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洛司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那些聖騎士呢?讓他們去幫忙。”

被斐洛司“抓”來的那群光明神信徒,目前還沒有人來將他們贖回去。

斐洛司雖然和他們簽訂了五百年的工作條款,但並不是將他們直接打成奴隸。

他們依舊是自由的,只是要在斐洛司需要的時候,為他工作,一年幹滿50天就算是做完了。

就比如獸潮的救援工作,前前後後他們跟著忙碌了六天半,斐洛司十分仁慈地給他們算七天的工作。

還有前幾天的瘟疫排查工作也是,所有過來幫忙的牧師都只工作了半天左右,也給算一天的時間了。

不過“50”天這個工作量,在教皇和紅衣大主教們的身上不是這樣的。

他們是一年一百天。

貝特西表情有些複雜:“他們一直都在搶收。”

斐洛司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

光明神殿的人,給他的印象並不好——一開始是不錯的,但是深入瞭解後,那種偽善的態度噁心得想讓人吐!

要不然斐洛司也不會將光明神殿拿來當那隻殺雞儆猴的“雞”。

不過目前這個發展,他有些看不懂了。

貝特西適時地向斐洛司彙報光明神殿人員這段時間的表現。

目前教皇和紅衣大主教們都被安排在了蘭斯維利第一人民醫院,給全市人民進行義診。

紅衣主教裡也是有聖騎士職業的,但不管是牧師還是聖騎士,到了這個等級,治療量都十分驚人,因此全部被安排到醫院裡了。

其他的牧師則是被安排到其他醫院和“下鄉”義診。

多虧了他們的存在,今年的醫保支出都省了很多錢。

聖騎士們的存在就比較多餘了。

論起治療,他們比牧師要差很多,戰鬥能力雖然不差,但蘭斯維利到處都是亡靈,反而顯得他們礙手礙腳的。

無盡平原不敢向這裡擴張,因此他們也沒有了戰鬥的必要。

斐洛司算了一下日子,照理說,除了教皇、紅衣主教和聖騎士,其他的牧師都應該已經幹完了今年的活才對。

“他們還沒回去嗎?”

貝特西搖搖頭:“他們似乎不知道該如何回去面對那些事情。”

逃避心理,不管誰擁有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更不用說他們連最重要的聖城都沒有守護好,還有什麼臉回去?

鴕鳥心理很軟弱,但是很有用。

一想到只要自己不回去,就不用面對那些,就更不想回去了。

那就留在這裡吧。

蘭斯維利的生活並沒有出現他們想象中的水深火熱,甚至能稱得上十分舒服。

“莫娜亞醫生,我的孩子今天早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開始喊肚子疼,然後就開始大口大口地吐血,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救救他吧!”

莫娜亞一邊安撫著患者家屬的情緒,一邊給自己的手釋放清潔術和淨化術。

“別急,我先看看他的情況。”

莫娜亞是光明神殿的聖女,但現在“聖女”是最不值錢的存在了,畢竟教皇和紅衣大主教每天睜開眼睛就是患者,閉上眼睛又會被緊急鈴聲叫醒去看患者,每天見到的患者比之前每年見過的米都多!

莫娜亞在蘭斯維利第二人民醫院,這裡是4環,工作量相對在7環的第一人民醫院要小得多,但她和醫院的大部分醫生一樣,依舊忙得腳不沾地。

冬天生病的人太多了,算上各種意外的事故,患者多得能把醫院擠爆掉。

尤其現在是義診期間,所有的治療都不收費,以前捨不得來醫院的人來了,可來可不來的病也想到醫院看看,因此,忙到喝口水都來不及,真的是他正常不過了。

莫娜亞檢查了小患者的情況了,找到了原因,並對他進行了精準的治療。

莫娜亞看這個孩子瘦得骨頭都要凸出來了,又給開了一個星期的營養藥劑:“小孩子還小,家裡的環境管理要做仔細,回去吃幾天軟和的東西養一養,下次注意就行了。”

十七歲的年輕母親連連點頭。

她們母子是前不久才來的蘭斯維利,不管是小孩還是她,都餓怕了,看到東西就想往嘴巴里塞。

因為孩子比較小,又是頭一個,沒有哥哥姐姐的照顧,就只能散養。

大概是最近吃多了土豆,小孩對土豆愛得深沉,看到地上有土豆,迫不及待地抓起來往嘴裡塞。

根本沒有看到土豆在不知道被誰掉在地上時,卡進了一塊石頭。

石頭不大,但很尖銳,小孩子脆弱的食道被劃出了長長的傷痕。

也幸好是在蘭斯維利,有免費的治療,六神無主地年輕母親幾乎是拖著癱軟的身體踉蹌著將孩子送到醫院的。

第一人民醫院在7環,那裡距離她的家更近,但第一人民醫院人實在太多了,她連擠都擠不進去。

還是好心的護士告訴她,來第二人民醫院能更快地接受治療。

年輕的母親還以為就要失去自己的第一個孩子了,沒想到峰迴路轉還能得到免費的營養藥劑,眼眶一下就紅了,跪下來就要給醫生道謝。

“起來起來,我是醫生,治病是我的工作,這是在我職責範圍內的工作,別這樣。”

莫娜亞已經不是第一次接受這樣誇張的感激了,但她還是有點不好意思接受。

就像她說的那樣,這只是她的工作,對她來說,只是一個治療術的事情,並不算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要謝的要謝的!”母親感激地說,“您可是救了我們全家的命啊!”

