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隻又燙又油的烤肉就這麼砸到了司昆腦袋上。

謝危瞬間倒抽口冷氣。

司昆眼睫一顫,眼睛緩緩睜了開來,似是疑惑腦袋上的不明物體,下意識伸手一抓……

滿手的油膩和滾燙!

司昆眉心一跳,一掌就把腦袋上的東西拂到了地上,臉上的嫌棄宛如觸到了什麼噁心的東西,臉色都有一瞬間的扭曲。

他一臉冰寒的轉過視線,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看到了謝危。

頓時臉上的嫌惡成倍飆升,他咬著牙,幾乎是一字一頓擠出幾個字,宛如要將人碎屍萬段:

“謝!危!你!找!死!”

謝危比他還要憤怒,他撲過去捧起地上沾滿塵土的烤肉一臉的欲哭無淚,“老子烤了兩個時辰的肉啊!就這麼沒了!”

他猛地轉身,惡狠狠的盯著罪魁禍首,“我的烤肉它做了什麼你要這麼對它?它死得很冤!”

“……”司昆有一瞬間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謝危頓了頓,面不改色的重新組織語言並配上生動的表情,“我對你做了什麼你要這麼對我的烤肉?我覺得我很冤!”

司昆一個除塵術把身上的油膩清理乾淨,冷笑一聲,理直氣壯,“不是你引誘我的契約獸讓它將我帶來見你的?”

謝危懵逼,“啥?引誘你的契約獸?”

他看向一邊的小鯨魚。

小鯨魚在半空中興奮地游來游去,對著他“啪啪”擺尾巴,像是在和他邀寵。

謝危:“……”

謝危一臉的匪夷所思,指指自己,“我,”再指指它,“引誘它?”

小鯨魚仰起頭衝著他的方向嗅了嗅,像是聞到了什麼好聞的味道,尾巴擺得更歡快了,“嗚嗚”直點頭——對噠!

謝危暴躁了,特麼一個兩個都來給他蓋鍋,是他好欺負是不是?

他冷笑一聲,把烤肉扔地上站了起來,手上瞬間燃起一簇金紅色的火焰,逼人的炙熱炙烤得空氣都開始扭曲起來,他指著小鯨魚,像個惡霸在欺負良家姑娘似的蠻橫粗暴,“再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小鯨魚眼巴巴盯著那火焰,“嘶溜”吸了口口水,突然像是忍不住誘惑似的撲到謝危面前,“嗷嗚”一口就把他的火焰給吞了,完了還砸吧砸吧嘴吐出一個白色的菸圈,像是吃到最好吃的美食一樣,眯著眼睛划著魚鰭拍拍肚皮,一臉的享受。

謝危目瞪口呆。

這……這也行?

“你就是用這火焰來引誘它的?”

旁邊一道涼嗖嗖的聲音忽而響起。

謝危頓覺頭皮一麻,轉頭看去,就見司昆正一臉陰沉的看著他,手裡的劍不知道什麼時候喚出來了,透明的長劍上,恐怖的劍意正在緩緩醞釀。

謝危下意識身體一繃,接著反應過來什麼,臉上漸漸泛起一個猙獰的笑容。

他不疾不徐一步一步往前走去,修長的腿輕輕落在地上,踏出了十足的猙獰氣勢,甚至還不怕死似的伸出手指朝他勾了勾,笑道:“你出劍吧,我接著。”

這笑容挑釁意味十足。

他本就長得極好,這般出色的容顏在合歡宮眾多俊男美女裡也是最巔峰的存在,但之前總是嬌弱柔媚的笑,漂亮是漂亮,卻顯得沒了幾分特色,生生讓那漂亮的容顏黯淡了幾分。

但此時那笑容卻顯得張揚又耀眼,像是沉寂的火焰突然注入了靈魂,映得整個人都流光溢彩,好看到讓人移不開眼。

司昆有一瞬間甚至在想,難道他真的不再喜歡他了,真的開始重新做人了?

但這想法只是一時,司昆深知眼前這貨的秉性有多難看,他給過他太多次機會,卻都被他用作勾引他的手段,他絕不再信他。

這只是他又一次勾引他的手段。

他眯了眯眼。

下一刻,如虹劍芒乍現,謝危只覺眼前一陣刺眼白芒閃過,多年生死危機間練出的本能讓他下意識一扭腰身,一道劍芒貼著他的胸前險險擦過,“轟”一聲撞在了身後的洞壁上。

大量土石坍塌而下,那一塊很快變成了一堆廢墟。

司昆徐徐收劍,冷聲道:“這半日,我不是白過的。”

謝危沒說話。

司昆以為他是嚇破了膽,抬眼看去,卻見謝危緩緩轉頭看他,眼睛卻亮得驚人,臉色不白反倒有點紅。

完全是一副興奮過度的模樣。

他舔了舔嘴唇,淡粉的舌尖在唇邊一閃而逝,留下一點溼潤的痕跡,“知道我為什麼叫謝危嗎?”

他一伸手,紅蓮長刀憑空出現,他微笑著說,“因為我遇到危險的時候,稍微有那麼一點……瘋。”

下一刻,空氣中人影一閃,烈烈火焰伴隨刀氣席捲而來,司昆豁然抬劍阻擋。

“轟!”

刀劍相擊碰撞出激烈的火花,隔著刀劍,謝危輕輕的笑著,說:“雲霄君的半日時間是沒白過,可也只是恢復了一點吧,持續戰鬥是不是會支撐不住?你還能出幾劍呢,我很好奇啊……”

司昆瞳孔一縮,一劍將他逼退,又是一劍抬手揮來。

“鏘鋃!”

