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爽,卻又太想見晏鶴清了。

天天望著手機,什麼不認識的人都來找他了,唯獨晏鶴清連條資訊都沒有。

陸牧馳思念成疾,就自己過來了。

不敢離開怕錯過晏鶴清,餓了一下午快八點了,他才進便利店買份三明治。

他吃過最便宜的三明治,卻驚人美味,陸牧馳甚至有些狼吞虎嚥了,吃完過了會兒,又意猶未盡再買了一份。

又在涼風裡吹了半小時,陸牧馳打了個電話。

“你他媽確定晏鶴清今天沒有晚自習?”

回他的是一道小心翼翼的男聲,“還沒等到晏鶴……晏同學嗎?”

陸牧馳氣笑了,“趙唯方,你腦子有問題吧,等到了我還他媽有空聯絡你?”

趙唯方連連道歉,“阿馳你彆氣,我馬上找人確定下晏同學的課表。”

他就是發現晏鶴清和林風致眉眼相似,帶著陸牧馳到京大來看晏鶴清的軟體工程大三學生。

陸牧馳沒出聲也沒掛電話,趙唯方也就沒敢掛電話,微信緊急找趙永。

[老弟,你們今晚有沒有晚自習?快回我!十萬火急!]

趙永秒回,[我沒,有事?]

[沒問你,是你們班的新轉學生晏鶴清。]

趙永和展娉婷在吃燒烤,他放下烤串看展娉婷,“我哥在問晏鶴清的課程表。”

展娉婷莫名其妙,“你哥怎麼認識晏鶴清?”

趙永趕緊說:“不是親哥,就軟體工程宣傳部的部長,我和他一個姓嘛,就喊他哥了。”

展娉婷對趙永總是巴結人很是看不上,上次在螢火蟲洞,她是一時被氛圍感染,衝動答應了他,她準備找個時間分手了。

聽趙永的意思,估計是有人要追晏鶴清,問課程表強行偶遇,就隨口說:“你問晏鶴清唄。”

趙永知道趙唯方很會結交,認識大批人脈,所以故意和他套近乎,現在有了討好趙唯方的機會,他積極翻出晏鶴清微信,“鶴清你今晚有課嗎?”

晏鶴清正貼牆站著看書,手機在茶几震動著,以為是陸凜,他離牆過去。

結果是趙永。

晏鶴清若有所思,點開微信瞧見內容,他基本確定了,趙永不會無故打聽他行程,是有人在問趙永。

原文沒提過,但帶著陸牧馳來京大找他的趙唯方,是軟體工程的宣傳部部長,而趙永是生物學院的宣傳部成員,兩人極有可能認識。

這也是他野外實習同意和趙永組隊的原因。

晏鶴清沒回,果然趙永被趙唯方催促著連發了好幾條微信。

[鶴清你還在學校嗎?]

[去玩了?]

[還不回,真在外面玩啊?]

……

晏鶴清不確定,他稍稍思忖,換上衣服,又出門了。

他換了條路,從垃圾場後門出了小區,繞半圈到正門,沒走幾分鐘,看見了陸牧馳。

陸牧馳坐輪椅上背對著他,正講著電話。

不好聽。

攜風飄來的全是經典國罵。

晏鶴清停住,待陸牧馳罵完趙唯方,氣憤摔了手機,他才上前。

扔了手機,陸牧馳又不得不撿,他沒讓保鏢司機跟過來,得手機聯絡他們來接他,陸牧馳鐵青著臉,生了會兒悶氣,又不得不滑上前,壓下腰撿手機,手腳打著石膏,他僅能活動的一隻手幾次從手機劃過,就是撿不了。

來回幾次,陸牧馳的腰疼得厲害,臉都疼綠了,他何曾如此狼狽過,剛要咬牙再往前伸一點,一隻修長的手撿起了手機。

陸牧馳無意識抬眸,就看到晏鶴清撿起手機站直,表情平淡遞給他。

便利店的門牌閃爍著暖光,落到晏鶴清頭頂,在他髮梢鍍了一層溫暖的橘光,陸牧馳怔住了,沒想到等這麼久的晏鶴清,在他最需要的時候,出現了。

“清清……”他接住手機,手指就要碰到晏鶴清的手。

晏鶴清先鬆手了,他微微蹙眉,“我們不是能這麼稱呼的關係。”

陸牧馳捏緊手機,他心頭激盪,抬頭定定望著晏鶴清,“我想你了。”

晏鶴清沒有半分波動,他淡漠俯視著陸牧馳,“那是你的事。”

陸牧馳想再滑上前,離晏鶴清再近一點,又怕晏鶴清生氣走了,他生生壓住,“好,那換個話題,你吃過飯了嗎?這家店的……”

“吃了。”

三明治三個字被堵住了,陸牧馳捨不得從晏鶴清身上挪開眼神,又換了個問題,“是去玩了?這麼晚回來。”

晏鶴清沒回他,那雙淺到極致的瞳仁安靜看著陸牧馳,陸牧馳莫名心悸,他扯出一個笑,“我沒幹涉你的意思,就是擔心你。”他飛快換了話題,“等出院,我帶你去玩。”他在腦海搜尋著,找到了一個活動,“6月有個品酒會,在南區最大的私人酒莊。”

