

“江檀什麼都不知道,至少目前,她什麼都不知道。周應淮,我也愛江檀,非常愛她,只要你願意和我站在一邊,讓周墨行付出代價,我可以在江檀面前當一輩子啞巴。”

已經是完全不掩飾了。

周應淮不置一詞,臺上,主持人已經開始競拍。

“這個曇花木簪是明代的古董,也是本次慈善晚宴的重頭戲,木簪做工考究,儲存十分完好,目前的起拍價是100萬。”

主持人說完,微笑著看向臺下眾人:“歡迎大家競價!”

黎宴南笑意淡漠,他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開口,語氣溫和,“就好像這個髮簪,有的是人願意付出價錢,這個時候看的,不就是誰更捨得嗎?周應淮,你捨得為了江檀做到什麼程度?”

“我出200萬!”有人踴躍的舉起牌子。

“200萬算什麼?我出300!”很快,就有人接著報價。

黎宴南似笑非笑,看向周應淮:“我都說了,好東西,總歸是被人覬覦的。”

他的聲音冷淡,意有所指,偏偏周應淮沒有半點反應。

黎宴南意興闌珊,扯唇笑笑,拿起競拍牌子,“我出1千萬。”

一片譁然。

黎宴南看向面無波瀾的周應淮,頓了頓,接著道:“而我,願意付出更多的代價,去得到,周應淮,你如果想要徹底的打消我的念頭,你應該用更大的利益,來同我交換。”

周應淮此人,一貫淡漠散漫,那些所謂的為了女人爭風吃醋,互相競爭的事情,周應淮不屑於做,也從沒有做過。

然而此時此刻,周應淮在黎宴南的笑意篤定中,舉起了手中競拍牌子,他開口,冷淡平靜:“我出1個億。”

現場的譁然在一瞬湮沒,變成了死寂。

畢竟這樣大的代價,實在是超過了物品本身的價值。

醉翁之意不在酒,再明顯不過。

兩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這般交鋒,誰能看不出暗流湧動。

主持人帶著幾個保鏢親自將髮簪送到了周應淮手中,周應淮接過,一旁的黎宴南淡淡看著。

“你願意用更大的代價去得到,但是黎宴南,如果是我在意的,我也會不惜代價去守住。”周應淮眉目平靜,修長的手指捏著小小的沉木禮盒,眉目寡淡。

這個小小風波,似乎是無人在乎的,可是寧城中也有傳聞,說周家和黎家關係不睦,至於緣由,各有說法。

江檀並不知道這些,她從周應淮手中得到這個髮簪,帶著詫異:“你又刻了一個?”

周應淮說:“這次不是我刻的,這次是買的。”

江檀看著木簪做工精緻,追問道:“買的?貴嗎?”

周應淮摸摸江檀的頭髮,淡聲:“不貴,小錢。”

江檀知道,周應淮口中的小錢,也不會太便宜,但是無論如何,沒有往深的方向去想。

寧城的深秋,江檀和周應淮訂婚之期在即。

周應淮收到孟彥西的電話,男人在通話中,話語消沉沙啞,他說:“應淮,夏寧昨夜過世了。”

這段時間,江檀一直在忙自己的事,她和夏寧之間,也算不得什麼莫逆之交,因此對於夏寧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一無所知。

這個訊息突然,給江檀造成了不小的觸動。

人命真是薄如蟬翼,輕而易舉就會消逝。

周應淮結束通話電話,看著一臉錯愕的江檀,輕聲道:“檀檀,我們明天一起去吧。”

江檀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訥訥點頭。

葬禮當天來了很多人,孟彥西站在門口,替夏家父母接待來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