謝危抬劍接住,一時間刀劍相擊的聲音在山洞裡響徹不休,烈烈火焰四散焚燒,都被小鯨魚一口一個給“啊嗚”掉了,順帶還用土遁之術給山體加固了下,不讓他們打鬥之中把山洞給塌了。

越是纏鬥,司昆眉心皺得越緊,他受傷再重卻也是實打實的合體,沒可能一個金丹能接得住還活蹦亂跳,除非……

他又抬劍接住側面砍來的長刀,冷聲道:“你不是金丹!你是……”

“雲霄君說笑了。”謝危抬腰扭身一個揮刀,笑道,“我只是一個比較厲害點的金丹,是你不夠厲害而已。”

司昆眉心緊皺,隨著他靈力消耗過大,體內火毒越來越洶湧,漸漸有壓制不住的趨勢,在轉身之時身形有一瞬間的凝滯。

謝危瞅準時機,直接以刀背砍到司昆手腕上,七殺劍頓時脫落在地,再一掌直接拍人後背上,“啪嘰”一下就把人放倒在地上了。

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幹練迅速,司昆甚至都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趴在地上了。

司昆:“……”

他像是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敗在這貨的手底下,下意識就要起身。

“啪!”

謝危一巴掌把人重新拍下了,並語重心長道:“傷患就給爺好好養傷,別起來,睡著。”

司昆眼底殺機一閃,並指如劍朝謝危點去。

“啪!”

謝危又把人拍地上了,都不給人反應時間的。

他把紅蓮刀插在一邊,半跪在地,伸出一根手指抬起司昆的下巴,欣賞了下他的狼狽狀態,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你能呀?你再能呀?你再撲騰呀!

看爺不折騰死你!

第4章

司昆面無表情的坐在地上,心裡閃過謝危的八百種死法。

他們已經換了個山洞,畢竟剛剛那山洞動用過靈力,很容易被妖獸追蹤到。

地方換了,處境也換了。

司昆靈脈被封,雖然身上沒什麼束縛,但卻一絲靈力也用不出來,妥妥的俘虜,火毒沒了靈力壓制在體內肆無忌憚的肆虐,將他的面板蒸騰得有些發紅。

再這樣下去,丹田恐怕會被火毒燒枯竭,這人怕不是想要殺他。

森寒殺機湧上眼底又被他強制壓下,他努力集中精力企圖衝破被封的靈脈。

謝危大爺似的坐在一邊,完全無視了身邊的人,兩條修長筆直的腿大咧咧的敞著,腳下踩著嗡嗡震顫的七殺劍,紅蓮刀就插在他身旁。

他手裡拿著一根長棍,棍子末尾垂著一截繩子,繩子末尾墜著團火焰,隨著謝危手搖動的動作,火焰在半空晃來晃去,一團黑白色的圓球也跟著晃來晃去。

這糰子就是小鯨魚。

這貨剛剛跟在謝危後邊光顧著狼吞虎嚥的吃火焰了,一個不注意把自個吃撐了,現在完全就是顆漂浮在半空中的球,就算這樣還是勉強擺著尾巴跟著火焰魚竿跑,主人是什麼完全不知道。

在小鯨魚又一次從司昆身邊飛過不小心撞到主人後,司昆第一百零八次在心裡吃起了鯨魚肉。

他忍無可忍,終於睜開眼咬牙切齒的說:“小妖鯨!”

謝危眉一挑,橫眉看他,“我說,我對你又沒興趣,你做什麼喊我小妖精?”

司昆臉更黑了。

“嗚~”

這時旁邊一道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小鯨魚擺著尾巴挺著肚皮慢吞吞飛過來,看了看主人,又看了看香噴噴的小哥哥,猶豫片刻,果斷衝著小哥哥擺尾巴張嘴,“嗚嗚~”

要吃火!

謝危嘴角抽了抽,“小妖鯨?你?”

小鯨魚點頭啊點頭,“嗚嗚!”對噠!

謝危摸下巴,沉吟,“別說,還挺好聽,這麼小一隻,又是妖獸又是鯨魚,可不就是小妖鯨,是我我也給你取這樣的名字,你主人的審美還不錯!”

小鯨魚驕傲抬頭,“嗚嗚!”可不是!

司昆:“……”

誰要這個奇葩的審美了!

天殺的小師叔祖,當年不知道從哪裡帶回一顆蛋送給他讓他當契約獸養,並且不知道什麼時候給蛋裡靈智初生的小鯤鵬洗腦了,非要叫什麼小妖鯨。

等這貨出殼後他起了無數個名字,小鯨魚理都不理他,非要叫小妖鯨才肯應,這名字就迫不得已叫了下來,一度成為萬劍宗一大笑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身邊養了個暖床人呢,非到萬不得已他絕對不想叫。

想到這裡他也有些疑惑,他家這小鯨魚平時臭屁得很,連掌門的面子都不賣,吃東西非吃極其珍貴的天材地寶才行,怎麼對這謝危卻這麼諂媚,還專吃他的火焰?

這謝危,似乎從中午看起來就怪怪的,那副嬌弱柔媚的樣子好一會都沒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很陌生的狂傲不羈。

司昆疑惑的視線在謝危身上轉了一圈。

謝危挑起眼角斜斜看他,笑了,“怎麼,我對你不感興趣,你倒對我感興趣了?”

謝危這話就是故意噁心人的,果然司昆一臉嫌惡的轉過了頭,沉默半晌,道:“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