晏鶴清知道這個酒莊。

又一處陸牧馳和林風致的親熱場所,在酒窖裡。

而那個酒莊,也是名流商賈的尋歡地,品的是酒,也是品美人。一樓是活動大廳,二樓三樓是供尋歡作樂的套房。

趙唯方經常在那兒活動,結識有錢人。

晏鶴清忽然走了神。

陸凜是最有錢的那個有錢人,他卻從不去這些地方。

走完神,他淡淡說:“再說吧。”

晏鶴清沒馬上拒絕,陸牧馳瞬間高興了,他控制住表情,“行,到時再說。”

晏鶴清沒再理他離開了,陸牧馳目送著晏鶴清進了小區,才戀戀不捨收回目光,聯絡司機來接他。

*

時間轉眼到了30號,晏鶴清中午放學回家,陸凜就在樓下等著了,晏鶴清上樓拿了行李包,又去廚房拿上給陸如嬋的禮物,裝進一個他特意買的墨綠色磨砂感紙袋。

上次去做客,他注意到陸如嬋的服飾和家裡裝飾,基本是綠色調,他猜想陸如嬋喜歡綠色。

到別墅,陸如嬋確實對墨綠紙袋錶示出了喜歡,取出玻璃瓶讓保姆收好紙袋。

玻璃瓶裡是接近透明的米色液體,陸如嬋好奇開啟蓋子,一股清甜香味飄出,她很是驚喜,“好清新的荔枝蜜,泡水一定特別好喝。”

她難得有興致,親自去泡了三杯蜂蜜水。

喝完蜂蜜水,三人就去花園了。

陸凜在旁邊看著,晏鶴清摘了幾朵陸如嬋選中的牡丹花、玫瑰花,耐心教陸如嬋做口紅。

晏鶴清帶來了幾個不同綠色的陶瓷小盒,將做好的口紅液倒入容器,他一一仔細封好,和陸如嬋說:“再冷卻兩到三個小時就能用了。”

陸如嬋眼底是濃濃的笑意,“我知道了,今天不留你們吃晚飯了,快出發吧,從這兒到機場要三小時。”

又叮囑幾句,趕著陸凜和晏鶴清去機場。

八點半的飛機,落地二十橋的小機場快十點半。

四月末的二十橋飄著小雨,走出機場,風吹到臉還有些涼,晏鶴清什麼都沒問,跟著陸凜上了接他們的車。

車往市區開去,閃爍的霓虹燈過去,又駛進一條僻靜的路。

晏鶴清望向窗外,隱約瞥見路標,竟是進了景區?

他這才轉頭,“是去哪兒?”

陸凜眼裡升起笑意,“現在才問。”卻也馬上回答他,“我姥姥的老房子。”

第89章089

夜裡還下著雨,窗外的路看不真切,只又開了一段路,四周漆黑,像是穿過一條悠長的隧道,前方終於出現了光亮。

車內只有一把傘,沒讓司機下車,陸凜自己下車撐開傘,嚴實遮住車頂。

待晏鶴清下車,兩人並肩走進敞開的木門。

是典型的水鄉瓦房,幾間一層瓦房,一條迴廊,還有個院子。

院子裡響著噼裡啪啦的清脆雨聲,照明燈看不真切,但晏鶴清聽出了是芭蕉葉。

院子裡種有芭蕉樹。

下著雨,陸凜領著晏鶴清走回廊繞到正屋。

瓦房裡亮著燈,堂屋裡的人聽到動靜,開門快步出來迎接,是一名中年男人,笑容滿面,“陸先生您可算來了。”

目光又移動到晏鶴清身上,自我介紹叫老李,“這位是晏先生吧,快快進屋,咱們這季節溫差大,白天熱,晚上冷得很。”

他的普通話夾著濃濃的二十橋方言,晏鶴清禮貌頷首,“您好。”

陸凜收傘掛好,老李便說:“飯在爐子上溫著呢!我先回家了。”

陸凜點頭,老李麻利套上雨衣雨鞋,沒走回廊,穿過院子關門離開了。

鞋櫃在門側,擺著兩雙新拖鞋,陸凜先拆了雙遞給晏鶴清。

換鞋走進堂屋,溫暖的熱氣驅散了身上的雨氣。

幾十年前的老屋沒鋪地板,是水泥地,日日有人打掃,乾淨到反光。

熱氣來源於靠窗戶的四方爐,燒著水,水壺蓋被熱氣衝得時不時往上冒,滾燙的爐面上

擺著幾個盤子,用碗倒扣著。

去洗手,陸凜先回來揭開碗。

幾道家常菜,椒鹽排骨,響油鱔絲,炒青菜和山藥雞湯。

晏鶴清整理清爽回來,飯已經盛好了,搭著一雙竹子尖頭筷。

陸凜坐在對面,舀好雞湯,長手輕鬆伸過來放到飯碗旁,“先喝點湯暖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