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檀紅了臉重新坐下,聽見周應淮的嗓音,漫不經心,他說:“小女孩不會喝酒。”

在場的哪個不是聰明人,個個都是人精。

周應淮這樣維護的姿態一出來,那位謝頂大佬自然是馬上就調轉方向,笑著說:“喝果汁!小姑娘喝果汁就好了!”

那晚的果汁異常的甜膩,約莫是鮮榨的,糖分過度。

江檀連著喝了幾杯,皺著眉頭找水喝。

人在著急的時候,總會做出傻事。

比如江檀,她把白酒當作解膩的水,入喉才後知後覺,生生嚥下去。

周應淮看著她,眼中分明多了點笑意。

他吩咐服務員倒杯熱水上來。

江檀臉通紅,也不知道是尷尬的,還是嗆的。

但是很明顯,周應淮覺得有趣,正很有耐心的看著。於是在場所有人,沒有一個人敢調侃。

“白酒是什麼味道?”江檀聽見周應淮的聲音,清淡冷清。

他的嗓音很好聽,像是陳年舊酒,說不出的低醇清冽,充滿了故事感。

江檀放下水杯,看著周應淮,“你你不是喝過嗎?”

“想問問你的感覺。”周應淮這般說。

江檀便認真的回味了一下,她不怎麼開心的皺了皺鼻子,小聲的說:“不知道怎麼能賣這麼多年。”

她表情生動,在一群戴著面具的人中間,真實到叫人覺得不可思議。

周應淮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當中,江檀最可愛。

一頓飯吃得並沒有什麼波瀾,江檀喝了酒,於是膽子也大了,到了飯桌的後半場,真的就開始埋頭吃。

桌上有一道清蒸魚,魚肉鮮美,江檀吃著味道很好。

周應淮不知道是有意無意,一邊漫不經心的和謝頂大佬聊天,一邊不動聲色的將這道菜轉到了江檀面前。

江檀並未察覺不妥,還在吃。

全場除了她,那道菜再也沒有人動過筷子。

宴席結束,房間裡的冷氣吹的江檀手背涼涼的。

她搓了搓手,看著桌上那些幾乎沒動過的菜,可惜的小聲說:“好浪費啊.”

聲音很小,只有身邊的周應淮聽見了。

矜貴的男人把玩著手腕上的小葉紫檀,他偏過臉看她,聲音清淺:“需要打包嗎?”

江檀眨眨眼,一臉的誠懇:“這樣不好吧?”

“別浪費。”周應淮指了指桌上的點心,吩咐一旁的服務員,“打包。”

那是一道龍鬚酥,沒有動過,做得非常漂亮,色澤誘人。

江檀接過,跟在周應淮身邊往外走。

男人氣定神閒,路上和旁人說話,也都是不顯山露水的姿態。

“這個專案,周先生您要是願意加入,我們公司完全可以讓利10%,只要您願意賞臉。況且,咱們也算是沾親帶故,分蛋糕這事,還是要帶著自己人好。”

“醫藥器械這兩年在風口,你想要入局,何必說的像是我得利?”周應淮語調無波瀾,寡淡矜貴,“劉總,這入場券難掙,這麼一點小利只怕是找不到門往哪邊開。”

江檀拎著小點心跟在周應淮身側,此時有點驚訝的抬眸,看了眼男人的背影。

鋒芒冷厲,恣情傲物。

他分明是高不可攀到了極點。

可憐那位搭話的老總,一張臉漲得豬肝色,還在強撐著笑臉,說周總年輕有為,不愧是周局的兒子。

周應淮沒說話,但是江檀看得真切,他看向老總,眼神帶著冷,只一眼,收回,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江檀跟著周應淮上車,那位老總還想要跟上來緩和氣氛。

江檀看了眼周應淮,男人表情冷峻,一副高不可攀的姿態,白皙的面容在夜色中線條冷硬。

江檀覺得老總一把年紀,要在後輩面前這麼點頭哈腰,也是蠻不容易,她捏著點心好心說:“周先生應該是累了,您有什麼事,下次再說吧。”

老總臉上一訕,訥訥的說好。

車子發動,夜色寂寥,江檀捏著小點心盒子研究半天,剛想開啟吃一顆,就聽見周應淮清淡的聲音。

周應淮說:“不害怕嗎?”

江檀還是那副誠心誠意的樣子:“我為什麼要害怕?”

周應淮一時間,竟是笑了。

很淡的一聲,但是能聽出來,是真的笑了。

城南這群老東西給他設了這個鴻門宴,論資排輩那套玩得熟稔,就想逼他鬆口,帶著眾人入局,偏偏周大少爺脾氣實在不好,眼裡揉不得一顆沙子,愣是讓所有人都碰了一鼻子灰。

他今天願意過來,也完全是給周墨行面子,可惜有人給臉不要臉,等到飯局都了了,給他整這麼一出。

周應淮其人不好相與,冷情無良心,手段用絕,那人給他上價值,還攀親戚,不死也要脫層皮。

江檀看不懂,那人剛剛走過來,是想道歉的。

江檀傻乎乎的,還以為自己是在解圍。

周應淮沒打算點醒她,錯開話題,指了指她手上的點心,“好吃嗎?”

江檀說還沒嘗過。

“那怎麼不開啟嚐嚐。”

江檀意外,被說中了心事,非常心虛,“我這不好吧?”

“就當我想嚐嚐。”周應淮這麼說。

那是周應淮多年來,第一次吃龍鬚酥,味道不算好,甜膩。

可是江檀眼睛亮亮的,看著他,問他:“好吃嗎?”

周應淮頓了頓,說好吃。

他心裡在想,怎麼會有人的眼睛這麼亮,瞳仁這麼黑?

至於江檀,她在想,周應淮真好看啊,好想抱抱他啊。

喜歡這件事,本身就充滿了對對方身體的迷戀。

江檀沒談過戀愛,平生也是頭一遭,這麼喜歡一個人。

而喜歡周應淮這件事,又實在是太容易,也太難以自拔。

他對於江檀而言,是降維的殺傷力,兩人之間不是差了一個維度,而是數不清的維度。

這頓飯之後,江檀開始成了周應淮的應酬會議的首選助理。

趙杞倒是退居幕後,成了二線。

江檀慢慢習慣了男人在飯桌上的矜貴冷淡,說話漠然。

那些人的熱情,江檀也從一開始的不自在,到後面習以為常。

就連那不可言說的關係,江檀也能稍微品出一二。

江檀將自己的暗戀默默的放在內心深處,兢兢業業的陪著周應淮出席各式場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