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鶴清記不清,他最後有沒有說過話。

他並沒有太難受的感覺。

睡醒是第二天,他身體很清爽,陸凜幫他清理過了,只稍微有點疼,挪動要比平時注意點,換洗的乾淨衣服已經疊在枕頭旁邊,他剛換好衣服,門外響起動靜,不一會兒,陸凜推門進來。

看到他醒了,陸凜端著水過來,手裡還有幾粒藥。

“你有點發熱,吃幾片藥。”陸凜遞水給他,又摸了摸他額頭,沒那麼燙了。

晏鶴清吞下藥,水是剛好合適的溫度,淺喝了幾口,剩下的直接仰脖全喝光了。

這時候,他脖子才露出一點曖昧的痕跡,陸凜昨天親了很久脖子。

陸凜有些後悔,他拇指撫摸著細膩面板上的紅點,問他,“還喝嗎?”

晏鶴清點頭,喝完要下床,陸凜先把他按回去,“再休息一會兒。”

晏鶴清想了想,他現在這個狀態趕回去,下午也沒力氣做實驗,雖然沒想象中難受,但他確實無法站立太久,注意力也難以集中,他就又躺回去。

“想吃什麼?”陸凜頓了頓,“最好是流食。”

也是這時候,晏鶴清臉頰有了一點點的紅色,他翻了身,背對著陸凜說:“甜粥。”

第103章103

藥裡有安眠成分,晏鶴清躺著就又睡著了。

漸漸感到全身暖洋洋的,他意識知道他開始發燒了,只是也無法睜開眼,就沉淪在這溫暖的感覺裡,陷入了深度睡眠。

陸凜端著粥回來,他自己煮的紅糖陰米粥,推門進來見晏鶴清下巴埋進被子裡,睡得正安穩,他就沒進來,關門又無聲離開了。

今天天氣轉涼,不見太陽,還有點刮小雨的趨勢,陸凜走出屋,坐在院落的石凳沉思。

他現在才有空想晏鶴清昨晚的身體反應。

有著青澀不適應,沒有應激,全身肌肉鬆弛,這些反應不像有過陰影。

難道他想錯了?

又或是——

遠比身體傷害更嚴重的事。

陸凜嘴裡湧上苦味,他未窺全貌,已感受到晏鶴清的苦。

那本人,到底會有多苦?

昨晚的親密接觸讓他思路更清晰,對晏鶴清的心疼,就像他潛過的海底,無窮無盡。

“想什麼這麼出神?”謝昀傑在門口就看見陸凜了,敲了會兒院門,陸凜毫無反應,他就忍不住推門進來了。

陸凜收起情緒,“沒什麼。”

謝昀傑便不再問,在旁坐下,“昨晚住的這邊?”

交往中的情侶親密行為很正常,只是放陸凜身上,他要麼不越那條線,越即一生。

謝昀傑是震驚的。

儘管他清楚陸凜對晏鶴清的特殊,卻也沒想到,陸凜早將晏鶴清納入未來。

只是細想,又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能讓陸凜心動,三十年也就一個晏鶴清,不是他還能有誰。

謝昀傑甚至覺得再過幾天聽到兩人婚期都不驚訝了,他就又想到一個問題,“伯父知道這事了嗎?”

謝昀傑去拜訪過一次陸如嬋一次,他不擔心她會反對,但陸家老爺子那是板上釘釘的反對。

陸凜淡淡說:“不管他。”

謝昀傑噗呲一聲,“還得是你。”他笑著,“那孩子呢,以後領養?”

陸凜想過這個問題,他在福利院見過晏鶴清對待小孩的細心,兩個男人結婚,無法生育是實際又現實的問題。

從他決定帶晏鶴清去和陸如嬋過年,他就沒想過要小孩,到和晏鶴清相處到現在,他更堅定他的想法,餘生他只想照顧好晏鶴清。

但晏鶴清的想法,他會尊重。

“再說。”他抬手看錶,過去一個小時了。

……

晏鶴清睡醒了,房間裡很安靜,陸凜沒在,他先摸了下額頭,已經不燙了,睡夢中把發燒睡過去了。

下床洗漱,晏鶴清洗臉才發現脖子的紅點。

有幾處,不明顯,不仔細看不到。

他第一個念頭是蟲子咬的,昨天上山,山裡環境好,各種蟲子。

但很快他腦海就閃過斷斷續續的畫面。

光影昏暗的房間,他眼睫被汗水打溼了,熱到灼面板的嘴唇從他眼尾纏綿下滑,最後停在他脖子。

他脖子難受得弓著,兩隻手不受控地抓住陸凜後背。

“陸凜……”

