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倘若黎宴南說的是真的,那麼事到如今,他又要怎麼去面對江檀這一身的傷?

黎宴南面沉如水,看著周應淮緘默不語的樣子,輕笑了聲:“怎麼了?不知道說什麼?周應淮,你確實應該覺得無話可說,畢竟拿著已經鑄成的錯,你周應淮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讓時光重來!”

周應淮神色冷淡,他收斂了心神,再度開口,語氣依舊是不露端倪的:“你把我找到這裡,和我說這番話,就是為了讓我自己自覺一些,遠離江檀,是嗎?”

“是!”

黎宴南聲線冷硬:“這又有什麼錯!周應淮,你早就該遠離江檀了,尤其是如今,她好不容易過成現在這個體面的樣子,你要是真的愛她,就不應該束縛她!”

周應淮想,黎宴南這番話,雖然是有私心,但卻也是真的在替江檀著想。

她的人生,經不起再多的摧殘和打擊了,這一路的不易,她真的已經受盡了委屈。

周應淮知道,自己如果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怎麼樣都會覺得愧怍,一心軟,可能也就遲疑了。

可是他沒有。

他只是在想,既然如此,那就一輩子不要讓江檀知道這些事,不就好了嗎?

他沒有辦法逆轉時空,沒有辦法讓江檀重新回到童年,給她一個無憂無慮的過去。

那他就接管她的未來,他會用自己的餘生,好好的愛江檀。

只要,這一切,江檀永遠都不會知道,就夠了。

“你剛剛也說了,已經發生的事情,是不能改變的。”周應淮的聲色冷靜不已。

黎宴南皺眉,難以置信的看著周應淮:“你究竟有沒有心?當年的一切,那些過去,你就想掩耳盜鈴,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嗎?”

“事已至此,我愧不愧疚,知不知道,過去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沒有辦法改變,而我從來都不是一個活在過去的人。”

兩人對峙,黎宴南的大腦嗡嗡作響,他聽見周應淮說:“江檀可以無憂無慮的生活在我身邊,我可以用我的餘生,給她一個無憂無慮的未來,也只有我能做到。”

“你未免太自信!”

黎宴南氣極反笑,他看著周應淮,心中滿是諷刺:“你還真是和你的父親如出一轍,周應淮,我以為你起碼會重新思考你和江檀之間的距離,畢竟她是真的愛過你,你就這麼對待一個愛過你的人嗎?”

“我怎麼對待江檀,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至於那些過往,江檀不需要知道,我也不會讓她知道。”

周應淮直視著黎宴南那雙複雜的,染上了憤怒的眸子:“我想,你也不希望江檀知道那些事吧?你一個人被心魔困著已經夠了,難道還要拉上江檀嗎?”

黎宴南歎為觀止,震撼於周應淮的厚顏無恥。

他氣得說不出話,好半晌,才冷笑了聲,道:“你這話我算是聽明白了,你就是想要一輩子困著江檀。”

“黎宴南。”周應淮扯了扯唇角,笑容帶著些許的寡淡,他似乎是輕嘆了聲,之後,不過淡淡的說了聲:“我是真的心疼她,比這世上的任何人,都心疼她。”

黎宴南沒有回答,一直到周應淮離開,依舊維持著緊繃的神色。

人要是能活的自私還真是好,偏偏就是拿不起又放不下,才最是讓人進退維谷。

江檀在國外的師資簽約很順利,對方的代表是一個俄羅斯混血的當地年輕女子,一雙眼睛生的非常好看,叫蘇珊。

蘇珊收拾完會議室裡的簽約資料,看著江檀,用蹩腳的普通話說:“江小姐,你要不要留下來多住幾天,我們當地的傳統節日快到了,到時候會很熱鬧的。”

江檀對於當地的傳統節日沒有什麼興趣,但是她招募的老師都是當地人,這一次背井離鄉,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一次。

江檀思索片刻,笑了笑,道:“好啊。”

“那太好了,我找人去給你安排房間,就在對面小鎮的半山上,很安靜,白天會有小松鼠!”

蘇珊說得眉飛色舞,看得出是真的開心,江檀也被她的心情感染了,不由得彎了彎唇角。

兩人笑著約好了時間地點,等到蘇珊蹦蹦跳跳的離開了,江檀才看見十分鐘前,周應淮給自己發的簡訊。

周應淮說:“一切順利嗎?”

江檀回了個‘順利’,又說,“過幾天就回來。”

那頭,周應淮回覆的很快。

“注意安全。”

江檀並不知道此時,周應淮坐在維熙集團的董事長辦公室,看著落地窗外寂寥安靜的夜景,在半晌的沉默後,撥通了趙杞的電話。

周應淮說:“給我準備一張機票。”

那頭趙杞問了目的地,發現正是不久前,江檀出差的位置。

趙杞下意識問了句:“周先生是要去找江小姐嗎?”

周應淮說:“嗯,我想看看她。”

很直白,直白到叫人心驚。

就算周應淮自己不肯承認,可是他們這些看客都看得很清楚,這分明就是十足的在意,十足的喜歡。

趙杞心中感觸頗深,頓了頓,又說:“對了,那個宋昭昭,就是江小姐的好朋友,最近好像出了點事,戲約和商演都被叫停了。”

周應淮片刻沉默,淡聲道:“鄭家那邊,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趙杞嘆了口氣,話語變得沉重:“好像是知道了,您也知道,宋昭昭的脾氣也不好”

周應淮皺了皺眉,“替我留心著點,和鄭珩說,沒事不要讓宋昭昭出現在鄭家的地盤上,其他的事情,等我和江檀回來再說。”

“好的。”趙杞應下,“你和江小姐早點回來,那邊恐怕是有些棘手”

怎麼可能不棘手?

鄭珩做事情完全不考慮後果,現在也不知道鄭家那邊做何感想,封殺是怕是最輕微的一步。

周應淮結束通話了趙杞的電話,想了想,還是給鄭珩打了過去。

那頭,鄭珩的聲音煩躁:“應淮啊!你有什麼事嗎?我現在要處理點家事,你要是不著急,我們晚點再談,你看成嗎?”