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別人,趙惠林是撒潑不認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但她見識過陸牧馳的手段,知道是她惹不起的人。

她賠著笑,“兩位兄弟,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陸少爺特別喜歡我兒子,他怎麼會把錢要回去呢?”

保鏢不耐煩了,“少廢話,陸少發話了,今天就要拿回十萬塊,一分不能少!否則——”他打量著房子,“你這房子也值點錢,我馬上聯絡人來評估。”

聽到房子,趙惠林眼前一黑,房子是她家晏峰最後的保障,絕對不能動!她咬著牙說:“我還,我還!”

趙惠林掏出手機,她存了一筆錢,那是給晏峰上大學的錢,有八萬塊,再加上晏鶴清還的一萬多,湊個十萬出來,還是可以。

結果登入賬號,趙惠林傻眼了,她不可置信湊近,餘額顯示,0!

什麼情況!

趙惠林趕緊點開明細,差點沒撅過去。

這段時間,陸陸續續取錢,每次都是八千一萬的,昨天全取完了。

密碼賬號只她和晏勝炳知道。

趙惠林咬破了嘴,肯定是那不爭氣的,又開始賭了!都不用想,先前所謂拿錢和朋友做生意,也是騙她!

錢全被晏勝炳賭沒了!

保鏢見趙惠林臉色變了,猜到肯定是沒錢了,他不耐煩催促,“再給你半小時,見不到錢,就賣房還錢!”

趙惠林沒辦法,只得打晏勝炳電話。

不出所料,這狗東西又在喝酒,賭得分文不剩。

趙惠林罵罵咧咧,最後憋不住哭了,“早和你說不能沾賭!現在我是沒辦法了,你馬上找十萬塊回來,不管你偷還是搶,反正不能動我兒子的房子!”

*

此時,晏鶴清走進斜對面單元樓,看著陸牧馳的車,將陸牧馳解除了黑名單。

半小時後,晏勝炳滿身酒氣,火急火燎提著一個小袋子跑進了單元樓。

沒一會兒,兩個保鏢捏著小袋子下樓,走向陸牧馳的車,畢恭畢敬遞進去。

黑暗中手機螢幕亮了。

開了靜音,來電顯示是陸牧馳。

只是響了兩秒,又斷了。

陸牧馳幾乎是瞬間掐了電話,他腦海又回想著那一聲,“晚安”。

現在晏鶴清或許睡著了。

陸牧馳點開了簡訊,他編輯了幾次,才發出去。

簡訊進來——“錢要回來了,醒了聯絡我。”

晏鶴清將手機放回口袋,目送陸牧馳的車開遠,他又抬眸看向那個他住了13年的陽臺。

哭聲、罵聲漸漸清晰傳出來。

“你借高利貸!你又借!你要害死我和兒子啊……”

晏勝炳大著舌頭也在罵,“不找高利貸,誰他媽會馬上借你十萬塊!都怪你這沒用的女人,老子的490萬都飛了!”

“怪我?!你偷我錢去賭光了,你還怪我!我和你拼了!”

隨後,是噼裡啪啦的打罵聲,還有晏峰的哭聲。

周圍鄰居早對這家人避如蛇蠍,根本沒人來勸架。

晏勝炳借高利貸不是第一次。

晏鶴清記得清楚,在他小學三年級,晏勝炳在賭場借了五千塊,最後變成了二十萬,大過年,一幫混混到家追債,能搬的東西全搬走了,還狠狠打了晏勝炳一頓。

那個年,晏勝炳和趙惠林天天吵架打架,有幾次還見了血,晏峰嚇得天天尿褲子。

滿屋充斥著晏峰的尿腥味。

最後能變賣的全變賣了,還和親戚朋友四處借錢,總算還完了。

不知這次的十萬高利貸,會滾成多少錢。

一套房,大約不太夠。

晏鶴清調整了一下口罩,朝著來時方向,一個人融進了夜色裡。

*

要回十萬塊,陸牧馳心情大好,他甚至想帶著錢直奔晏鶴清樓下,在樓下等著他睡醒,然後聽他說第一聲早安。

不過——

陸牧馳低頭嗅了嗅衣領,連續幾天找晏鶴清沒能洗澡,有味了。

車速慢下來,陸牧馳極不情願換了方向。

現在和晏鶴清重新開始,以後每天都能聽他說早晚安,不急於今天。

雖這樣想,陸牧馳還是很不爽。

駕車到了小區,保安看到他,趕快跑過來,堆著笑臉說:“陸少爺,清潔工在您家門口撿到一堆東西,您一直沒在家,也聯絡不上,就先放物業了。您看您什麼時候有空去取。”

陸牧馳皺眉,“什麼東西?”

