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應淮,我今天來這裡,我就想問你一句話,問清楚了,我絕不糾纏。”楚安寧話語堅決。

“出去問,”周應淮淡聲:“你非得把楚家的臉面,還有你自己的臉面,都扔在這裡嗎?”

有什麼臉面可言呢?

楚安寧好笑的看著周應淮,她來之前喝了很多酒,要不是如此,現在也不會失控成這樣。

楚安寧始終記得母親對自己的教誨,這二十幾年的人生,她也一直是這麼貫徹的,直到遇見了周應淮,她才知道什麼叫愛而不得的痛,什麼叫情緒無法自控。

周應淮不愛她。

不管她做什麼,周應淮都會不愛她,光是這一點,就夠她的自尊碎了一地。

“我就想在這裡問。”楚安寧執拗的看著周應淮,她眼中劃過冰冷的絕望,“周應淮,如果我今天死在這裡,你覺得棘手嗎?”

周應淮平靜的端詳著她,聲音沒有半點擔憂或者不安,依舊平直,“你要問的,就是這個嗎?”、

楚安寧點點頭,說:“是的。”

江檀看得出來,楚安寧是真的絕望了。

這大半年的光景,她在周應淮身上耗盡了心力,一個驕傲的大小姐為了他學會討好,學會低頭,可是周應淮從不是個會感動的人。

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

偏偏,他沒有愛這個東西。

孟彥西走到了周應淮身邊,皺眉道:“我看楚安寧情緒不穩定,你別刺激她了。”

周應淮看著楚安寧,“你確定要我回答?”

“確定。”楚安寧說完,苦笑一聲:“周應淮,你會覺得棘手嗎?”

周應淮說:“你父親和我父親之間可能會有矛盾糾結。”

言下之意,就是這件事和他沒有關係。

楚安寧點點頭,失魂落魄的模樣。

江檀突然有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她起身,越過人群,朝著楚安寧的方向走去。

而楚安寧看著周應淮,下一刻,她突然揚起手,手中握著一把尖銳的刀,朝著周應淮刺去。

刀光明如霜。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周應淮只覺得有一個久違的熟悉的香氣將自己包圍,之後,是利刃割破面板的聲音。

“江檀!”

周應淮表情陡然慌亂,她一把抱緊了江檀,之後毫不猶豫的抬腳踹在了楚安寧身上。

楚安寧沒有防備,整個人跌倒在地,手中的利刃掉落,她眼神呆滯,一副非常恍惚的模樣。

孟彥西面色冰冷,沉聲道:“報警!馬上報警!”

“彥西,報警不好吧?事情還不是要鬧大了!”夏寧握住了孟彥西的手,緊張的說:“楚安寧不是我們的朋友嗎?我聽你父母說,楚家和孟家之間有很多利益往來。”

利益往來?

“那又怎麼樣?”孟彥西冷笑,“沒聽見我的話嗎?馬上報警!”

整個訂婚現場,亂成一團。

江檀眸色緊閉,被周應淮緊緊抱在懷中,後者難得的慌亂,不知所措的模樣,往日裡的平靜沉穩消失的一乾二淨。

“檀檀”周應淮聲音沙啞:“別怕,別怕.”

他看起來,分明比受了傷的江檀,還要緊張不安。

江檀勉強睜開眼,隔著墨鏡,她看著周應淮眉眼間的慌措。

高嶺之花下神壇。

江檀想,時至今日,此情此景,究竟是算還是不算。

夏寧安靜的站在孟彥西的身邊,她睜著一雙水色瀲灩的眼睛,看著面前的江檀。

女人帶著墨鏡,其實面容是看不太分明的。

可是她想起了剛剛楚安寧的話,於是,有一種尖銳的,帶著無法喘息的痛苦的沉悶,湧上了心頭。

像嗎?

究竟有多像?

還有檀檀,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

至於周應淮,他的心思已經沒辦法放在其他的人和事上面了,他抱著江檀衝出婚禮現場的那刻,所有的一切,都被拋在了腦後。

在場的眾人之間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而他失態至此,早就不是一句相識可以搪塞過去。

周應淮這些年在商場有運籌帷幄,不近女色,唯獨有過的那麼一段,就是大半年前,據說在明園養了只小金絲雀。

分開時候悄無聲息,無人知緣由,只是後來周大少爺一心事業,還在明園修起了佛堂,清心寡慾到極點。

那個女子,反而在流言中被一再的修飾和美化,變成了白月光一般的存在?

而現在,這個憑空闖進眾人視線中的女子,是否就是那個所謂的白月光?

眾人心中多少都有些疑慮和思索。

畢竟,今天的周應淮,實在是失去了理智

孟彥西看著周應淮抱著江檀離開時,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羨慕。

他做了自己想做可是不能做的事情。

“沒什麼大礙,諸位不用放在心上。”孟彥西手扶著夏寧的肩膀,後者僵硬的臉色有所緩解。

孟彥西勾唇笑笑,表情舒緩溫和,“應淮和安寧之間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處理,今兒個畢竟是我和夏夏的婚禮,大家可不能把心思都放在別的地方啊!”

夏寧勉強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柔順的將頭朝著孟彥西的方向歪了歪。

“那可不能!”有賓客笑著說:“這年輕人的事情,我們這些人看不懂,但是也不至於去亂說什麼。”

孟彥西朝著說話的中年男人敬了杯酒:“既然如此,那就多謝伯伯了。”

他話語中的深意明顯,就是不希望這件事再被繼續發酵渲染下去。

一個是鼎鼎周家,一個是名門孟家,都不是什麼可以被當作談資的物件。

眾人心如明鏡,也知有些事情不好深究下去,皆是滿口的答應。

夏寧一直維持著體面的笑容,捏著酒杯的手卻是一緊再緊。

她想起為什麼她會覺得‘檀檀’這個名字耳熟了。

因為那隻被孟彥西從福利院裡面帶回來的小貓,那隻小貓就叫檀檀。

而剛剛,周應淮也喊那個女人檀檀。

現在,孟彥西又是這麼的維護。

她實在是無法不在意,就好像硬生生嚥下了一根尖銳的刺。

孟彥西這麼風輕雲淡的溫潤性格,也會有在意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