她的父母丈夫都在這場無情的雪災中去世了。

她對這個地獄一樣的世界早就厭倦了,現在還活著——大概是因為她的孩子還需要她吧。

如果連她的孩子也離開了她,她大概就能無所畏懼地前往死亡的世界了。

她既期待又忐忑。

但看著孩子被治好的那一刻,她又覺得,這個世界還是很美好的!她現在一天能掙13銅幣,房租是一天1銅幣,前天土豆打折,1銅幣一斤,她買了四十斤,足夠她和孩子吃一個月的!

這麼一想,生活美好得好像不捨得去死了。

年輕的母親感激地說了一次又一次的謝謝,然後才抱著孩子小心翼翼離開了。

莫娜亞眼神複雜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

是呀,對她來說不是什麼大事情,沒什麼難度的事情,為什麼她過去從未發現呢?

莫娜亞看著自己的手,這雙手,因為被太多的淨化術和清潔術籠罩過,原本嬌嫩的面板變得粗糙了起來。

清潔得太多,有很細小的皮開始在原本的面板上褪出來。

褪完的面板大概會變得更白,但這會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在這個漫長的過程中,她大概會有相當長的時間頂著一雙並不好看的手。

如果是一年前的她,大概會因此大發雷霆,並再也不會對雙手使用魔法,直到手上面板的魔力重回平衡。

但現在的她——

淨化術,清潔術,熟練到已經可以瞬發的兩道魔法被施加在雙手上,莫娜亞繼續對下一個病人進行診斷和治療。

是啊,對她來說,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對於很多人來說,卻能改變一生。

剛被安排到這裡的時候,莫娜亞哭過、鬧過,甚至埋怨仇視過斐洛司。

他們之前合作得不是很好嗎?為什麼突然就翻臉不認人了?!為什麼要對光明神殿下手?為什麼非要這麼做不可?!

莫娜亞在事情剛發生的那幾天,幾乎是每天以淚洗面。

她覺得愧疚,她覺得虧欠。

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一開始和斐洛司合作的話——光明神殿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樣?

在《海的王子》宣傳期得到紅利,全部以加倍的傷害用來自責了。

改變的契機是她在醫院門口撿到一個女孩。

那是一個被遺棄的小女嬰。

豐收節過後降溫降得很快,凌晨的醫院溫度在零下十幾度。

莫娜亞晚上值夜班,交接往出來後恰好看到這一幕。

遠遠地,莫娜亞就看到一個男人將孩子丟在了醫院門口的雪地上,然後撒腿就跑。

莫娜亞當時還沒意識到他扔的是一個孩子,直到聽到了細小的哭聲。

莫娜亞渾渾噩噩的大腦在一瞬間變得清明瞭起來。

“siri!抓住他!!!”

她也說不清當時的自己為什麼那麼激動,那幾乎是比本能更快地撲向雪地裡的孩子。

siri的反應很快,在莫娜亞將孩子抱起時,遺棄孩子的犯人也被抓到了。

第115章

那天在醫院附近值班的siri正好有一個黑暗騎士,它從地下騎著馬,拿著重劍向男人跑去的時候,直接將男人嚇尿了。

淅淅瀝瀝的水在出來的瞬間就變成了冰塊,這種天氣,可想而知當時莫娜亞如果沒有發現女嬰的話,幾分鐘之後醫院門口大概就會多了一座冰雕——也可能被亡靈發現,但一定會比現在受罪。

莫娜亞只覺得自己氣得心肝脾腎肺都疼了。

男人哆哆嗦嗦地求饒解釋,家裡孩子太多了,養不起,沒辦法只能讓她去找更好的人家。他想著醫院的超凡者這麼多,如果她遇到了好心的超凡者,說不定就是一次改變命運的大好事!

“她長大之後還要感激我呢,畢竟像我們這樣的普通人家,想要得到那麼多的資源是多麼異想天開的事情啊!”

男人恬不知恥地說著,氣得莫娜亞把他的第三條腿都踢斷了。

蘭斯維利的生活氛圍很好,但人口太多了,這麼多人,有太多的垃圾。

這個丟棄女嬰的男人就是其中一個垃圾。

siri將哭嚎著讓siri把莫娜亞抓起來的男人拖走了,扭送到看所守,莫娜亞則負責將女嬰送回家。

一路問著找到了對方的家,孩子的母親剛生產完,整人像是死了一樣躺在床上,七八個孩子忙活著,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們的父親是個賭棍,蘭斯維利雖然禁止賭博,但賭棍在這方面總是很能超常發揮他們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