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珩突然覺得索然無味,不想鬥嘴了。

他將那色素俱全的飲料放在桌上,好整以暇的看著周應淮,認真的說:“這樣的日子,你打算過到什麼時候?”

“沒想過。”

“江檀也沒想過?”

鄭珩看著鍋裡冒著熱氣的雞湯,難得發了次善心。

“應淮,咱們做人還是要善良點,你這樣對江檀,算什麼呢?女孩子感性,萬一非你不嫁了,你要怎麼辦?”

周應淮確實沒有想過,他隨心所欲,很多時候做事僅憑自己高興。

但是鄭珩的話,不無道理。

周應淮矜貴的眉眼氤氳在霧氣蒸騰中,有不真切的晦暗流動著。

他將燉鍋下吞吐的火苗調小,開口,很淡很淡:“江檀知道分寸。”

鄭珩看著那鍋裡冒著泡的雞湯,很想說,可是現在不知分寸的人,是你啊。

偏偏這話,他沒什麼立場說。

鄭珩走之前,把桌上的桃子汁帶走了,美其名曰就當路費了。

周應淮完全不吃這套,說下次買一箱扛過來。

鄭珩真是整笑了,他有理由懷疑,是自己剛剛說的話,戳到了周應淮的肺管子。

樓上,江檀睡的並不很安穩,聽見腳步聲,還故意閉上眼睛裝睡。

周應淮看著她腮幫子鼓鼓的模樣,輕笑聲,淡淡的說:“這是生的哪門子悶氣?”

“哪敢生氣呢?我現在剛抽完血,身體弱,周大少爺不高興,把我扔出去怎麼辦?”

江檀看出他心情不錯,說話放肆得很。

周應淮捏她的臉,不輕不重,“起來。”

江檀面板薄,這麼一捏就是紅印子。

她揉了揉臉,坐起來,“幹嘛?”

周應淮說,給你燉了雞湯,就在樓下,江大小姐賞臉喝點?

江檀有些後悔自己剛剛為什麼沒下樓。

要是下樓了,她就能看見周應淮這樣的高嶺之花洗手作羹湯的樣子。

她坐在餐桌,看著面前色澤不錯的雞湯,拿出手機,各個角度認真的拍了幾張照片。

周應淮就坐在她對面,看著她一本正經拍照的樣子,不由得笑了,“這有什麼好拍的?”

“畢竟難得。”江檀這樣說。

她晚上胃口很好,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好,一口氣喝了半鍋,喝到周應淮看不下去,上前制止,說:“你還是少喝點吧。”

江檀像個孩子,捧著碗,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周應淮,說:“等我生日的時候,你能再煮一次嗎?”

“得寸進尺?”

“我生日你還不能讓著我嗎?”她說話時聲音軟軟的,尾音勾纏著,嗲而綿。

周應淮鬼使神差的說:“我儘量。”

江檀眉眼彎彎的,朝著他笑。

夜裡寧城的大雪氣勢不減,紛紛揚揚的落下。

江檀窩在周應淮的懷中,看著他略帶睏倦的眉眼,男人膚色白皙,眉眼墨意深厚,他眼角的淚痣明晰,在夜色中顯得多情。

她的目光太直勾勾,周應淮啞聲:“你是不是覺得,你抽血了我就不敢對你做什麼?”

江檀想,她一定是瘋了,她才會用挑釁的語氣說:“現在做會暈過去吧?周應淮,你還沒有把我弄暈過,有點期待。”

周應淮閉著眼,神色不顯,半晌,他輕笑了聲,溫文爾雅的問:“江檀,你找刺激?”

他沒給江檀回答的餘地,修長的手指扣著她的後頸,開始綿長的愛撫。

江檀面色都是紅的,聽見周應淮的聲音落在耳畔,淡淡的。

他說:“江檀,我只用手,就能把你弄暈過去,你信不信?”

外面的雪落在明園的落地燈上,完全覆蓋掉原本的顏色,只剩下一片白。

江檀拖著沒休息好的身體去的jz留學,一路都沒精打采。

孟彥西今天沒課,可還是過來了。

他坐在江檀的辦公室,目光落在她睏倦的臉上,挑眉:“這麼激烈?”

江檀苦笑一聲,問:“我說我偷雞不成蝕把米,不信嗎?”

孟彥西說:“信的,鄭珩昨晚橫跨大半個寧城,去我祖父的菜園偷雞。今兒一大早,我祖父還打電話來罵我。”

江檀汗顏,想到了昨晚那隻色香味俱全的雞,乾笑,“我就說怎麼這麼好吃,原來是書香門第的雞。”

孟彥西忍俊不禁,見江檀打起了點精神,才話題一轉,道:“你這機構開了這麼久,自己有想過留學嗎?”

這件事江檀還真是沒有想過,被孟彥西這麼一問,一時間愣住,“我...確實沒想過。”

在周應淮身邊的這半年,江檀沒想過離開。

但是孟彥西想的顯然更長遠,他說,江檀,這個世界很大,不僅僅只是周應淮的身邊,你可以去很多地方。

他將一張機票放在江檀面前,輕聲道:“等你生日結束了,可以和我一起去趟非洲,我那段時間在當地組織了一個公益活動,你可以參與。”

江檀看著機票上那個陌生的國家名字,猶豫的說:“可是...你帶著我會不會很麻煩?”

“不麻煩,”孟彥西笑笑,俊朗斯文的臉,笑容優雅,眸光深邃,他說:“江檀,寧城是很好,可是你還能去很多別的地方,發掘自己人生的無限可能。”

江檀拿起機票,思索了片刻,放進包包裡,“你讓我考慮考慮。”

孟彥西微笑,“當然。”

江檀不知道別的女孩子喜不喜歡過生日,至少對於她而言,這並不是一件很值得期待的事情。

不過恰巧生日這天也是聖誕節,所以大家一起歡欣鼓舞的時候,江檀也就當全世界的人都在給她過生日了。

可今年不一樣,今年有周應淮。

所以當她坐在距離寧城500公里以外的溫泉山莊時,還覺得這一切很不可思議。

江檀將自己沉在溫泉裡,看見周應淮穿著浴袍,從不遠處走過來。

他在她身邊坐下,地面潮溼,他也不介意,只是抬手摸她溼漉漉的髮尾,那張清貴高冷的臉,唇角是漫不經心的笑。

12點的鐘聲杳杳傳來,悶而飄渺。

他彎下腰親吻她的額頭,聲音非常溫淡,非常柔軟,他說:“檀檀公主,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