“有拍照。”保安掏出手機,點開相簿遞給陸牧馳,“您看。”

陸牧馳瞥了眼,剛開始沒印象,直到瞥到那塊白陶瓷,他明白了。

林風致扔的。

以前也有過幾次,他惹林風致不高興了,林風致就拉黑他,把他送的禮物還給他。

這次,還是同一招。

想到前幾天,林風致給他打電話,他當時正焦頭爛額找晏鶴清,根本沒心情接電話。

這段時間,他忘了林風致。

甚至忘了林風致喜歡陸凜的事。

他的心思,全被晏鶴清牢牢牽引著。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想晏鶴清的時間,已經遠超林風致。

少年蹲在樓梯間撫摸野貓,撐著傘走在雪中的樣子,和林風致的樣子在陸牧馳腦海來回交換。

片刻。

陸牧馳漫不經心說:“丟了。”

保安非常驚訝,聽物業說,那可是值好幾百萬的東西啊!他張大嘴,“您說什麼?”

“丟了,扔垃圾桶。”

陸牧馳踩著油門揚長而去。

第44章044

晏鶴清到家,已是半夜。

半夜氣溫降低,室溫跟著凍得厲害,晏鶴清全身凍僵了。

他看著靠牆的暖氣片,取下帽子口罩,脫下外套掛在門後,換鞋過去開了暖氣片。

散熱口吹出熱氣,晏鶴清蹲著吹了一會兒,四肢漸漸緩和了,在這短短時間裡,他規劃了一下明天的行程。

小除夕,他要再去一趟福利院,給那些小朋友帶去一些新年禮物。

過完年開學,他能去福利院的時間就不多了。

待手完全恢復知覺,晏鶴清拿了套換洗衣服,進浴室洗澡了。

洗澡時順手將泡好的新衣服揉搓幾遍,擰特別幹,掛在了浴簾架上。

換上乾淨的家居服,晏鶴清擦著溼發從浴室出來。

狹窄的空間已被暖氣片升溫,光腳也不涼,晏鶴清有些餓,到廚房煮了一碗餃子,只煮了幾個,他在廚房就吃完了,洗著碗,幾天沒回來,窗臺幾盆多肉依舊開得好,尤其有一盆玉露,宛若一朵真正的蓮花,肉瓣肥美剔透。

晏鶴清澆了水,擦乾手出了廚房。

頭髮半乾,也剛吃了東西,晏鶴清又看了會兒書,才關上暖氣片,上床休息了。

次日,晏鶴清多睡了半小時,六點半才起床。

沒在家煮早餐,他洗漱完,換上衣服就出門了。

在小區門口的流動攤買了一份蛋餅和一杯豆漿,走到地鐵口,剛好解決完,將垃圾纏好丟進垃圾箱,晏鶴清進了地鐵。

他的目的地是書店。

到書店剛開門,晏鶴清是第一位客人,晏鶴清認真選了很多適合小朋友看的書,童話、寓言、歷史、成語故事……

他從小就特別喜歡看書,沒錢買,就去回收站蹲著,能淘到不少二手書,價錢還不貴,有時廢品站老闆生意好,會大方讓他自己去廢品裡找,不收錢。

結賬一千出頭,老闆見他瘦瘦高高的,熱心問:“我幫你送到車上吧?”

晏鶴清禮貌微笑,“我能提動,謝謝。”

提著幾大袋書走了,確實有些重,上地鐵也不方便,這次晏鶴清走到路邊,招了輛計程車去彩虹橋福利院。

晏鶴清快到福利院了,陸牧馳的車也停在了他樓下。

下車後,陸牧馳剛抬腳要走,又退回後視鏡,整理了一下衣領,才提著那十萬塊走進單元樓。

敲門半天沒回應,陸牧馳抬左手瞄表。

九點半了,還在睡?

他耐著性子,撥通了晏鶴清的電話。

電話通很久才被接起。

晏鶴清還沒開口,陸牧馳就搶先問:“你沒在家?”房子裡沒有任何動靜。

晏鶴清音色很淡,“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