他聽到了他發出陌生的聲音。

隨即是陸凜喑啞低沉的聲音,“乖,很快就不難受了。”

……

瞳孔猛然收縮,晏鶴清食指輕觸著脖上紅點,面板溫度比他發燒時還燙,這些是吻痕。

*

晏鶴清開啟房間門出去,客廳裡瀰漫著一股清甜的香氣,陸凜在沙發看書,聽到動靜,第一時間回頭,見晏鶴清醒了,他放下書起身,走過來先摸他額頭,“舒服點了嗎?”

晏鶴清點頭,“好了。”

這時陸凜注意到晏鶴清換了襯衫,他眉心微跳,抬手幫他整理衣領,徹底遮住那幾處紅點,俯身到他耳畔笑,“怕被看見?”

晏鶴清不知道怎麼回,他不是怕被看見,只總覺得那幾處面板燙得厲害,他一時間沒辦法,只好換了件有領襯衫,但陸凜一定要聽答案,他一手圈住他腰,輕輕親著他耳廓的傷疤,聲音又低又蠱惑,“告訴我,是不是怕被看見?”

幾處傷疤明明早就癒合了,但被陸凜親著,塞在拖鞋裡的腳趾意外敏感地蜷縮起來,晏鶴清沒辦法,就踮腳回抱住陸凜,下巴卡進他脖子,聲音悶悶的,“我餓了。”

陸凜輕鬆攔腰抱起他去餐廳,無論抱幾次,他總還是會被晏鶴清的體重驚訝到,實在太輕了,走到餐桌,他把晏鶴清放到有軟墊那張椅子,“我去盛粥。”

總算避開了那個問題,晏鶴清鬆了口氣,他點頭,“多要點。”

他聞出來了,是紅糖粥。

卻沒想到是紅糖陰米粥,連紅棗都切成了細絲,熬進粥裡,糯甜還拉絲,晏鶴清也許是真餓了,大碗紅糖粥很快吃完了,陸凜又給他盛一碗。

這次晏鶴清速度慢了點,他嚥下粥問:“什麼時候走?”

陸凜在旁邊看著他進食,“你吃完休息會兒就走。”

晏鶴清沒再說話,安靜吃完粥。

吃完休息一小時左右,便動身了。

楚子鈺和謝昀傑中午吃過飯先走了,只他們兩人上路,上了車,柔軟的座位還是又添了只羽絨軟墊。

晏鶴清坐好繫好安全帶,停了幾秒,還是掏出手機開機。

昨天他提前關了機。

剛開機,無數個未接和資訊跳出來。

全是3.3。

陸牧馳在晏鶴清門口蹲了兩天兩夜,一言不發兩天。

他有不好的感覺。

但他不願深想,一個年輕男人為何會徹夜不歸。

他給晏鶴清找了理由,學業繁忙,或是去打工。

晏鶴清條件不好,打工是太正常的事。

他一遍一遍撥打已關機的號碼,又一遍一遍發資訊。

[要回來了嗎?]

[還不回來?]

[吃晚飯了嗎?]

[賺錢也要顧著身體,早上了,別忘了吃早餐。]

[別生氣了,我不逼你去檢查了。]

……

[晏鶴清,我養你行不行?]

……

晏鶴清沒點開,一健全刪除了。

他要放下手機,3.3又打進來了。

陸凜啟動車,餘光看見了螢幕上的的3.3。

3.3。

3月3日?

晏鶴清沒有接,直到螢幕暗下去。

這次沒再亮起來。

晏鶴清轉臉望著窗外,過了一會兒,他突然開口,“這人是我的大債主,我厭惡他。”

陸凜眸色深邃,“那就徹底解決他。”

晏鶴清回頭看他,臉上現出幾分驚愕,陸凜突然笑了,收斂了鋒芒,“我是說,合法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