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載人。”

“……”陸牧馳發誓,他今生所有的好脾氣都獻給晏鶴清了,他深吸口氣,扯著嘴角,“那條路不好找,要人帶才能進,你開車跟著我總行了吧。”

被晏鶴清拒絕太多次,他有些沒自信,好在晏鶴清沒再拒絕,“你可以走了,以後也別再來。”

陸牧馳回到車上,他才發現他的後背有點汗透了。

他重重揉著額角,吐了一口長氣。

片刻又不可思議笑了聲,他想到以前一件趣事。

一場聚會,有朋友帶來一個什麼算命高手,看了他手相,“陸少以後會是妻管嚴哦!”

他當時不屑一顧。

他是寵林風致,但要他聽林風致的話,怎麼可能。

現在看來,是準的。

不是林風致,是晏鶴清。

正笑著,又久違想到林風致。陸牧馳笑容淡了點,有經驗要過司機手機,撥通林風致電話。

沒響幾聲,被結束通話了。

還是熟悉的性子。

陸牧馳沒再打,丟開手機讓司機回醫院。

*

一早課結束,晏鶴清去食堂吃了飯,就去實驗室。

剛到四樓,隔壁實驗室門開啟,顧星野走了出來。

看到晏鶴清,顧星野稍稍怔了一秒,隨即輕笑,“吃過飯了?”

晏鶴清點頭。

顧星野不想太快結束這場談話,他關上資料夾,“實驗進度怎麼樣了?”

“一半。”

顧星野微微挑眉,“我以為你不會回答。”

晏鶴清平靜說:“可以回答的問題沒必要不答。”

“那什麼是不能回答的問題?”顧星野明知故問。

他早看出晏鶴清和林風致的關係淡薄,不是因為陸凜,而是其他。

因此他沒第一時間提起林風致。

林風致現在的情況糟糕透頂,林家終於沒再由著他性子,關他在家強制治療。

顧星野猜想,除了治療眼疾,也有不讓林風致去找陸凜的原因。

以林風致的性格,他是不會放棄陸凜。

“你接下來要問的問題。”晏鶴清給出答案。

徹底將顧星野堵住了。

顧星野苦笑一聲,只好換了個問題,“如果他始終不放棄陸先生,你會怎麼做。”

晏鶴清意外沒有迴避,“你會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說完他越過顧星野,進了實驗室。

顧星野半晌沒動,晏鶴清似乎沒回答,又似乎回答了。

換作他——

他會毫不留情擊潰對方。

顧星野無聲嘆氣,他快速揉了揉腫脹的太陽穴,他通宵一晚,實在餓得厲害,就下樓去買巧克力了。

……

晏鶴清的實驗課題是研究生物和環境的關係。

他進了實驗室,到晚上十一點才出來。

整棟樓只有他這間實驗室還亮著燈,他已經餓過了,沒打算去買點食物填肚子,直接休息會兒,再回實驗室繼續。

今晚他要通宵。

他走到走廊隔牆,兩手搭在臺面,仰頭望著夜空。

有星星,明天會是好天氣。

晚上的風少了熱度,吹到臉上很涼爽,他閉上眼,聽著風的聲音。

樹葉唰唰作響。

過了會兒,他掀開眼簾,從大褂口袋掏出手機,剛要給陸凜打電話,陸凜同時打了進來。

這時樓下有光影閃爍。

晏鶴清心一動,接聽電話,也望向閃光的地方樓下。

陸凜微仰著頭,手裡拿著一隻光之立方,明知夜色濃,晏鶴清瞧不見,他嘴角還是揚著,“是你下來,還是我上去?”

晏鶴清轉身跑下樓。

樓道感應燈一層一層亮了,一樓的光剛亮,清瘦的身影就出現了。

晏鶴清快步跑向陸凜,他跑得有些急,微微喘氣,“你怎麼會來?”

陸凜想擦掉他額角的亮晶晶的汗,到底剋制了。

這是在學校。

他聲音比夜風還要讓人沉醉。“來養你。”

陸凜帶來了兩個大食盒,琳琅滿目什麼都有,全是他親手做的。

晏鶴清本來不餓,但面對美味,他還是吃了不少。

就在陸凜的車上,晏鶴清進食時,陸凜沒說話打擾他,青年實在太瘦了,從側面看著,除了臉立體,身體薄得可憐。

車頂燈十分明亮,他這輛車是頂配,落到晏鶴清臉上,瓷白的面板沒有一丁點兒瑕疵,順著流暢的下顎線,光落進了他的衣領,那幾處紅點被遮得很好。

陸凜挪開了目光。

食髓知味。

但晏鶴清現在身體情況不允許,繁忙的學業也不允許。

他清楚學業對晏鶴清意味著什麼。

車內是安靜的吞嚥聲,等晏鶴清吃完,陸凜才開口,“帶條毯子回去,抽空眯一會兒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晏鶴清眼睫動了動,“嗯。”

陸凜知道晏鶴清忙著回去做實驗,他忍了又忍,才準備開車門。

就在這時,一陣實驗室慣有的氣味籠罩過來。

晏鶴清抱住他,如月光一樣美麗的臉微微仰著,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謝謝你陸凜。”

陸凜反手摟緊他腰,低頭加深了這個吻。

與此同時,陸凜手機不合時宜地瘋狂震動。

第105章105

動靜在深夜的車內特別刺耳,陸凜單手掏出手機,強制關機丟到了地上。

在那一瞬,晏鶴清餘光瞥見了螢幕的幾個數字。

3564。

3564,林風致的第三個號碼。

晏鶴清閉上眼,被陸凜放倒在柔軟的椅墊裡。

呼吸聲漸亂,持續到不知誰碰到了餐盒,蓋子掉地發出響聲,陸凜才離開晏鶴清的唇。

背對著光,他比夜色更濃的眸子,望著身下的青年。

晏鶴清還是不會換氣,他有些缺氧,兩片唇微張著,跟著胸膛的起伏呼吸。

陸凜的眸色更濃了,他抬手,拇指重重地碾著他顏色濃郁的唇角,手勁比往日重了幾分,從喉嚨發出聲音,“和我結婚。”

晏鶴清腦袋發暈,起初沒聽太清楚,過幾秒,他倏地睜眼,籠罩著瞳仁的那層氤氳水霧,瞬間消失得無影。

他無法回答。

他沒想過結婚。

那對他是太遙遠的事。

他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

細碎的光從陸凜周邊的縫隙漏下來,唇上的熱度驚人,晏鶴清嘴唇半晌都動不了。

車內安靜極了。

“現在不用回答我。”陸凜忽然笑了,收手拉晏鶴清坐起來,嗓音低沉沙啞,“我還不老,有時間等你。”

氣悶氛圍,一瞬瓦解冰消。

兩人剛才緊貼,晏鶴清知道陸凜在忍耐。

他性淡,卻也清楚陸凜此刻的難受,他關掉車燈,車內陷入了黑暗。

咔嗒。

皮帶扣開啟,隨後是晏鶴清強作鎮定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